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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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第十四章
淅淅沥沥的雨丝垂落在粉衣少女的发间，又汇聚成一滴滴水珠，滚落在她的下巴上，坠落。
少女白着脸，她瞪着眼，表情似乎是觉得事情可笑极了，
“跟着她有什么好？”
面前那人没有出声，他沉稳的站在那里，像是融进了夜里。
少女指骨泛白的捏着衣袖，几乎将其扯破，
“荣誉？名利？财富？”
连她都觉得这些词汇肮脏极了，
她不懂少年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跟人离开了。
少女发了狠，任凭冷风拍打着她的脸颊，
“我告诉你这些她许琢一样都没有！”
不甘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对着那个红眸少年嘶吼道，
“哪怕她以前有，”
“可不骄道君的名号现在就是个笑话！飞升失败后整个修仙界的笑话！”
她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她攥着胸口的衣裳，指尖轻颤。
“她给你的，我也可以啊！”
这就是她不惜栽赃陷害少年，企图用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将他留在萧家庄，无论后果如何的原因。
萧洛禾喜欢他，尽管一直以来，直到现在，她都是用着，畸形而又错误的方式表达着。
萧洛禾忽然忆起来那天在官道上的再次见面，
她忽然发现那个独来独往的少年，似乎有什么地方悄然改变了。
少年浅薄的眸子里，开始散发出了光。
从前萧洛禾还在庆幸，世界上的人似乎都带着负面的情绪待他，除了自己，他只有她一个人喜欢。
她一度以为，事情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那人终会向她低头。
可在那天，
萧洛禾亲眼看见少年跟在许琢身旁，
尽管仍是高瘦的人，一身清冷。
但是萧洛禾知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少年。
仿佛永远告别了从前那个独来独往的影子。
萧洛禾深吸了一口气，将言语当做了一柄柄利刃，妄想把那人插的遍体鳞伤，然后再拥他入怀。
“醒醒吧，”
她将那个秘密血腥的剥开来，
“许琢被天道拒绝过，”
“她根本就无法飞升。”
萧家父辈们都当她小，讲起当年的事情来，从不遮掩。
他们说，
不骄道君这个名号，
会遗臭万年。
萧洛禾自顾自道，
“你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无聊时的消遣”
“就算她带你出师到飞升，”
“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岁数……”
萧洛禾出了口气般的笑了笑，
“可能到了半途，你仍然是一个人。”
你从来都是一个人，
所以不要再做梦了。
萧洛禾似乎觉得自己站在光的一面，对着身处在黑暗里的那人，怜悯般的伸出了手。
“呵，”
少年从鼻息间哼出了一声——嘲弄。
“真是可惜了萧家大小姐的一番真情实意。”
少年红眸微眯，仰着头，
“可惜，萧执那家伙。”
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不想承你的好呢。”
他像个疯子，
弯下腰低低的笑着，
“哈哈哈哈……”
男人歇斯底里的笑着，
‘嚯’
周遭忽然涌出了更浓郁的黑气，
男人直起了身，他微仰着苍白的脸，
他敛起的红眸直勾勾的盯着萧洛禾，
“他连梦里，哪怕是噩梦，也一次也没梦见过你。”
少女一瞬间便感到凉意从脚底攀起。
“哈。”
少年吐了一口浊气，白袅袅的雾气后，是他微露的尖牙。
他声音像刀尖上的刃。
“你算什么东西呐？”
他不耐的动了动脖颈，
这刀便毫不留情的扎入了少女的心脏。
男人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仍带着初见少女时的孤傲，姿态更甚，他身上散发着渗人的气息，更加令人不敢靠近。
萧洛禾张着嘴，颤着唇，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她输了。
站在光明那一面的少女，看见前方黑暗里的男人，那人，彻底的给她关上了黑暗大殿的门。
万剑宗山顶，
许琢琥珀色的瞳眸里映着一个轮廓分明的少年，
一个内心布满荆棘的少年。
萧执内心深处仍然是渴望被爱的，然而身处在满是恶意的世界中，他更怕再次被伤害。
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处理这些情绪，
