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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文宇兰 ...

  •   序
      世人都说,文宇兰是个固执奇怪的人--这大概是从文宇兰从不去没明码标价的商店,和常年也只是穿那几套衣服的原因所致。文宇兰从不去没明码标价的商店,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会讲人情,也不会将世故,与其不明不白被人坑了,又或者是要为了一点点利益与人费劲口舌,还不如明明白白地心甘情愿交付出去呢!而且那也的确不需要这样--在她现在可以不用计较的时候。
      而她从不打扮自己的借口,听上去也足够令人“心酸”——她的说法是,因为想把好的衣服留在外面接人待客的时候穿,也免了不好见人......但其实也是个借口--因为文宇兰,真的是个懒得连费丝毫时间选择衣服都不肯的人。
      不过任哪一个,从小天天都是羊角辫、公主裙装的女孩,在需要为了躲避追杀,为了生活努力过后,怎么会再对这种身外之物有其他追求呢?而且,这种穿“破烂”衣服的经历,着实可以掩饰很多,或者说示弱很多——可能有人说她怎么可能示弱?但要相信,为了生存,穿破衣服向自己的外公、亲人博取同情的这种隐晦心理暗示,文宇兰做过了,也心痛过,但却最后选择遗忘了。
      只是这么穿“破烂”衣服,一副生活困顿郁郁之色的样子,少了很多人的打扰、求助,才是文宇兰的真正目的。毕竟她的心,自她母亲死去以后,自然是薄凉的。
      不过,虽然回到办公室的文宇兰已经打算好了牺牲陆曼,但却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定,竟然很是拖沓、犹豫起来。以往文宇兰都是精力充沛,不论遇到什么难题都不会退却,反而会反骨地更激起斗志,当机立断--然而这次,文宇兰却惧怕,或者说怕壳裂了一条缝,她一向正直的天平倾斜,就失去自我了。所以她拼命装作忙不过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让想要拿这件事来打扰她的人不由退却......其实她根本就没什么事,因为她的头脑在觉得睡觉就是“死去”的其他时间里,一向清晰又有条理,就算再多的事,她也会提着一口气做完。
      她知道,其实她可以立刻想出很多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也可以找很多间接证据证明事实真相,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为了钟木恋去嫁祸陆曼名誉而那样做--但她却必须做的那样--所以现在让她躲在办公室里消磨的时光,还真是一分一秒都让她感到罪恶。
      正无聊间,门突然被敲响,文宇兰刚收起慵懒的坐姿,就看见钟梓辰飞快地把头探了进来,激动地冲她了一句,“组长,有李佛松的消息了”之后就跑了,似乎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文宇兰还在为有人“顶风作案”打扰她而挑眉等待,甚至还打算无论如何晾一晾他,听后却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腾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跟着跑了出去,只不过走了两三步又回身把挎包背上。
      彼时,不知为什么下了班后,会再次前来的蓝恡钺--大概刚好从他的医院匆匆赶来警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地刚好和文宇兰撞上--以文宇兰很没安全感和洁癖的角度来说,撞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这次的情况却非比寻常。
      所以因为身高差距,被重重冲撞摔在地上的文宇兰,只是捂着肩膀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又立即起身跑了出去,即使蓝恡钺追了出来挥着手大喊,文宇兰也没有停下。
      一路呼啸的警车疾驰在K城大道上,大路上明黄色的路灯,打在文宇兰的脸上明明灭灭——此时已经下班时段,坐着文宇兰车上今天值班的警务助理,被文宇兰抓壮丁似的,本来她的车都冲出警局门口,却又绕回来,随手指了他一起协助,把他提溜到了车上……
      本来还心想着无论如何要好好表现的,只是在文宇兰高速路上现在狂飙汽车的状态,令那警务助理不由地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努力抑制住即将呕吐的迹象。
      文宇兰接到有关李佛松出没消息的地方,是K城三大家族李张家旗下的张氏酒店。
      当时刑侦大厅里的人都被文宇兰的冷漠气息煞到,大部分人都着重出去调查有关k901案的一些细根末节,只有守在大厅里的钟梓辰及时发现了消息--只不过正当钟梓辰要通知其他在外的张译兰,孔孜雅等人时,文宇兰自己却是等不及了,自己先奔了去。
      文宇兰要当下要去的张氏酒店,是k城张家势利范围内的一家产业。
      今晚正是张家老爷子70大寿。前蓝氏家族余部的张家家主大寿,就算不论张家是现今k城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那也自是盛大。
      而今,偌大的酒店外面停满了豪车,又有各大知名人士的保护重重,安全防范甚是繁琐,所以当钟梓辰他们的车过了好一阵子才到时,花了一番时间才得以进来。
