《我和房东那些事儿》忆西洲

21、第 21 章

　　齐修远喘着粗气，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整个人坐在床上蜷缩起来，一手抱着后脑，一手手指插进头发里。
　　“你没事吧？你在颤抖。”程远程很担心，没事吧？“你做噩梦了吗？”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床上，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却被他一手拍开，“别碰我。”
　　怎么办？抖得更厉害了！程远程心一横直接上前就把人给拥抱进怀里，不顾他挣扎时打在自己身上的手，“别怕，没事了，别怕，我在。”程远程的嗓音特别轻，也特别低沉，透着三分温柔，七分慰籍。
　　也许是程远程的肩膀确实很宽很温暖，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但是其实是齐修远已经彻底清醒了，齐修远停止了挣扎，但是并没有马上推开他，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真的是，失策了。
　　“你怎么在我屋里？”
　　程远程：“……”完了！这个声音？好冷漠！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马上跳起来。“对不起！我……”
　　齐修远没有开口，只是半眯着眼睛盯着他看，怎么着？给我个解释。
　　“我……”
　　“你怎么样？”
　　“我只是来看一下你醒了没有。我刚刚敲门你都没有回应，我就进来看看。”房东还是有钥匙的呢。“你刚刚是不是在做噩梦？你刚刚的样子好可怕。”
　　齐修远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也不纠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了，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他来偷的，而且程远程的财富明显跟他不是一个档次的，光是他在S市有这么一套房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但是隐私这种东西，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有发现东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齐修远姑且就把它当成是艺术家的，特、殊、癖、好。
　　齐修远找了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十点半啊。
　　“既然你醒了就，就赶紧洗洗我们出门吧我们去吃大闸蟹我请客。”程远程一溜烟说完，又一溜烟往外退，落荒而逃！
　　房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屋里屋外的两个不同的世界，程远程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砰砰狂跳的心脏，感受了一下刚刚的触感，那种把人抱进怀里的感觉，齐修远的身体特别瘦，但又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瘦弱，可是也像他看上去的一样单薄。他的体温，他柔软的发丝，他吹拂在自己脖子上温热的气息……
　　想要给他依靠，他想要成为齐修远的依靠，或者说，避风港。
　　齐修远并没有马上起床，反而躺了回去曲着手放在额头上，竟然又开始做这种噩梦了！他已经很少会做噩梦了，难道是换了住处，开始认床了？还是他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竟然让一个小鬼见到这么难看的一面，真是失策啊失策！
　　翻身从床上下来进浴室用冷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刷牙洗脸，换衣服，整了整凌乱的头发，然后开门出去。
　　两个人刚进福利院就被一群小孩子围绕起来，齐修远特别招小孩子的喜欢，一群小豆丁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追问不已。
　　“齐哥哥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小孩子一脸委屈。
　　齐修远把她抱起来，“怎么会呢？”
　　照顾孩子的妈妈在边上温柔的解释，“齐哥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经常来看你们，你们不能怪他哟～”
　　“院长爷爷说，哥哥是为了帮助比我们更需要帮助的人，才会没来看我们，哥哥是在做什么呢？”小孩子说话还不能说的很流畅，一句话说了很久，齐修远到时很耐心地等着她说完。
　　但是旁边虎头虎脑的大小孩可没这么耐心等待，“齐哥哥可是医生，是最好最伟大的医生，他做的可是救命的工作，我以后也要成为像哥哥一样伟大的医生。”明明夸的不是他，但是他却比齐修远本人还骄傲。
　　程远程在后面也倍感骄傲？
　　齐修远笑笑不说话，只是揉了揉那男孩脑袋。
　　有小孩子注意到后面的大块头，想跟他套近乎又有些胆怯，只好扯了扯齐修远的衣服，看的却是后面的程远程。
　　齐修远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管他叫程哥哥就好了，你们可以跟他玩哦，他可会玩了。”