也没有人站出来替他挡去光明向他投来的恶意。
于是，
恶魔被唤醒了。
少年柔软的心房，开始攀爬出荆棘，竖立起铁墙，吞噬着光明。
而如今，
他是在怨许琢，
他在怨她，突如其来的劈开了那片荆棘，擅作主张的抚慰上了那块柔软的地方。
而却没告诉他，
那怜悯般的抚慰后，便又是他一个人了。
不管萧执表面上看起来有多么成熟，
可在内心，
他仍然像是一个幼稚的孩子。
他想，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若我没见过阳光。
所以失控那日，浑身戾气的他，吸引了无数怨灵。
耳边是绝望的戾喊，
他们在迫不及待的一一述说着自己的故事，
他们将萧执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只因为，魔君骨如，那来自从骨血里带给他能吸引黑暗的东西。
他像黑暗询问道，
你有什么愿望？
他将周光耀扔在了官道上，那六具白骨上。
许琢在少年的身上找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
当年师尊飞升后，她和萧池蓁两人天天赖在四师叔的院子里，
就怕他也走了。
飞升是修仙界里无数人向往的东西，最初她也一样，满腔热血，直至被打回原形。
关在万剑宗这些年来，许琢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她觉得飞升与死亡，不过是时间上的赛跑罢了。
就像当年师尊飞升了一样，她许琢便知道，上去了的人，基本上都下不来了，除了碰运气或许能在下面一起干一碗孟婆汤。
“萧执。”
许琢唤他，
“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过去，”
“还是未来？”
许琢俯身靠近少年，她的掌心贴上了他冰凉的脸庞。
“可你为什么不能看看眼前。”
现在的生活已经不一样了啊。
她抚摸上了他的黑发，是在安抚少年。
“我不会逼你，”
她用无比温柔的目光，同少年对视着。
“只要你愿意，”
她一字一句道，
“你便永远都是我的小徒弟。”
话落，
少年的红眸紧缩了一瞬。
四周寂静无声，却仿佛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滑过了他的心脏。
萧执动了动身，他将下巴搁在许琢的肩上，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
他的声音几乎让人捉不住，还带着鼻音。
可却清晰的传进许琢的耳畔，
他道，
“这是你说的。”
他微眯的凤眸又逐渐恢复到黑色。
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夕阳亲吻着远山，
许琢背着身子立在悬崖口，
她撑着一把银剑。
“小孩儿，”
余晖仍泛着粼粼的波光，
许琢转过了头，
“我能教你的都是些虚有其表的东西。”
“真正能让你修成正果的，是一个人的道心。”
“你可知什么是道心？”
光将许琢的面部轮廓描摹得无比深邃。
萧执看着她，双目如稚子般，
“弟子不知。”
许琢从前也不明白，
而她师尊一玄道君告诉她，
“道心是指人天生的仁、义、礼、智、信之心，其与人心对称，道心越胜，人心越善，道业越深，反之亦然。”
“你可懂了？”
小不点的许琢跪在蒲团上，头摇的更拨浪鼓似的。
“师父，太难了，阿琢不懂。”
“噗，”
踏门而入的柳时镇不合时宜的笑出声，
“师兄你就别把那些文绉绉的东西灌在这小妖的脑子里了。”
“她又不是人。”
他上前蹲在小许琢面前，
“你四师叔我来告诉你，”
他捏了捏小孩的圆脸，
“你每天就问问自己，”
“一天天活着是为了什么？”
妖界的弱肉强食，只会逼他们拼尽一切，活下去。
然而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便是如今的许琢需要细细琢磨的事情。
成则化仙，败则入魔。
“玉米粑粑！”
柳时镇抖了抖眉毛，
“不是。”
“小龙酥！”
“……不是。”
“糯…糯米团子？”
柳时镇拧着人耳朵，
“你小子是不是晚上又去后厨偷东西吃了啊！？”
“呜哇！四师叔疼疼疼……”
“紫薯流心糕对不对！？”
“师兄你徒弟真的无可救药了！”
于许琢来说，那天的记忆便又是扫那三百六十五阶梯的不愉快的一天了。
许琢俯视着少年，
“你每天问问自己修道的是为了什么。”
“哪天这个答案不会再变了。”
“那便是你的道心。”
许琢又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少年的肩，
“这是师父我留给你的课业，”
她斜人一眼，
“每天都要做啊，”
“我要检查的。”
只见少年郑重地抱拳道，
“弟子省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