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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三章:
      “公主殿下到!”胡德顺见厉雨棠一行人朝大殿走来,故意拉长了嗓子大喊着,配合着他脸上阿谀的笑意。
      厉雨棠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胡德顺的嘴脸她也是有所了解的。于是她朝胡德顺笑笑,并不言语,走进大殿。星桥和梦桥倒是直爽,连眼也不抬一下,就进去了。
      静慧在她们后面,自是不愿理会胡德顺的奉承话,快步走进了大殿。
      留下胡德顺一人在后面,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却也只得跟着进去了。
      “儿臣拜见父皇!祝您福寿安康,万寿无疆!”厉雨棠走到殿中央,便直直的跪了下去,也不抬头看宝座上的人,一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模样。
      “怎么,给朕贺寿,连头也不敢抬吗?”台上之人冷语道。
      厉雨棠闻言,将身子弓得愈发底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的答道:“儿臣……儿臣不敢。”
      “陛下莫要怪罪棠儿,是老身管教不佳,才叫这丫头没了规矩!”静慧笑道:“棠儿,快抬起头来,让你父皇好好看看,离宫这十年,可有何变化。”
      “是,姑母……棠儿知道了。”声音仍是带着畏惧,却也将头抬了起来。台上台下,四目相对,厉雨棠看不清那双眼睛里到底有些什么情绪,激动?伤心?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
      宝座之上,厉皇沉默,眼神里的阴翳让人却步。良久,他又开口道:“你和她长得很像。去坐着吧。”
      厉雨棠应声而起,由星桥扶着,坐上了位置。星桥收回手,才发现掌中有血迹,皱眉望着眼前这羸弱的背影,暗自神伤。
      待厉雨棠坐定,静慧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可以放下了,斯人已逝,往事已矣,这丫头在我身边十年,也算是够了,如今完璧归赵,从此,我便与这皇室再无瓜葛。”
      “母后!您这是不打算要儿臣了?”厉天风的突然发问,让厉雨棠莫名发慌,却也只能望着。
      “殿下慎言,我已不再是后宫之人,担不起这声母后。殿下已经成年,不需要任何庇护,老身是该放手了。”她语气平淡,无悲无喜,但眼底的悲戚还是让厉雨棠捕捉到了。正颔首思索该如何应对,厉皇又开口了。
      “皇嫂这说的是哪里话,本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但不担得起?风儿也是思母心切,皇嫂何必如此决绝。”
      “承蒙陛下厚爱,只是我已钵依佛门,无欲无求,这虚名不过是累赘。还请陛下唤我法号静慧。”语气不卑不亢,却又似有埋怨。听的皇帝身旁的胡德顺一阵心悸,生怕厉皇一个不顺意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皇上您看,这静慧大师一路车马劳顿,想是累了,言语间难免疏忽,陛下也莫要动怒,不如咱们先欣赏一段歌舞吧。”厉皇点头,大手一招,示意静慧入座。
      厉雨棠刚要招手让师父坐过来,却见厉天风将她拉到自己身旁。想来他们母子也是许久未见,就悻悻的收了和静慧同处的心思。
      舞姬上场,殿上一下热闹了不少,厉雨棠便开始暗中观察。
      此次本就是家宴,在场的人里除去丫鬟小厮,便只剩皇亲国戚了。厉雨棠环视一周,却发现只有五个人,心中不免疑惑,细想一番,却是怒火中烧。
      这昏庸无能,荒淫无耻的厉皇,对他后宫的妃子竟是宠溺到这般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吗?家宴也能不来了吗?