      谁料挤到酒店门口,在门口迎宾的保镖却死活不让他们进去,说是他们非要搅和张家喜事,一时引起了其他保镖的“同仇敌忾”。
      那些个保镖个个人高马大,满脸刀疤,看来也是以前跟着张家出生入死在□□李混过的,一下子就让钟梓辰就有些胆怯了,只不过因为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想退让没面子,所以僵持着不离开而已。
      直到是张译兰过来地时候,跟着的一批荷枪实弹的特警“亮了相”才算了结,那群保镖才让他们进入。他们这才和满脸冰霜,早已经在酒店里端着电脑,一直在搜索李佛松的卫星电话信号发出的微弱信号源的文宇兰回合。
      虽然很不想直接和张家人碰上面,不过电脑搜寻到的消息不是作假,所以再是不愿,文宇兰行走在酒店回廊的步伐,直到停在3 层的大宴会厅门前,才堪堪停下。
      大厅里的一片其乐融融气氛,被突然把门大开冲进来的警察所冲散。文宇兰一言不发,举着电脑行走于诡异的路线穿越前行,那旁若无人的举动,令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其中张家的人脸色都很难看--毕竟任谁挑衅到自己面前还不发火,那可就真是无法忍受了!这其中尤以张家独生孙女张潇潇犹甚。而穿着精致剪裁西装的蓝恡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宴会厅里,大概也在受邀请之列,他紧走两步凑到文宇兰身边,声音低沉。
      “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是张老爷子寿辰,你要干什么也给人点面子……”
      蓝恡钺话没说完,文宇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竟然一脸战意,只不过似乎不是对他,而真正对他的,似乎不过是无视。
      大概文宇兰天生就是那种好斗的人,只不过被日常生活中掩盖了而已。仔细想想,文宇兰的一举一动、写字的一笔一划,她间接直接、有意无意创造的一切东西,哪怕是她人生中写过的万千字中的一个,也显示了她的狷狂霸道,唯我独尊。她似乎从小就是那样的,一般小孩见到凶恶形象的狗或其他动物,总会心生胆怯,而她却不,她不仅不怕,虽不会主动招惹,但在察觉到危险时,却是会一瞬间奋起反抗——如果真要她说些什么原因的话,那么她大概会说一句“我可是文宇兰”那样的随意。
      而那就是好斗本性的威慑,令蓝恡钺一看到文宇兰的脸和她淡淡看自己的眼后,就说不出别的话了,只好耸了耸肩,退到一旁。
      文宇兰在晚会里肆意走动,而且也没和主家打个招呼的举动实在太无礼。虽然后来居上的张译兰解释了一下工作需要,请见谅之类的话,看着文宇兰那张“毫无所谓”的脸,张老爷子脸色越发不好起来,气氛变得一触即发微妙起来。
      而在这个当口下,身为张家受宠至极的唯一孙女张潇潇,就倨傲地爆发了。
      一身金色曳地长裙的张潇潇,忽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灯光下的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美艳,只是鲜红的嘴唇却冷冷的抛出一句。
      “文宇兰,你是来砸场子?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样子,还敢来这……哼,你再不离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所周知,张家和莫家那样敌对的态度,是因为文疏衍,或者说是因为当初文疏衍设计文宇兰的原因,使得文宇兰被他们欺负甚至追杀过的。虽然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知情人也讳莫如深,所以至今无什么人知晓。只知道后来,一直隐居状态文宇兰在如愿当上警官,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后,张家和莫家的确没再追杀她,暗地里有没有下绊子不知道,至少遇见了没什么好脸色那是肯定的。所以众人不奇怪为什么,一向颇有张家家主爽朗风范的张潇潇,会喷文宇兰。
      而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一直沉默着只顾自己动作、以往也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文宇兰,却一脸淡然回头看她,眨了眨眼睛认真道,“我胃口大,吃不了兜着走更好”
      所有客人都愣了一下,想到今天的寿宴后哄堂大笑,虽然一些人被张家保镖冷视的眼神扫过立即禁声,但还是忍不住抽着肩膀无声的笑——来参加晚会的人大都不是□□的人了,自然是不敢笑。
      而文宇兰竟然还波澜不惊地,一副这话不是她讲的模样,端的是无辜。看了文宇兰这样,张潇潇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很明显是想爆一句粗口,文宇兰就轻轻说了一句,“别闹了”
      张潇潇被她这突兀的亲昵的话语吓了一跳,受不了地大叫。
      “文宇兰你个心机婊,干嘛装出这幅模样,想让我被认为盛气凌人吗?怎么,我有这资本!我告诉你,你别白费劲了,敢来这里你找死啊”
      文宇兰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小孩子气似的,“那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这么配合呢?”--这么凶呢?
