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乙方大人》蝉不休

33、第 33 章

　　也许真的看不大上，车摇摇晃晃，夏燃本来就困，靠住椅背真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夏燃鼻尖有些痒，伸手去抓，抓到一只清凉干爽的手。他皱皱眉头醒来，发现自己打横侧躺在座位上，扭过身才惊觉他的头正枕着檀墨的腿。

　　檀墨微低着头，见夏燃醒了，眼睛里很平静，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手也任夏燃抓着，没有要抽走的意思。

　　“我……我睡着了。”夏燃用另一只手按揉太阳穴。

　　檀墨没有说话，只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夏燃把它当成回应。

　　“我怎么……睡成这样了？”夏燃转转脑袋，他的头正好枕在檀墨大腿中间处。
　　檀墨摆了一下空着的手：“你睡着了，倒来倒去的……”

　　檀墨微微停顿，夏燃想说话，檀墨接着说：“我怕你磕到窗上。”

　　卓然听到后面动静，撇撇嘴角：“檀老师先让你靠着他，你的头还是晃来晃去，檀老师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让你躺他腿上的。”

　　夏燃睁大眼睛看檀墨，只觉得檀墨与他对视时的疏离淡漠少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夏燃吃不准，试探着紧了紧檀墨的手，眼睛仍旧盯着檀墨。
　　檀墨的手是在夏燃脸外侧被抓住的，他吞咽一下才说：“……我怕你摔下去。”

　　卓然的车子内部空间小，车后座很低，檀墨的膝盖明显高过腰线，夏燃再能乱动脑袋也不会往高处滚。

　　这一点夏燃发现了，在夏燃把眼睛各往两边斜看一眼再看回檀墨，眨两下，露出疑惑神情后，檀墨也发现他说的话不大妥当。
　　但他没觉得他做的事有哪里不妥当。

　　他想让夏燃睡的舒服一点，才把腿借给夏燃枕。他看见夏燃额前碎发搔着夏燃闭的不怎么紧的眼，才伸手帮忙理一理。
　　至于为什么夏燃的鼻头会痒，大概是檀墨的手指在汽车运行时因路面坑洼造成车辆颠簸不小心碰到了。

　　而檀墨说的话在夏燃看来是在找借口欲盖弥彰，夏燃暂时不和檀墨较真，也不急着坐起来，他单腿抬高，将膝盖抵住车门，找一个姿势躺舒服后才懒懒发话：“还有多久到啊？”
　　“你没睡多久。”檀墨看看手表又看回夏燃，“才睡了二十多分钟。”

　　夏燃暗暗算出他还可以枕着檀墨的腿，拉着檀墨的手一个多小时——前提是他得睡觉，随即狡黠一笑，丢下一句“我再睡会儿”，马上闭紧双眼，他的笑还没尽退，嘴角勾起的弧度在脸上停留了很久。
　　檀墨静静看着，心头紧绷的弦一松再松。

　　快到目的地檀墨才把夏燃叫醒。
　　夏燃这一觉睡的蛮踏实，就是右腿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座椅太软，害他腰酸腿麻。下车后夏燃跳了几步，扶着车皱紧脸说：“脚麻！麻死了麻死了。”
　　檀墨下车后走了走，腿有点跛，趁夏燃乱跳的功夫站定踮了踮脚，安安静静小幅度做拉伸。

　　卓然扶住夏燃：“睡觉睡成这样？还不如不睡呢。”
　　“困是持续的，腿麻是暂时的。你看，现在它就不麻了。”夏燃推开卓然伸个懒腰，“舒服，好精神回来了。”

　　秦人和所在小区里是清一色的欧式洋房，并排建在一起，看着像联排别墅，其实是农村自建房，村里给图纸让他们照着造，外观是统一的。
　　秦天时早就打好招呼，轻车熟路来到秦人和家门前，大门虚掩着，秦天时推开门，把同行三人迎进屋。

　　秦人和不在，秦天时大声嚷嚷：“人呢，我们来了。”没听到回应，又到门外冲二楼喊，“秦、人、和！”

　　夏燃也不急，自顾自观察起屋内装修和摆设。

　　可能是要和屋外风格搭配，秦人和家里没有做中式装修，茶几沙发全是欧式的。夏燃扭头问跟他跟的很紧的檀墨：“一件中式家具都没有，做工的工具也没有，靠谱吗？”
　　“不能看表面。”檀墨说。
　　夏燃点点头，很轻易就认同了。

　　秦人和头发梳很顺，穿靠身的粉青色呢大衣，捧着一件类似宝塔的木制品，在萧瑟的秋末像一缕春风出现在大门口。
　　他和他粗糙的急性子大哥秦天时很不一样，走路慢慢悠悠，身体优雅的向左右摆动，喷他喜欢的香水。