　　对待小朋友，齐修远总是很耐心，或者说，他对待任何人都很耐心，除了身边人。
　　相对于齐修远轻车熟路地给大孩子们上课，教授他们读书写字，隔了一道墙的那边，可就热闹了，程远程手慢脚乱地应付着准备来叠罗汉的小豆丁们。
　　程远程从来没有带过小孩子，但是也许是他身上那股爱玩的孩子劲儿，特别吸引小孩子，这一群小豆丁都喜欢缠着他玩。
　　一个个这边抱着腿，那边拉着手。倒在地上了，又一个个都要扒到他身上去。
　　那边听读书的孩子也受到了这边的吸引，课都上的心不在焉了，一个个用小眼神瞄着齐老师。
　　齐修远不知道吗？不不不，他当然知道，只是不想就这么让他们轻易如愿，想吊着他们罢了。没错，齐老师什么爱好没有，就这点恶趣味。
　　“字写不端正，重新抄一遍。”
　　被抓的孩子马上端正了坐姿重写，他可是知道的，写不好不让下课的。
　　“不要探头探尾，左顾右盼，认真点。”书本卷起来轻轻敲到那个学生头上。
　　“不要弯腰躬着身子，对脊椎不好，坐直了。”书本轻轻杵了杵另一个学生的小腰。
　　上课的时候的齐修远对于这些小学生来说，那就是教务主任级别的可怕的怪兽。就差戴副厚重的眼镜了。
　　“老师，老师，我们可以下课了吗？”
　　“不可以。”
　　“老师，我可以去隔壁吗？”
　　“不行。”
　　“老师，我们可以……”
　　“嗯~想要做什么一次性说明白了。”齐修远拉开小板凳，直接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一手还握着书本，双手环胸，环顾一下下面的那群小朋友。
　　“老师~我……”弱弱地举起手。
　　“今天作业翻倍。”
　　“为什么？我们……”
　　“今天的课推到五点。”
　　小朋友甲乙丙丁：“……？！”
　　“还想不想过去玩了？”笑眯眯，特别慈祥，像一个特别温暖的知心大哥哥，或者说，叔叔。
　　这才叫做不声不响就给丢下两个闷雷。齐修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样，跟我斗，还早一百年的呢。
　　等这边的孩子作业做的差不多了，隔壁那边也没有了刚刚的玩闹声，齐修远起身轻声走到隔壁，就停在门口看着，一群小孩子围在程远程身边乖乖的坐在地板上，程远程拿着画册在教他们画画。
　　可以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既然没有什么困难，齐修远也没有管他们了，回去继续给大小孩们辅导作业。
　　终于保证每一个孩子都完成了他们的作业之后，齐修远才大发慈悲放过他们，见一个个还杵着，“不去玩了？还想继续做作业吗？”
　　于是十几个小孩一哄而散。
　　齐修远翻了翻他们的作业，小孩子的笔锋尚不稳定，写出来的字也不是特别好看，还有几分稚嫩，但是并不潦草，嗯，有进步。
　　收拾完就往外走，准备去巡视一下其他的地方。
　　在小孩子睡午觉的屋子看见一个小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很可爱但是很瘦弱，剃着一个西瓜头，他就那样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外面的台阶上，这是新来的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吗？”
　　小孩子咋一看这边有个大人还吓了一大跳，有些想跑，但是又觉得这么跑是很不礼貌的，“我，我不敢。”
　　齐修远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别怕，我是这里的临时义工，不会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若。”
　　“林若。”跟他以前同姓呢，“你几岁了？”
　　“五岁。”小孩子怯生生地回答。鼓起勇气抬头偷偷看这个大哥哥。
　　“才五岁啊，你来这里多久了？”
　　“十五天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齐修远在医院工作多年，擅长跟各色的人保持一副医生该有的仁慈，也许就是因为这一股悲天悯人，才让这个小孩子觉得，这个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
　　齐修远放轻语气问他：“你为什么来孤儿院？”
　　“……爸爸……”
　　“你爸爸送你来的吗？”
　　“嗯。”
　　“那你爸爸去哪里了呢？”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孤儿院来
　　“不知道？”
　　“你妈妈呢？”
　　“妈妈，死了，他们说妈妈死了。”说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开始含着泪水。
　　“好了，不想了好不好？跟哥哥一起去和其他小伙伴玩好不好？”齐修远搂着他瘦削的肩膀轻拍。
　　“院长爷爷不让我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小林若说这话还有些遗憾。
　　“为什么呀？”
　　“他们说我生病了，他们说妈妈因为心脏病去世了，所以我也得了心脏病，不能跟他们一样跑跑跳跳，不然就会像妈妈一样，住进那个小小的盒子里面。”
　　心脏病吗？有遗传性的心脏病一般就是先心病、心脏瓣膜病和冠心病，但是现在这三种病都是可以治疗的，内科治不好还有外科手术修复，甚至心脏移植，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送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