      张潇潇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被气噎得说不出话,只瞪大了眼睛看着文宇兰。
      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妥,文宇兰自然的转身,按住不知道有没有开的蓝牙耳机,用极其罕见、可以说是从未有人看过的宠溺温和地语气道,“恩,好的,到时候再说。挂了”
      语闭还低低地笑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刚进来时的冰冷,令人无端地想知道另一头说话的人是谁,值得文宇兰如此--只是但从刚刚的对话内容来看,很明显文宇兰只是找了个机会,给自己和张潇潇一个台阶下而已。
      张老爷子朝似乎想过去动手的张潇潇摆了摆手,看向仍看着电脑的文宇兰。
      “文警官,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
      文宇兰轻笑一句打断,“说是蓝氏家族的余部,才招揽了这么多的人加入……可好像,在那个人成为前市长之前,您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吧?”
      文宇兰似乎是在讽刺张老爷子用蓝氏家族的名声敛财敛势,其实却根本跟蓝氏家族没什么关系的无耻行径,但却又好像随口一提。
      张老爷子一愣,脸上一绿,没有再说。
      而张老爷大孙子的张伯贤突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文宇兰怒目而视,“你别太过分,现在给我出去……”
      张伯贤一句话还未说完,少顷,宇兰拿着的电脑发出刺耳的呲呲声音,文宇兰对张伯贤摆手。不知道是不是文宇兰脸上郑重的神情所致,张伯贤一个大男人也不知为什么看见她摆手就消声了。
      而文宇兰一听到靠近主桌的地方声音越来越响,立即把电脑递给那个被她拉来的警卫助理。然后走到主桌旁,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的通风口说,“就是这里”
      而之前一直守在一旁张译兰立即上前说道,“我来吧”
      新进的叶玉贤和伊洛并没有来--这是文宇兰的规矩,新来的人不能参加以前他们未在场时的案子,因为要避免不懂装懂的不知所谓,所以连钟木恋的案子他们也不能参与,只是被吩咐自行工作而已。
      文宇兰后来几乎都不做下级警察做的事了,只做那种案件整合的工作。毕竟她早也是组长了,这种举动也已经全是奇特的了,因为他们局里,几乎所有的组长甚至都不查案了,只是吩咐手下去做,自己只是做些调度案子的时效和发言等起,其实也像是冠名了而已。
      而文宇兰虽然没有像他们那样全然放手,但也会尽力亲力亲为的参与案件,只不过审讯采集证据等之类的体力活,就算有点需要自己来做的,后来也都是叫张译兰这个心腹来做的--毕竟,能在她周边距离范围的,都是通过年限而站的。像张译兰跟了她那么久的,自然可以离她站得最近,而像蓝恡钺那种,最后来的,又不是自己要来的人,估计只有过了几年,文宇兰感觉到他这个人的真实情性,也觉得自己挺熟悉他了,她才愿意倾听他的阻拦话语。所以刚刚蓝恡钺在那么多人面前,“教”她怎么做事,简直就是弄巧成拙,因为就算那是为了文宇兰好,也讨了她的嫌。
      只是这次,文宇兰抿唇看了一眼他高大的身材,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把主桌上的蛋糕挪到一旁,旁边的人就主动让了开来——这意思是她自己上。
      文宇兰搬了个凳子放上主桌,接过张译兰再递上来的凳子垫着,摇摇晃晃地钻进了狭窄的天花板的通风口。
      见此,大厅里的所有人心情各异,有的茫然,有的愤怒,只是看文宇兰一向淡然的模样如此严肃,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没人发出声音。
      整个晚会上,只有文宇兰在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里爬行的声音,只是不过一会,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响起,伴着奇异的吱叫声,弄得下面的人心惶惶。