      她兀自的笑了,半分笑她含恨而终的母亲傻,半分笑自己所选之路难。然而这眼里当真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暗自庆幸在场的人都没有将目光从歌舞中抽离出来。
      她也无心歌舞,席间的菜肴又吃不惯,拿着筷子随便垫吧了两口,就开始朝自己灌酒。连着几杯水酒下肚,人已有些飘飘然,红霞无声爬上了脸颊。一舞终了,众人叫好,才有奴才眸到醉醺醺的公主。
      “陛下您看,公主……”胡德顺对厉皇说。
      众人皆寻声望去,只见得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小酒鬼,毫无顾忌的趴在桌上,拿衣袖抿着自己的嘴。
      “回陛下,殿下头回饮酒,难免贪杯,殿前失仪,望您恕罪。”星桥拉着妹妹一齐跪下,向厉皇请罪。
      到底是父亲,看到女儿醉成这样,也忘了是什么场合,就由得她们姐俩扶着厉雨棠提早离了席。
      待她走后,厉天风朝季寒蝉递了个眼色,季寒蝉随后也找了个借口离了席。本就冷清的大殿,只剩三人,大家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各怀心思,这大寿过的委实无味。
      于是,厉皇借口头疼,提早结束了尴尬。静慧则由厉天风牵着,向太子府走去。
      “母亲大人,可愿意陪孩儿步行一段路?”厉天风笑着问。
      静慧低头不语,任由他牵着自己走。本来太子府和皇宫离得并不远,但厉天风偏偏要自小门出去,要带着静慧,沿着整个皇宫转上一圈。
      静慧拗不过他,又确实对这皇宫有所眷恋,半推半就也由得他去了。
      厉天风牵着她,晃晃悠悠,三步一小停,五步一大停,也不说话,只是牵着,像是和母亲置气的孩子,只是面上都是笑意。
      静慧自知他是故意如此想让自己再看一眼这宫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不作声,眼睛却在四处望着,像要把沿路看到的一切都印刻在脑海里一般。
      这一路走得很慢,静慧却也不觉辛苦,到了太子府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擦黑。
      厉天风有意留她用膳,她却如何也不肯进府半步,坚持要回顺天寺。厉天风只得派人去驾马车,陪静慧在门口等着。
      “母后今日很美,美的一如往昔,我想父皇若在天有灵,定希望您日日如此。儿臣今日陪母后重游皇宫,是希望您不要沉溺于悲伤,要学会忘却,学会放下,我想,这也是叔父所期盼的。”
      静慧低头,缄默不语。马车已停在面前,她匆匆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走吧。”轻飘飘一句话,听不出喜怒。
      “斯人已逝,往事已矣,望您保重!”厉天风朝远去的马车挥手,知道她听得见,只是不知她听不听得进。
      马车内,静慧已是泪流满面,却依旧端坐着,一言不发,自有一番威仪。心中却是风起云涌,想着她的血仇,谋着他的未来,这担子千斤重,如何放下?
      厉天风回到大厅,屏退左右后,屏风后才缓缓走出一个人。
      “如何?”
      “是醉了,真醉,不是装的,现在还未醒。”季寒蝉如实回禀。
      “原以为母妃送了个机警的人进宫,现下看来,不过是个孩子。”厉天风低笑道。
      “殿下的意思是?”季寒蝉向来猜不透他的想法,索性直接问他。
      “你认为,母妃是要把女儿还给皇叔?不是。看到她一袭红衣出现的时候,我便知道,她今日是回来悼念父皇的。”
      “所以……”
      厉天风转身坐下,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母妃要报仇,厉雨棠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用来攻心的。”
      “殿下,此话何解”季寒蝉继续问,也退到桌边,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
      “你可知厉雨棠的身世?和她头上那木簪的来历?”
      “左不过是圣上的女儿,当今的公主,还有何特殊?至于那不起眼的发饰,看着上了年头,可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嗯……”厉天风又端起茶润了润喉咙,不疾不徐地说道:“说对了一部分。她是公主不错,却并非叔父之女,这个公主不过是叔父念及她生母,赐得一个名头,保她一生尊荣罢了。”
      “不知这公主的生母是?”季寒蝉知道此事涉及天家威严,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季兄今日问题颇多呀?莫不是看上了我妹妹?”
