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她是我的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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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来做什么？”
这个声音叶疏桐熟悉，说此话的人当是太后，语调总是带着一丝火气，小女皇又没有得罪她，对自己的女儿就不能和蔼一点吗？
叶疏桐在油纸窗上戳出一个小洞，想看一看小女皇的模样，她试着去观察，却被太后挡在视线上。
“这个老女人，又妨碍我！”
叶疏桐暗骂一声，接着去听小女皇会有什么应对。
小女皇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阵才发声。
“我来找皇后。”
太后的话倒是不经思索，带着质疑的口气，“谁让你来的！”
叶疏桐皱了皱眉，她知道女皇已经年满十五岁，不是小孩子了，若在民间可能已经生育子嗣，难道做事情就必须别人指使？
依旧是那弱弱的声调，“是，是舅舅让我来的。”
“他让你来你就来，他算什么，你这么听他的，我才是你娘亲！”
太后前半句话疾且快，而后半句话则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意味。
叶疏桐将果盘放在一旁，目光聚焦在太后的背影上。
太后的背影挺拔，脑袋高高的扬着，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野兽。叶疏桐猜测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凶狠且病态，小女皇说不定已经吓坏了。
她攥了攥拳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母亲。
母亲这个词在她心目中是神圣的，她的母亲和蔼且温柔，即使她犯了错，也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惩罚。
叶疏桐神态木然，她无法想象一个母亲主动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小女皇不吱声了，可太后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魏然瞒着我，给你一个女人找了个老婆，你竟然都不和我说一声！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娘！？”
小女皇委屈极了，这事情是舅舅定下的，她自小就是逆来顺受，一直无条件的服从母亲和舅舅。
前段日子，舅舅出奇的和蔼，对她说，要给她找一个关心她、能够天天陪她玩的人，还说让她不要告诉太后，她很高兴，当场就答应下来，并且把秘密守的很好。
可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迎娶皇后。
木已成舟。
她问舅舅怎么办，得到的回答是，你就去找皇后玩就行了，只是这次远没有上次和蔼可亲，甚至有些厌烦。
这些话，她不敢对太后说。她们的关系，不似正常的母女，反复无常。
“我错了……”
凡是此时，不论有何成因，女皇都会主动认错，自幼便是如此，从无例外。
太后见女儿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你装什么孝顺！你巴不得我死了！我死了才没人管你！”
堂堂一国太后，竟口出污言秽语，撒泼臭骂如乡野村妇，在场的众宫人都深埋着头，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如果太后再一动怒，殃及池鱼可怎么办。
“都是女儿的错，请母亲息怒。”
小女皇跪倒，朝太后叩首，声音带着哭腔。
女儿，女儿！
太后最讨厌的就是女儿，她做梦都想要个儿子。
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带来带来好处，才能让她母仪天下。
后来在弟弟的提议下，扶持女儿做了皇帝，保住了富贵荣华，但她内心中对于女人做皇帝，始终是看不起的。
想来可笑，天底下身份最高的女人，反而看不起女人。
太后面无表情，又想到了屋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顿时对同样柔弱的女儿更加鄙夷。
“拿我的鞭子来。”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娘，娘娘，什么，什么鞭子。”
她扫了一眼太监，“皇帝大不孝，哀家要惩治她，鞭十下！”
太监也心生不忍，跪下求情道：“娘娘，今天是陛下大婚，就算是要惩戒总要过了今晚吧！”