      张译兰在下面着急看着,后来忍不住地地喊文宇兰,文宇兰却一直没有回答,就在张译兰忍不住要进去的时候,文宇兰浑身是血的出来。
      一些胆小的人早已经尖叫晕倒,而张译兰也是一惊,急忙上前要去扶她,文宇兰挥了挥手,“不是我的血”
      张译兰还想问些什么,文宇兰微不可查地向他摇了摇头,下面的警员一听通风口还有声音,所有的枪口立即对准通风口。
      张译兰还马上吩咐了其他支队去封锁整个楼层以免有人逃跑,文宇兰从怀中掏出东西,边有些气喘道,“那上面没人”
      “那……”,张译兰看到文宇兰怀里掏出的剪了线的炸弹就住了嘴。
      张潇潇靠在她哥哥怀里,颤抖的手指着文宇兰,“你,你怎么敢就在上面剪了……”,所有人也都愣了,如果那个没有被文宇兰发现的话,那岂不是会……一时间所有人的心绪都是迥然。
      文宇兰将外套脱给证物组后,面色不虞地瞟了一眼张潇潇,似乎是事情解决了,也懒得和她周旋,也没说什么其他。径直走到张老爷子前,温和了下脸色然后欠身,“叨扰了”
      一向阴鸷的张老爷子见此,又加上刚刚她的举动,却笑着说了一句,“怎么会,看来今天还要感谢你,不然我这老头子生日可就变成祭日喽!”
      文宇兰其实说完就已经要走了,不过还是生生捺下,淡淡道,“怎么会,儿孙满堂,您老很有福气……告辞”
      说完,文宇兰没有看张老爷子突然僵了一下,又恢复的表情--因为文宇兰说话一向没有感情,你不可能通过她说话的样子、或表情看出她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表现。自然,她也懒得去捕捉这种东西。
      张译兰示意特警现行撤退,留下一队人封锁和取证人员,跟在也要走的文宇兰身后。
      “呵呵,都听人说问警官最不喜欢套近乎的人,但我实在想感谢文警官,不知道到时候方不方便赏脸到舍下一坐”,张老爷子的声音陡然在后面响起。
      文宇兰身形却是一顿,转过头,“职责所在,您不必如此”
      众人感激地分开一条道路让他们离开,文宇兰路过临近主桌的位置的其中一张桌子时,不由地微微停了一下,却还是离开。
      她是个注意力和分散关注也极其敏锐地人,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好友沐森林了--一身精致的西装再加上俊美的容颜,就算再不是认识,文宇兰也不可能不注意这么耀眼又温和的人。
      只是上次分开的时候,他们还在闹别扭,虽然文宇兰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又想起就算是自己的表哥也都一向嫌弃自己,甚至都不想在公共场合和自己打招呼--大概现在的沐森林就更不想了!于是文宇兰就掩饰般,一本正经地和张译兰边走边说些钟木恋案子的事情。
      “嗯,最近事情有点多,我自己也有在整理案件资料,既然她们不可能检查,物证方面没有什么办法的话,所以我想……呃,就——”
      文宇兰舔了下唇,微微侧头和张译兰说话。
      “后天上午九点开个联合会议,我要知道案子进展情况,因为下午三点我需要出席记者会……”,文宇兰说着,就快要走了出去,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庆幸着自己总算是避免了和他直面的尴尬。

      谁知道沐森林却仿佛没之前吵架的那回事一样,跟在后面质问的声音清晰又哀怨,“真是,文宇兰你又没看见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沐森林一下子上前,拦住了要走出的文宇兰,活脱脱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就差没摇头摆尾了。
      文宇兰看他装作事情没发生过,心里又也不明白是失落、还是开心地只,拘谨恩了一句就打算落荒而逃。
      沐森林却似乎洞察了她心思一般,恶劣地过去拥抱,文宇兰躲避不及,直喊了一句,“还要取证呢!”,那语气很是肃然,吓了旁桌小孩一跳哇哇大哭。
      沐森林一听这话,倒是没再要拥抱,文宇兰也只感觉到沐森林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然后他带茧的大拇指刮过脖颈,“你这里受伤了呢!”
      文宇兰有些不好意思,扯起他的衣服皱眉道,“你的衣服!”