　　他从夏燃身边走过，他的香水味对夏燃来说太过浓郁，夏燃闻不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因为这一抹香，夏燃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词——莲步轻移。他把秦人和女化了。
　　夏燃朝跟在秦人和身后的秦天时看去，秦天时略略尴尬，挠了挠头。

　　更让他尴尬的事紧接着就来了。

　　一个□□上身，下身只穿条平角裤的男人赤着脚从楼梯上踢踢踏踏小跑下来，手里一个手机在拨号。他拨完号，秦人和的手机响了。
　　他还说话：“快接电话！死哪去了，天杀秦天时又在喊你啊！秦人和你就是个人祸！”

　　他是正常音量，其它几位发现他后纷纷惊愕地屏住呼吸，他的正常音量在宽阔的一楼客厅里就显得尤为响亮。
　　他语速也很快，一边拨号一边讲话，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他长得清秀，眼睛很大，听到铃声才转头看到客厅里的一切，眼睛一瞪就更大了，傻傻的张大了他的嘴巴，脸颊瞬间通红，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耳垂、脖颈，乃至全身。他几乎跳起来。
　　秦人和向他晃晃手机，挂掉电话：“我在呢。”
　　他朝秦人和一指，皱起脸作出一副要骂人的架势。
　　秦人和眼神在他身上扫扫，他炸毛似的捂住前胸转过身就跑。速度快得像一只到处乱窜的白兔子。

　　一段小插曲结束，秦人和倒是没什么，刚好手机，把木制品稳稳放到就近的桌子上。秦天时老脸羞红，气到手抖，他陪笑道：“让你们见笑了，他……”
　　卓然还在震惊中，夏燃与檀墨有默契的默默对视。

　　秦天时见没人在意，把话硬扯到秦人和身上：“他下来干嘛？”
　　“你大声喊我，他被你吵醒了，他下楼来看看，而已？”
　　“你没告诉他我今天要带人过来？现在什么情况，你们真住一起了？”

　　“是啊，住一起了。”

　　“你……”
　　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并不是大事，可是秦天时的反应太大了，很容易让人想歪。

　　卓然从震惊中回神，今天不得了，先是听见夏燃电话那边的男声语出惊人，说男人比女人刺激，又亲眼看见两个男人貌似同居了？他掏出手机查了下黄历，怀疑今天是全民搞基日。他怕自己也被影响，况且他拥有一张精致的混血脸，别人也还好，万一被上司看上了都不好明确拒绝，这样想着，卓然悄悄往夏燃秦人和的反方向走了两小步。

　　檀墨把目光放在秦人和带来的木亭子上，看似漫不经心，说话时慢条斯理：“想在一起就住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燃马上偏头看着檀墨微微低着的侧脸。他所了解的檀墨是有一个独立的小世界的，从不会多管别人的事，更不可能发表看法。而这句话明显越界，秦人和与跑下来又逃上去的男人是什么关系还不明确，秦天时和秦人和怎么说也是两兄弟，他们的家务事即使再八卦的外人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多嘴。
　　可檀墨就是说了，夏燃没听错。

　　秦人和走到檀墨旁边拍了一下檀墨的肩。檀墨也没躲，指指木宝塔：“这就是运用榫卯结构搭的吗？”
　　秦人和还不知道檀墨是谁就向他介绍了起来，边说边摆弄：“是，它是可以拆的，每一个小部件都是活动的。”
　　说完还拆了宝塔顶层的一扇小门放在檀墨手里。
　　“很精细。”檀墨拿着小门左转右转的看。

　　小门的确制作精良，只有半个手指大小，除了做的很精准的榫头，门上还有镂空花纹。

　　夏燃的注意力不在小门上，全在檀墨身上。他皱紧眉头看一眼秦天时，秦天时清清嗓子：“我说，你怎么就聊起来了？来，先认识一下，这位是夏总，这位是檀老师。檀老师是这次展会的设计师。”

　　秦天时总拿我行我素，不在意社会规则的三弟秦人和没办法，他觉得他要替秦人和操心到老。

　　“哦，你好。”秦人和先和檀墨说，伸手来握。
　　夏燃咬咬牙，倒也不是因为秦人和先和檀墨握手。他抬头看看楼梯，想着那位和秦人和疑似同居的先生该快点穿好衣服下来管管秦人和了。

　　“你好，夏总。”与檀墨握完手，秦人和转向夏燃。
　　夏燃虚虚握一下，微笑着：“你好，秦——三师傅。”
　　夏燃故意把音拖长，也是想找个合适一点的称呼。

　　夏燃趁势走进檀墨和秦人和中间，暗暗眯起眼在檀墨脸上定格一瞬，摸了摸宝塔尖，转身向秦人和说明来意。

　　他做的木质建筑现成的能不能借用，如果不能，定制需要多少时间。
　　秦人和一一简单的说了，转而又和檀墨说了些有关于榫卯构造的问题。看在檀墨听的很认真的份上，夏燃撅撅嘴，又看一眼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