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反派从从从良》常毓

4、第4章

　　古言第四章
　　许琢再一次蹲在了树上，她远远瞧着远处的小茅屋，放出的神识探了探，确有一人。
　　估摸着就那小魔头了，许琢放下膝盖，坐在了树干上，晃着腿。
　　要不再让人小孩好好睡个安稳觉？
　　她抬手看了看手里的荷叶烧鸡，金黄的油渍溢出了荷叶边，许琢默默吞了下口水，然后心一横，把鸡放回了乾坤袋。
　　‘啵’
　　酒葫芦被玉指蹭开，许琢咕噜噜的灌了一口酒。
　　“舒服哎——”

　　天际边隐隐泛光，山林周遭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薄纱，而这栋独座的茅屋，显得格外寂静。
　　一双素色墨靴踏过杂草丛生的蜿蜒小道，随着‘吱呀’一声，许琢推开了院子前的栅栏门。
　　惊起了不知名的雀禽。
　　小魔头一刻钟前早已出了门，往山下走去，不用问许琢也知道他去干嘛，凭她的经验，他应该去做了她做了几百年的事儿——做早修。
　　挺自觉，挺勤奋，所以这未来的小徒弟应该挺好带。人还长得漂亮，她不亏。
　　捉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许琢还是跑去了人家门口，坐在石桌前，拿出乾坤袋里的一坛好酒，一包仍然热腾腾的荷叶烧鸡。

　　萧执回来的时候便见着这番场景，一白衣少女坐在他家石桌前，面前摆了一堆吃食，笑眼盈盈的对他道，“小孩，回来啦！”
　　萧执：见鬼了。
　　许琢眼瞧着人压根没理她，径自走进了屋内，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许琢：我傻了。
　　“哎！”
　　许琢忙上前叩门，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许琢，你萧姐姐的朋友！”
　　许琢就差讲我当年还抱过你这种话了。
　　破旧的老木门开了一条缝，屋内没有点灯，但门前应是站了一个人，许琢看不清那人的模样，木门也未全打开，但瞧着那身姿，啧，小魔头怎么比她还高。
　　“想起来了么？”
　　许琢语重心长道，
　　“你萧姐姐托我来照顾你。”
　　“我见你一身正气，清风两袖，是个修道人才，有没有意愿拜于我剑宗门下，来做我首席弟子？”
　　许琢觉得，编故事，有个好的开头和结尾就可以了。要是这小魔头不愿意，她就绑了人带走。
　　少年站在门前，手心僵硬的掌着门框，他脑袋懵懵的。
　　许琢不知道是，少年不是在考虑，而是在少年眼里，梦里的人影开始同她人重合，他仿佛看清了梦里那人。
　　少年内心掀起了一层浪。
　　屋内的瘴气拉扯着他的身躯，他巍然不动，面前站着的许琢，朝他伸出了手。
　　“怎么样？出来吃师傅给你带的好酒好菜呗？”
　　许琢心想，烧鸡和酒，吃了就跟我走。
　　少年握住了那人的手。
　　是柔软和温暖的。
　　少年不禁哑然问道，
　　“你…当年是不是抱过我？”
　　就像梦里那般。
　　少年突兀的话将许琢问得一愣。
　　不过一瞬，许琢便弯了弯眼，她反握住少年的手，她对他说道，
　　“是啊，少年，这就是缘分。”
　　天道生拉硬扯给咱师徒俩的缘分。

　　许琢站在羊肠小道上等着屋内的少年，她眯眼看着那栋破败的房子，她用拇指蹭开了葫芦的木塞，咕噜噜的喝了一口酒。
　　屋内
　　竹席旁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一盏缺了个口的油灯，不过因为屋漏，积满了雨水。
　　少年站在桌前，凝视着水面上的倒影，水中人亦凝视着他。

　　“许琢…吗？”