      季寒蝉看见他脸上还挂着笑意,以为他在看玩笑,于是起身行了个礼,连忙摆手道:“公主金枝玉叶,季某不敢高攀。”
      厉天风连忙示意他坐下,连声笑道:“我开玩笑的,季兄莫要当真。至于这女娃的生母,是当年艳绝都城的和硕公主牧歌。”
      牧歌此人,季寒蝉自然晓得,当年北国内乱,向厉朝求救,当时的王爷还不是现在的厉皇,独自一人带着府里的侍卫千里奔骑,以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却只向北皇讨了一位最不受待见的公主。
      事情传回厉朝,百姓还津津乐道了好久,说是王爷冲冠一怒,只为红颜,不失为一段佳话。然而好景不长,佳人薄命,嫁到王府不满三年便撒手人寰。人人都当厉皇因痛失至爱而性情大变,却不知,这公主尚留有一丝血脉。
      睹物思人,见人思情,静慧倒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季寒蝉将这段往事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借口御药司还有琐事缠身,意欲回宫。厉天风也不留他,让他轻松出了太子府。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厉天风的脸便冷了下来,唤了福叔进屋。
      “殿下请讲。”
      “派两个暗影,一个盯紧季寒蝉,此人怕是细作。另一个,护住公主即可。”
      “是。”
      厉天风在屋内踱着步子,想了想,又说,“后宫的丫鬟小厮,该换的就换了。”
      “是。”
      福叔见他不再言语,转身欲走,却又被他叫住。
      “福叔,您等等。我想知道父皇临走时,是不是真的只有叔父一人在场?”
      福叔叹了口气,并未转身,幽幽开口道:“当年之事,老奴并不知情,希望殿下也不要再为此而忧心,相信自己的内心吧。”
      “可是……”
      “老奴告退,殿下早些睡吧,陪娘娘走了一下午。”福叔退出他的视野,顺手将房门合上了。
      这天黑得无声无息,但打更的声音却又分明在昭示着暗夜的到来。厉天风收了棋局,挑掉了灯芯,上床就寝了。刚开始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慢慢好似闻到什么安神香的味道,还是睡了过去。

      “公主醉了,眼下睡得正酣。”
      “太子和季寒蝉言明公主的身份,派了俩个暗影,分别跟踪。还要在后宫安插眼线。也问了福喜先皇的事,并无结果。奴才擅自用安神香将殿下哄睡了。”
      “静慧大师在和太子环皇宫走了一圈后,就回了顺天寺,诵经到现在。”
      寝宫之内,龙榻之上,今日宴会的主角听着这三人的回禀,并无指示,半晌,才笑道:“诸位辛苦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后不必再日日监视,事事告知了,我乏了,你们只需护住皇嫂即可。还有那个季寒蝉,放手让风儿去查,必要的时候,帮一下他。听懂了吗?”
      “陛下万不可大意,当初先皇留下我们,为的就是当您的耳目。如今您已受到猜忌,我们怎么会撇下您?”领头的暗卫开口回答他。
      “你错了,皇兄当年留下你们,为的是在必要的时候护住他的妻儿,最后才是我。眼下,我已然病入膏肓,你们自当去守护该守护的人,不必来打扰我了。”
      “是。”抬眼间,寝宫内已无任何暗卫的踪影。
      “胡德顺,帮本王再添些安神香吧。”龙榻上的人侧过身去,拢了拢被子。
      “老奴遵命,”皇上莫不是睡糊涂了,怎的又以王爷自称?他暗自腹诽。手上的香料已所剩无几,思忖着明日如何向那眼高于顶的季大人讨要香料才不会被他戏弄,转念一想,刚来的公主好像是会调香,觉得公主要比那个季寒蝉好说话,决定去会一会公主殿下。

      御药司内,季寒蝉连着配了三副解酒的方子,又是称药又是煎药,三副汤药煎好,已是后半夜的事了。挑了他认为符合厉雨棠体质的一副,盛在碗里,就往外端,走到一半才想起她应该睡了,又折了回去,捧着这方子,心满意足的睡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房梁之上的那一抹黑影。
      那人于是蹑手蹑脚的翻身下来,小心翼翼誊录了药方,从窗台轻轻巧巧的走了。回到了太子府,将药方递给福叔,交代了所见之事,又隐入了无边的暗夜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前皇后明局已开,厉天风暗局在后,厉皇也绝非善类。此三人各怀心思,只剩一个初入宫廷的厉雨棠还没有自己的谋划。(怎么看都是小白兔被大灰狼吃抹干净的感觉……)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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