      沐森林穿的是一套精致的白色西装,和文宇兰这么一擦肩而过的拥抱,衣服染上淡淡的一丝血红,而沐森林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似乎他也不想那样似的尴尬。
      文宇兰叹了口气,只得示意让张译兰先走,然后眼里漏出一点笑意,无奈地低声道。
      “你要跟我去警局吗?你回国我也没好好接待过你……哦对了,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三个月前就准备好了的,你一直没回来,我都快要扔掉了……”,她微微笑了一下--竟然是在开玩笑呢!
      文宇兰和亲近之人的说话方式还真的高下立现。这一番颇为亲近鲜活的话沐森林听了,细长魅惑的桃花眼因为笑容而就微微眯起,他很不敢相信,“真的?”
      文宇兰被他故意夸张的声音所感染,不禁一笑。
      “真的,不过谁叫你第一次去找我就为了……那事,我才会懒得理你……”
      两个人因为太过投入,就这样一路低声说着,但其实仔细听,每个人都听得到地走了出去。他们这副从不会对其他人表露的面容和亲近感,不知道惆怅了多少依恋沐森林和敬佩文宇兰的少女男子。
      一路上,文宇兰吊足了沐森林的胃口少,也没有告诉他那礼物是什么东西。而回到警局后,文宇兰先让人取证后换下了衣服,还因为要先去处理案子的进展,她原本想让沐森林进她的办公室套间换衣服,然后招待他一下后,把他送走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沐森林却是看出来了,也不想她只是把礼物给自己后,随便说几句,她又得跟去查看证物地匆忙,所以就开口了。
      “还是别了,我不想你急急忙忙赶工作,不然给我钥匙,我去你家待着好了,晚上再聊……啊,对了,你上次写信说,搬到后山住了对吧,嗯?”
      文宇兰听闻,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会,才想起备用钥匙的位置,翻出来给他后,刚要说什么,沐森林就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钥匙。
      “你东西从没有乱放过,我找得到,也不会乱动的啦……”
      他们说这话时,因为文宇兰急着出电梯口上十四层找局长,所以就在行政大厅里说的。
      文宇兰给了了钥匙,也就没说什么,推门就出了八层,丝毫没看见在他们背后目瞪口呆的众人。
      而沐森林似乎有所察觉,但却没解释什么,只是回头颠倒众生地给了个笑容后摆了摆手,就悠悠地下楼,去文宇兰后山的住处了,将一干的议论纷纷都留给了背后。
      众人的确在文宇兰走出门口,看着沐森林也离开的背影后,就议论纷纷起来。而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的蓝恡钺,则一个人坐在阴暗的会议室角落,无人发觉,百叶窗外对面大厦的光照了进来,照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晦暗不明。
      正要进会议室里准备开会材料的林平安,摸索着刚打开会议室的灯时,突然被坐着一动不动的蓝恡钺吓了一跳,吓得靠在墙上。蓝恡钺旋即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而回过神来林平安刚想说什么,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却一下太过吃惊于他和之前风度翩翩的样子的反差,甚至忘了拦他。
      是夜,堪堪驱车回到家里的蓝恡钺,才刚从锈金大门里走进,就看见也从张家晚会上喝的烂醉回来的,他的弟弟蓝域利,倒在了门口。
      不由皱了下眉头,把他扶进客厅,倒上沙发--只不过似乎是被扔在沙发上的动作太大,也突然清醒了一点的蓝域利就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盯着面前的蓝恡钺,只是沉默。
      蓝恡钺给他倒了杯清水,放在桌上,冷然道。
      “我不是叫你别去找她了吗?为什么还去张家的晚会!”
      蓝域利听后,却是满不在乎地暗笑了一声,脑海中却并没有浮现起蓝恡钺话中提及的那个女生,而是紧了紧下颌,想起今天那个女警察文宇兰——他还以为她对所有人都那么不羁呢,没想到原来还有对她特殊的人啊?除了那个常跟她身后的张译兰,还有沐森林,尤其是蓝牙耳机那头的那个——即使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诡计,为了逃脱和张潇潇的正面迎击,该真是,该死的吸引人!
      “你有没有听到,你要再去找她,别怪我对她不客气,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也不差那一点了”,蓝恡钺看着不为所动的蓝域利一眼,冷沉地转身上了楼梯。
      只剩一头金发的蓝域利蜷缩在发着幽光的客厅里,不由地越发冷了起来,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天被文宇兰抱上沙发,盖上衣服的那一刻,如此温暖......
