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与圣音》蓝宝石别墅

10、十 晓雪姐姐死去已半年了。

　　（十）

　　晓雪姐姐死去已半年了。
　　现在梵天平静地想到这一点，好像这半年里时常想到的一样。她并不悲伤，这种乱糟糟的情绪，总是无法在她想到晓雪时存在。
　　这么多年来她们只是互相如此自然而自由地看到对方，一切永远是安静而干净的，像一个清凉的阴天早晨，存在得非常自然。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不过像风拂过莲花满满的池塘，颤动过后一切如常。水还是那样透明，花还是那样白。
　　晓雪说：“我人老珠黄了，不能再跳舞了。”
　　梵天也只是笑笑，心里并不感伤。
　　晓雪姐姐老去得很干净，死得也很快，像一片白雪在阳光下渐渐萎缩融化。现在，那滩水迹正在温暖里渐渐蒸发。
　　她只是在雪样洁白里变得薄脆、瘦小。梵天最后一次和晓雪一起吃饭时，在音乐学院旁边的小馆里。她看见晓雪的喉管几乎是透明的。
　　晓雪一如往常地喝一杯红酒。
　　梵天仿佛看到那抹隐约的绯红顺着她的喉管流下，温热地爬遍她的内脏。
　　听说生了肺癌的人最后是很疼的，但在梵天最后的印象里，晓雪洁净如冰雪地躺在嘈杂病房的一角，她的疼痛应该也像冰雪一样，在一口酒入肠后的那种隐秘的暖意里慢慢地消散、融化。
　　没有什么是值得喧闹挣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