太后冷笑，“你也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吗？”
“奴婢不敢。”太监终究没有能力与太后抗争，默默的走了。
在场众人皆是沉默。
叶疏桐目睹了这一幕，发觉自己的阅历还是太浅了，她完全无法接受太后的所作所为。她准备做点什么，至少现在不让小女皇受到皮肉之苦。
至于其他的，再徐徐图之吧。
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解决危机的办法。
院中，不需多少时间，鞭子已经递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拿着鞭子，轻轻抚摸着，露出了追忆的表情，似乎在回忆她与鞭子共渡过的日子。
“皇帝还记得这根鞭子吗？”
小女皇沉默，她当然记得，在小时候，一旦她有地方不合太后心意，便会被太后拿鞭子抽打。
那种痛苦铭刻于心，即使过了近十年，也难以忘记。
小女皇不说话，却被太后当成了无声的反抗。
“好！”太后怒极反笑，展了展鞭子，“我现在就让你回忆回忆！”
女皇身子不住的颤抖，恐惧之感再次涌上心头。
太后扬起鞭子，正欲打下……
忽然一声桌椅倒地的声音从皇后殿中传出，太后闻听回首瞧了一眼殿门，心想皇后又在玩什么花样，同时指示一旁的太监道：“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太后再次扬起鞭子，这时大殿内再次传来声音，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太监声嘶力竭的呼喊。
“皇后娘娘上吊啦！”
太后眉头一皱，迅速向殿中走去，她倒要看看皇后究竟要做什么。
殿门口，跌坐着两名小太监，满面惊恐，长大了嘴巴，两条胳膊支撑着身体，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再往殿中，是散乱在地上的果盘和小果子，被叶疏桐认为非常值钱的青花瓷酒壶酒杯片片碎裂，一小块一小块的四散在地上。
再往深处看，是一条断裂的红绸架在横梁上，其下是被倾覆倒下的桌椅。
太后独自向更里面走去，其余人都站在门口，没有深入。
发觉自己身边没有人，太后似乎感到一阵阴风吹过自己的脊背，穿透衣襟，直入内里，让人直冒鸡皮疙瘩。
“你们快点过来，去看看皇后还活在没。”
她止住脚步，指使着宫人，身子直挺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倾倒的桌椅，在那之后，应当就是皇后……
或者是皇后的尸体。
几个小太监大着胆子走上前去，视线渐高，终于越过了桌椅的阻隔。
入目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闭着双眼，除了柔弱些外，并没有传闻中吊死之人的种种可怕死状。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应该没死。”
闻言，太后长出一口气，若是此时皇后死了，那可与她脱不了干系，即便事实真的与她无关。
到时候魏然如果来找她要个说法，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传太医来，给皇后看看伤情。”
众人这时才算放下心了，若是皇后在大婚之夜死了，太后最多是与临安候闹矛盾，二人是亲姐弟，又能如何，可不是拿他们这些宫人出气？
届时不知道要多少人头落地。
叶疏桐被宫人抬到了床榻上，自有人去收拾散乱的局面。
太后来到叶疏桐床前，俯视着她，方才是殿中两人距离不近，她眼睛又有些不好使，看得不真切。现在借着时机，可以仔细品味一下皇后的长相。
“皇后低眉顺眼，模样还算不错，若是我有个儿子，或可为我儿良配。”
她说话时，身畔无人，因此没有压低声音。
儿子。
太后长叹一口气，又想起了外面的女儿。
旋即走出殿外，站到小女皇身前，语气不带感情说道：“你可以回去了，今天的十鞭子暂且记下，改日再说。”
她的赏赐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千恩万谢。
小女皇忽然抬起头问道：“皇后怎么了？”
皇后怎么了？
这几个字就如何一根火药引线一般，点燃了炸药桶。
啪！
一记耳光打在了小女皇脸上，太后暴跳如雷，“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皇帝，她是皇后，我们当然有关系。”
小女皇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段话，惊到了太后。
“胡说八道！”太后忽然笑了，“这句话是不是魏然教你的！？”
“你们都是女人，这荒唐的闹剧如何能作数！”
“过些日子，我给你找一名上佳的夫婿，你们将来一定能生一个男孩。”
太后拂着小女皇被自己打红的脸颊，一边自言自语，甚至眉开眼笑起来。
小女皇被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忽然，一阵金石交击之声传来，一名朝冠蟒服男人率着一对铁甲兵士大踏步走来。