      文宇兰从警局大厅回到后山房子的时候,沐森林已经睡了一阵起来了,正在煮东西吃。

      接近凌晨时分,文宇兰才回到了后山的住所,星夜交织。看着那一向漆黑的窗口此时却散发着一团温暖,文宇兰的心头似乎有一股热流涌起,却又转瞬即逝。
      屋后黑料峭的夜森林很是吓人,于是文宇兰只赶紧朝那团亮光奔去。就在文宇兰刚要敲门的时候,像是心电感应般,沐森林就为她打开了大门,然后兴致异常地携着她进去。
      “看,我给你做了什么?一碗鸡蛋面!这可是我费了好久功夫才做成的,你可要仔细尝尝......”
      但文宇兰这几天根本没有休息好,心绪交织,此时乍然看见那鸡汤面上卧着的金灿油汪煎蛋,非但没有感觉饿,反而有些恶心。但她还是强自按捺住,歉意地笑笑,然后挑了挑眉毛。
      “我实在太困了,你不介意我稍微休息下再吃吧?”,文宇兰边说边走到储物柜旁,将一个透明盒子包装着的,看着像是手工雕刻的玉滴项链两条,递给了沐森林。
      沐森林接了过去,一下子就惊喜道,“你刻的,嗯,怎么是两条?”
      文宇兰眼睛浮肿地点了点头,“给你的订婚礼物”
      “订婚?”沐森林听后,脸莫名愣了一下,却是没过一会想到什么,脸就臭了下来,然后他拿着那盒子的手垂了下来,只是冷淡,“我没有要订婚”
      文宇兰也是一愣,然后皱眉,“那你怎么说,三个月后我会看到一个惊喜的人,害我准备了那么久……”
      沐森林肩膀塌了下来--他能说,他觉得那个会让她惊喜的人,就是他自己吗,而且他之前站在她面前,难道不算是种惊喜吗?
      随手把礼物扔到床上,不知该怎么接口的沐森林,气鼓鼓地就说了一句令他后悔的话,“就算要订婚,我也用不着你来准备”
      文宇兰困得厉害,也就带了点怒气,“你怎么这样子!”
      沐森林也急了,“我怎么样了?你怎么做这样的事......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啊!”
      沐森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文宇兰给自己准备和别人的订婚礼物时,看她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的内心就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抵触情绪。好像喉咙里吞了一根长长的菜,一半在舌头,一半却滑轮喉咙深处,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又非常恶心的样子。
      也很激动的文宇兰就不明白了,“就是因为是你,我才准备的啊,别人我还不给勒,我发现你是有够傻的!啧”
      文宇兰看沐森林一副看傻子都不爱看的样子,斜眼看他。
      沐气急败坏道,“你才是,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知不知道我……”
      文宇兰这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就更是爆发了,“你怎么回事,几年没见性格变得这么奇怪!讲的什么话又不好好讲,为什么要这样……真是,我累了,我要休息”
      文宇兰的脸生硬了起来,没看沐森林五颜六色的脸,只是听到沐森林摔门而出的声音后,感到一阵难以应付的心累,加上她一想到自己再过两天后,就要为钟木恋的事第一次说谎时,就更加心烦,径直连灯也没开,就倒下楼下的床铺上睡着了。

      序
      这世间生来有男有女,投入人间各地,都是以不同的身份地活成别人眼中的那样而已。
      文宇兰会认为沐森林和她不一样,不只是因为他是异国沐家的孙子,或者是他的妈妈和她有关系--而是因为他们各自曾经生活地方的风不一样。如果风不一样,云不一样,连空气里的味道也不一样,那么那种灵魂衍生而来的空旷都不一样的话,那他们怎么可能一样?
