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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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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的睡意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被吓得呼吸一滞，但又怕被那贼人发现，连忙放缓呼吸，手紧紧的攥住木椅的扶手，青筋暴露。
但他仔细端详烛光下贼人模糊不清的轮廓，却发现竟是个道士，穿着一件蓝色道袍，上面极精致的绣着仙鹤踏云纹路，看样子像是山腰三玄观的某位道长。
那贼人转过头，白玉般的肌肤在烛光下氤氲生光，周雪忍不住惊呼一声：“是你！”
正是昨夜破庙中周学所见的那个少年道士。
周学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去拎茶壶，想给这位恩人道长倒一杯茶解解渴。只是他的手指刚触到茶饼便被摁住了。
“今日是腊八怎么没煮腊八粥？”道士笑盈盈的问道。
“刚刚搬进新房子收拾了一圈忙忘了，道长可是想喝一些？我这就去做。”周学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急什么我们今天吃烧鸡。”他从桌下拿出了一个漆盒放在桌上。
周学往里一看，里面装了一壶清酒，一盘油炸子，一小碟瓜子并两双筷子。
道士捻了一个油炸子放到周学嘴边：“尝尝，这是同春楼新炸的，可惜某人一睡不醒，子都凉了。”
他态度极为亲昵熟稔，周学也没感到什么不对，张嘴咬住了那个递至嘴边的油炸子。
圆胖胖的油炸子，表面撒着一些白芝麻，外皮酥脆，里面则裹着一团肥瘦适宜的肉馅。可惜放了太久，表皮已经凉了，倒是肉馅尚存一点余温。
道士撂下筷子将那盘油炸子递了过来，语带笑意的说：“拿去热一热，应该有蒸笼的吧。”
周学正准备接过来，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
“有人吗？有人吗？秀才公在屋子里吗？”是隔壁的豆腐大哥。
周学放下了子净了手去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隔壁的豆腐赵和他老娘。
周学招呼人：“进来说话，赵大哥赵大娘快请进。”
赵大娘却钉在原地不肯进屋，她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秀才公，大晚上的我不该来惹人烦，但你是有学问的，大娘有事想问你。”
周学温和的安抚着：“大娘你说吧有什么事？”
一旁的赵大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布袋，打开一看，是一袋子莹白如玉的细小骨头，他拧着眉说道：“秀才公，今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发现我们家鸡圈里的鸡都不见了，我就拿着烛台进了鸡圈，只找到了这些东西。我说是些黄鼠狼作祟，我娘却说不是，是有什么鬼祟，我们就想着，您是有学问的，见您屋子还没熄灯就过来问一句。”他捧着那堆骨头往前一递。
鸡圈里的鸡就剩下了骨头？周学沉思片刻，有什么动物能把这些鸡连着羽毛都给吃掉了？而且还吃的这么干净，鸡骨架上连一丝肉丝都没有。
赵大娘抖着声音：“怕不是什么鬼出来了？”
周学哑然失笑，他从前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虽然穿越动摇了一下他的三观，但是鬼神之类的他两辈子都没见过，“大娘，子不语怪力乱神，没什么鬼祟的，应该就是些小动物而已。”
赵大娘骇了一跳，伸手捂着周学的嘴：“秀才公你有功名在身，自有文曲星老爷庇护，我们这些人可没有！”
周学自知失言，在这些百姓心中，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是真实存在，且惹不起的人物。
他歉意的说：“大娘我失言了，进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吧。”
赵家母子却连连摇头，不肯进去，见周学这里问不出什么，略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周学把院门锁好，又回了屋中，都说灯下看美人，昏黄的烛光下，道人那张俊美的脸蛋越发出挑了。
他带上门，将刚刚从豆腐赵那儿拿到的鸡骨头放到了桌面上，“你有没有见过什么牙齿特别好的动物？连羽毛都能吃得一干二净的那种。”