为首男子须发已泛白，但却龙行虎步、威风凛凛，远远观之便有一股英气扑面而来，。
男子大笑道：“玉儿又惹到阿妹了？”
“小孩子嘛，不要和她太计较也就是了。”
太后一见来人，微微摇了摇头，从略微癫狂的状态中恢复正常。
“你来做什么？”
“大喜的日子，听说阿妹来了，我来看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来者正是太后的兄长，摄政大将军、临安候魏然。
“能有什么意外？”
对于妹妹的不客气，魏然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和气的说道：“玉儿大婚的日子，阿妹就不要生气了，大喜之日就应该开心点。”
他对跪在石板上的小女皇说道：“玉儿不要跪在地上了，快起来。”
小女皇不说话，魏然连连呼唤了好几次，却得不到一声回应。
魏然皱了皱眉，自己这段时间忙于朝政，没有去管皇帝，现在连自己的话都不遵从了吗？
他扫了一眼太后，对方却满脸的事不关己。
“玉儿？”魏然躬身，试着拍了拍女皇的肩背，谁也没料到的是，小女皇竟突然倒下。
小女皇倒在魏然怀里，面色苍白，嘴唇不带一丝血色，一摸额头，竟是在发烫！
魏然抱起小女皇，扫了一眼太后，见她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暗骂了一句无知妇人，险些坏我大事！
但此时他还需要太后的帮助，不能与其撕破脸皮，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小女皇迅速被他抱进了屋里，幸好皇后殿中的床榻很大，足可以同时躺下四五个人，此刻床上已经躺着两个病人了。
“太医怎么还没来？”
“刚才就派人请了，想是马上就到了。”
魏然这边焦急如焚，太后却不紧不慢的，像是舅舅比亲娘更亲似的。
太后瞧了一眼魏然焦急的样子，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丫头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片刻后，太医便赶来了，经过他的诊断，得出结论。
小女皇是因为春深露重，加之劳累、惊吓所至的风寒心惊之症。
随后太医开了几副药，便领着几名宫人去熬药了。
“魏佳，这是怎么回事？”魏然显然是有些生气了，直呼太后之名，语气不似方才的轻松惬意，充满了质问。
“为什么皇帝突然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你又犯老毛病了？”
太后面对兄长时不复强势态度，“我只是一时情急，我也没想到她被吓一吓就这样了。”
“不过，”太后忽然像是有了倚仗，提高了声调，责问道：“皇帝结亲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故意瞒着我？”
“你懂什么？”魏然提起腰间的长剑，在地板上砸了砸，诘责道，“欲图大事，不可只顾一时之快。”
“什么歪理邪说，总之你不与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让皇帝娶了女人，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想如何？”
“让皇帝废了这个女人，然后招夫婿。”
“不可理喻！”魏然大骂，“妇人不可与谋！”
太后又想继续反对，魏然连忙拉住她，又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后，待到殿门禁闭，室内空无一人。他压低声音道：“让皇帝生了孩子，我还能上位吗？”
“你想上位？”太后猛地抬头看向魏然，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从未与我商量。”
“你当了皇帝自然是好，但到时候我算什么？”
太后一身荣辱皆系与皇帝，若没有皇帝，自然没有什么太后。
魏然笑了笑，说：“我登基之后你自然是长公主，依然荣华富贵。你现在还年轻，若是你愿意，到时候我帮你再嫁或招婿，随你喜欢。”
太后却并无喜悦，神色凝重。
魏然以为她是在担忧小女皇，便劝说道：“岂能因为一时之仁，荒废大事？”
“若是你念着皇帝，我上位之后，留她一条性命，对外界声称她已死便是。”
太后陷入深深的犹豫不决中。
“皇帝已经成婚，年纪也越来越大，不可能永远懵懂无知，任你摆布，你还是尽快做出决定吧。”魏然叹了一口气，留下此言，随即离开。
太后站在床前幽幽的看着小女皇，过了许久，方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木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她是我的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