      但那却并不妨碍那可悲的灵魂欣赏另一种优雅的灵魂。文宇兰看沐森林,就算是他额角的碎发,在夕阳下的光亮都很瑰丽漂亮......而她,也就是这样子,喜欢上了他曾经待过、并滋养他这样脾性的地方——即使她那地方还未曾见过。

      文宇兰这次收到的有关李佛松行踪的消息,果然是假的。
      因为她在张家晚会上到通风口的时候,那里竟然不是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光,她发现了整个通风口都黏腻地涂满了动物的血,还有很多杂碎的小玩意、彩带之类的东西。
      而当她警惕地爬过去尽头的时候,陡然听见咿咿歪歪地发出很多刺耳的声响,然后尽头就是那个已经拆线了的……看上去像是“邀请”她来这里一日游似的可笑炸弹。
      文宇兰也猜到了自己可能被耍了,但她想了想,还是并没有说那不是她拆的。而之后她忽然会想起当时的场面,却惊奇的发现张爷子表面上惶恐,实际上却一点都没有后怕的感觉——有那么很大可能,证明至少这件事他是知情的。毕竟光凭他并不真的怕,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了,而现在想来,张老爷子也并不是那么无用的人,会连自己的酒店被设计都一点痕迹都没发现。
      文宇兰劳碌一天无甚结果,向局长汇报后,也没得到什么有效的建议,反倒被局长孔繁西隐晦地劝导放弃追寻李佛松,所以怏怏不乐地又下八层。
      和张译兰他们交流了下讨论的结果,最终不过也只是定性为有针对性的“恶作剧”案件,只不过依例还是要调查一番的,查出谁最有嫌疑安放的。由张译兰他们负责去查调查了相关事宜。
      文宇兰今天很早起床的,临出门时本来觉得无事,一时心软,不知要不要去见快要被释放出狱的宋墨扬。结果钟梓辰很快拿到了当天晚上出席张家晚宴的名单和相关的信息--那引起了文宇兰的注意,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去见宋墨扬了。
      名单里面,都是像沐森林之类这样,在生意上、生活里本就有各种各样关系的世交、新贵,文宇兰边看着名单边在脑海里调动各家的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
      本来草草看下,文宇兰就要去看张家酒店的监控录像的,却没想到一扫之下,宴会名单上一个叫“文修兰”的名字,她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看到了--这名字和自己巧合地太不可思议,由不得文宇兰不多想。
      文宇兰突然想起以前听到的关于文疏衍,她那个生物血缘关系上父亲角色的人的传闻——好像他在和母亲结婚之前,是有个女儿的,那女儿的名字好像也是这个--虽然她好像夜在多国联合绞杀中死去了。但文宇兰一想到那些事情,就感觉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那般难受,使得连出门的心情也没有了。
      文宇兰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身旁是警察局长通知她尽快破获钟木恋案子的传真,文宇兰却没心情处理,就连九点要开钟木恋的案情讨论会议,下午又有媒体会要开……文宇兰光想着也就都不爱想了,她满心想的都是那个名字--那个和她相似的名字,勾起了她所有的痛苦。
      第一次没有这么觉得日子没有方向感地,在一点点浪费流逝着,文宇兰心烦不已,竭力想把自己的思绪拽回来。只是心中隐隐又好像是一直惦念着那个和自己名字相像的女人--在惦念着那人是不是和文疏衍有关系的无限可能性猜想中。
      最终,文宇兰终究按捺不住,调取了文修兰的背景资料,然后发现她的父亲也姓文,是一个叫文云瑞的文氏医用器械企业家,不是叫文疏衍。而她的母亲赵熙微,是个很活跃于上层社会里的贵妇,她家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文郁兰,一个叫文都兰,名字巧合得和自己像是姐妹一样……无端地让人不爽。
      户口上没有照片,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和心中莫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文宇兰让张译兰主持了本该自己出席的案情会议,和下午的媒体会,而是自己一个人驾车,到资料里文修兰的工作的地方,也是她家的医用公司。
      正当文宇兰驱车到了那里,坐在熄火的车里茫然无措。却不知是不是正好时,才堪堪地逼自己下车了,却看见那个长得和文疏衍一模一样的人,来驱车来接文修兰去家庭聚会——车上有言笑晏晏的漂亮妻子,高贵知性的文修兰,差不多和文宇兰一样大的文郁兰,还有乖巧的小女儿文都兰。而最令文宇兰觉得背后发寒的是,那个女人,竟是二十多年前公布的,“死”于联合国绞杀的文疏衍第一任妻子赵熙微!
      正要走去停车场电梯上楼的文宇兰,不禁捂住自己的嘴靠在了柱子上,在车开过的时候,不由转身蹲了下去,眼泪一下就打湿了手背,叮叮咚咚像是砸在她的心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车上副驾驶的那个女人,隐晦地朝文宇兰藏身的地方瞥了一下,隐晦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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