少年道士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些东西，你晚上睡觉记得插好门窗，我先走了。”
“等等，等等。”周学按住了道人的肩膀，“你不吃一口就走吗？”
道士拍了拍周学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要处理，你自己吃吧。”
周学也不好拦着人家干正经事，只能从怀里掏出来那只月白缎子绣云鹤纹样的香囊，“上次在破庙，你焚了香之后忘了收起来，现在物归原主。”
道士扫了一眼周学托在手心里的香囊，摇摇头：“送你了。”提脚便往外走。
“等等，还没请教过道长的名字？”周学追出了门。
“你可以叫我云笙。”
…………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就连前几日下的雪都被烤化了一部分，豆腐赵一家早早地推车出去卖豆腐了。
周学洗漱了一下，随意的挑了一个方向去吃早餐。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西街早市。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径直走到一家馄饨摊前坐下：“老伯，麻烦来一碗馄饨。”
馄饨摊很小，只有一男一女在忙，两人一个收钱收拾桌子，一个包馄饨煮馄饨，配合的极为默契，应当是一对儿夫妻。整个早市，就属他家人气最旺，还有几个挑夫捧着碗随意的蹲在路边吃。
包馄饨的那个男人热情的问：“客官要什么馅料的？今天早上的馄饨有猪肉大葱馅的，有鸡肉蘑菇馅的，猪肉馅的七文一碗，鸡肉馅的九文一碗。”
“来碗鸡肉馅的。”周学笑了笑，“不加辣子。”
店家吆喝一声：“好嘞，客官稍等。”
汤头一直在炉子上滚着，配菜小料也早就备好放在一边。
店家飞快的从旁边案板上捡了十二个薄皮大馅的馄饨扔进面汤里，再将蛋丝、姜末、葱花等配料一起放入碗中，捞起刚煮好的馄饨，浇了一勺猪棒骨浓汤头，再撒上几片蒜片，放在了周学面前。
“客官，您的鸡肉馅馄饨好了，九文钱。”
周学从袖子里摸出九文钱递了过去。
三玄观给的薪俸是每月一吊半钱，在大周朝，一吊钱等于五百文，两吊钱等于一两银子。私塾先生每月平均束脩是二两银子，不过泰州城的私塾是有数的，也不缺老师。三玄观还包午饭和住宿，他就在三玄观讨生活了。
周学不知道自己穿来了哪个年代，不过大周朝的玉米和辣椒都是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常见用品，大周应当是比明朝靠后一点的年代。
周学从旁边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囫囵的吃了起来，肉馅鲜美，面皮劲道，面汤香浓，心下不住赞叹。
就在这时，隔壁桌几个男人的说话声传入周学耳朵。
“你去东街跛子钱家看了吗？”
“没，你去看了？”
“嗨，我哪敢啊。”
“跛子钱都被仵作拉走了，你去哪儿看？”
张开嘴巴准备喝汤的周学，注意力被邻桌吸引过去了。
“仵作是早上才拉走的，跛子钱的婆娘可是半夜就喊起来了，我家二表哥还看见了呢。”
“什么！有人看见了？是不是真的就剩骨头了？”有人震惊的压低了声音。
“对，就剩骨头了，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身皮肉都没了，就剩白生生的骨头了。”
旁边桌的几个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压低了声音卖弄的说：“你知道最稀奇的是什么？”
“什么？”
“跛子钱的婆娘不过是半夜上了茅厕，回来就看见她男人变成骨头了。”
“嘶——”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客官，客官。”店家的喊声越来越响。
周学回过神来，看向对方。
店家指了指周学的面前的桌子：“客官，您这汤都喝到桌面上了。”
“哦哦，抱歉抱歉。”周学随手扯过抹布抹了两下，有些心不在焉的喝着面汤，注意力大多都在旁边那些人聊天的内容上。
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枕边人变成了骨头？周学是不太信这些闲汉的话的，说不准是有什么强酸？不过这都是仵作的活，和他没什么关系，周学喝完了汤，向三玄观走去。
三玄观地处半山腰，以后每日吃过早饭过来一趟，就当消食健身。
没多久，周学便走到了昨日那个刘道长的厢房门口。今天厢房里没有管事，倒是围着几个小道童，见了周学便一窝蜂的扑了上来，嘴里乱哄哄的喊着：“秀才公过来了，秀才公肯定会。”
“哈哈，周老弟来了，瞧我这脑子，秀才公肯定是会的，周老弟来的及时，你可帮老哥大忙了。”刘道长的笑声从厢房里传了出来。
秀才公肯定会？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