　　周遭的瘴气涌向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悄无声息的从男人的脚底攀至肩颈。
　　无所谓了。
　　他摸着手心里那块萧家给学院颁发的玉牌，转眼间他便将其捏为了齑粉。
　　少年踏出了房门，四周的瘴气急不可耐的攀附着他，拉扯着他，然而少年毫无影响般。
　　清风卷起了少年的衣袖，黑色的瘴气瑟缩了一下，不甘心般聚集在门前。
　　门外，又是一个世界了。

　　天边的曙光蠢蠢欲动，
　　少年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着了一件布衫，与他的身体稍显不合身。
　　萧执肩颈上系了一个布包，余下的，双手空空，两袖清风，同许琢一般。不过许琢可是因为有乾坤袋在手，真不用拿在手上。
　　“不骄道君……当真要收我为徒？”
　　许琢摸了摸他墨色的发，
　　“当真啊。”
　　她朝少年递了递酒葫芦，
　　“喝点暖暖身？”
　　萧执的手紧了紧胸前的布条，他下意识仍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
　　“可……若我只是个五灵根的废材呢？”
　　若他只是个在药宗活的苟延残喘，完全凭自己苦练多年才堪堪修炼到练气七层……
　　他何德何能。
　　“你不是。”
　　许琢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像从副美人画儿里走出来的玉面少年，薄薄的眼皮下是一抹鸦青，看起来没睡过什么好觉。那双初见媚色的凤眸，此时染了层薄雾。小魔头，怪好看的。
　　“咳咳，你且随我去万剑宗重新测一次灵根便是。”
　　反正药宗在她许琢眼里，是实打实的不靠谱了。
　　少年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她的酒葫芦，仰头便喝。
　　琼浆玉液滑过少年的下颚，蹭了蹭少年滚动的喉结，染湿了衣领。
　　末了，只见人抱拳下跪，对着人道，
　　“不骄道君，请受弟子一拜！”
　　许琢没想到人直接来这出，这徒弟也太好拐了吧，嘴里却道，
　　“哎，赶紧起来吧，我这儿不讲那么多规矩。”
　　话落，许琢又上前俯下身，撑着腿，恰好能同跪在地上的少年对视，声音甜甜道，
　　“叫声师父来听听呗！”
　　姑奶奶等这声师父等了你几百年了都。
　　只见许琢成功把人少年逼得绷紧了脊背。
　　“....师父。”
　　“哎，乖徒！”
　　萧执在少女闪着细碎水光的瞳眸中，看见了自己面若飞霞的模样。
　　拍拍尘土，许琢抖了抖手里的小葫芦，
　　“哎，你还真把我这宝贝当水喝啊？”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尽管大多数是她自个儿喝了。
　　“咳咳..!”
　　许是被她的话唬住，少年红了脖颈，他垂下眉眼看许琢，说道，
　　“对不起。”
　　声音像是穹顶间的初雪落地。
　　许琢愣是听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她爽朗的笑出声，
　　“还行，比你师傅懂礼貌。”
　　她大大方方的揽着少年的肩，
　　“走啦！”
　　“师父带你去……哎，你想去哪儿？”
　　少年比少女高半个头，萧执略不自在的忽视许琢的接触，颧骨处紧着，
　　“不知道……”
　　许琢侧头，心想这小魔头现在倒是别扭起来，刚握人手还可用力了来着。
　　然而还是不动声色的放了手。
　　“那咱就去逛逛秘境吧。”
　　许琢心里琢磨着给徒弟打点可用的装备
　　少年倒是在许琢面前显得乖巧。
　　“好。”
　　天边终于翻了鱼白，被笼罩在暗夜里的瓦屋一点点的被光洗涤着，直到被赤裸裸的剥开在光明中。

　　天光大亮，榕树叶子摇摇曳曳。
　　瓦屋大门大开着，屋内站了一个粉衣少女，她踹翻了房内那张旧木桌，哐当一声，沾着怒气。
　　萧洛禾对着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咬牙道，
　　“骗子！”
　　她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今日是历练正式开始的第一天，因为萧家小姐被罚禁闭，原计划给推迟了。
　　山门口聚集着七八名蓝衫修士，他们都是是萧家学员，刚刚过了筑基期。
　　林雁在集合点等的快不耐烦了，她抱着剑嘟囔道，
　　“那娇小姐不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林家虽然比不上萧家，但好歹也是从商起家，林雁从前也是家里的大小姐，但自她来到药宗修行以来，和同辈的萧家小小姐起过不少争执。用她自个儿的话来说，她林雁受的半辈子的委屈都在这儿了！
　　总的来说，他们各自看对方都不顺眼。
　　同门的学员立马朝她使了使眼色，
　　“少说两句，听说好像是临走前，那萧小姐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丢什么……”
　　林雁还来不及挖苦两句，他们一群人便被萧家师兄请了回去，师兄对着各位俯身抱拳道，
　　“萧掌门发话说请各位回去配合调查，以免滋生误会。”
　　林雁在心里呸了一声，说什么误会，这摆明就是怀疑东西是他们这群外人拿的了。
　　然而还是不情不愿的随着众人来到了大堂。
　　萧家家主坐在正堂上，已修至元婴期的萧茗容貌几乎不会再变化，仍是年近半百的模样，旁边站着几名金丹期的师兄姐。
　　见人来齐了，贺央点头对萧洛禾道，
　　“你再把事情给大家讲一遍。”
　　萧洛禾点点头，转身对着大厅内众人道，
　　“今早有人在我房前传话说，萧执约我在后山比试一场。”
　　萧洛禾抬了抬眼，
　　“我去了，那儿却没有人，”
　　“但我回屋里时，却发现房门大开着，”
　　萧洛禾毫不忌讳的扫视着众人，
　　“一番检查后，我发现掉了东西。”
　　林雁心里压着怒，她忍不住刺道，
　　“那萧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这群人里头，有人使了调虎离山之计，然后盗了您的东西？”
　　萧洛禾抬眼同林雁对视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嗤！”
　　林雁抱着胳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抻了抻下巴，
　　“喂，那你到是说说丢了什么啊？别到时候给大家找出来了。”
　　尽管林雁说话带刺，但不乏有学员赞同，他们都是来萧家修道的，不想凭空污了名声被撵回家。
　　萧洛禾咬了咬唇，她同林雁讥诮的目光对视了一番，终于硬着头皮道，
　　“一袋至纯灵石。”
　　包括林雁在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嚯！”
　　“天啊！居然是…”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至纯灵石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宝贝，它的作用无非一个，便是可以极大的提高修士的修为，若是筑基期，那么便可以直接跳至心动后期，若是给卡在金丹后期的人使用，便可以直接稳渡至元婴，但对元婴期的修士来说，便显得鸡肋起来。
　　虽然不能算作罕见，但因着价格高昂或其本身就是可以作为货币通用，大部分都被几大宗派垄断了，一般的散修是万万拿不出手的。
　　听到这个答案，萧茗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是他留给门派里优秀的子弟们修行备用的宝物，他不在乎被盗取，他们药宗也不缺这几块。
　　可若真是由门内弟子盗取，那萧家也是万万容不得的。
　　“够了！”
　　萧家主带着薄怒，众人都识相的闭了嘴。
　　“此事我定将派人彻查，”
　　萧茗起身，准备遣散众人。
　　“今日的历练，仍按原计划进行，”
　　他甩了甩衣袖，背过手。
　　“若无他事，各位弟子便可上路了。”
　　一旁的萧洛禾捏了捏拳头，她想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她忍不住出声道，
　　“父亲！”
　　萧洛禾抱拳，埋下头对着萧茗说，
　　“女儿怀疑是住在后山那人盗走的！”
　　萧茗皱了皱眉，他转过身，
　　“何出此言？”
　　萧洛禾抬头，看起来证据在握，她同萧茗一字一句道，
　　“因为他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