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拾榴二三

2、初遇

　　“砰——”
　　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银器落地的声音，侍女慌忙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软榻上身着鎏金月牙纹罗裙的少女眯着眼睛，瞪着跪在她身前低着头的奴婢，话一出口却是对着身旁若干婢女。
　　“本宫让你们跪了吗？”
　　静默无声，没有人敢回应。
　　“谁敢再跪？！罚三个月月银，再发放到建瓷庵烧陶！”
　　两旁的宫女们立即站起身来，唯有软榻前的宫女还跪着。她踱步至这婢女跟前，罗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而动。
　　“是谁派你来的？”她拾起地上的银簪，尖尖的那头晕染着些许黑色。
　　眼前的婢女像是没听到似的，下巴高高抬起，一点儿不当眼前的公主是尊贵之躯。
　　“大胆，竟敢用这等神色对待本宫！”她一挥手，眼前的婢女便被一旁的夏儿赏了个巴掌。可怜的宫女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的，还未清醒，便听到公主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不说，本宫也知。是雀儿吧，她倒是被父皇养得像金丝雀了。罢了，夏儿，将她拉下去赐三十板子，再拉去建瓷庵烧柴。”
　　婢女一听这话，眼泪立马涌了上来，这万一让二公主知道了，定会让她活不了。奈何架不住夏儿她们拉人的架势，被拉到门口，正好撞上了匆忙赶来的春儿。
　　“啊——痛痛，夏儿你们拉人都不看路的吗？公主您不用扶奴婢……”未说完已经被公主扶了起来。公主帮她揉了揉手肘：“还痛吗？你自己不看路，反倒怪起夏儿来。”
　　“公主，我有消息要告诉你，皇上选来了一名侍卫，此刻正在武场等待公主前去呢。”
　　公主眼神黯淡了下来。

　　—————————————————练武场—————————————————————

　　一身戎装的公主踏上了武场，她要看看，什么样的侍卫竟让她父皇特意唤她前来。入了武场，得知父皇在圆成台。圆成台一个是由石台堆砌起来的比试场，墙只有半个城垣高，台上设有看台，供人观赏台下的人比试。此时她正一步步往看台上走，见台上只有父皇和他身边的李公公，而台下站了一个人。那人穿了月白的衣裳，瘦高的身子清冷地立在那儿，脸上带着一具白色鎏金面具，向着台上稍倾身子行着揖礼。
　　“父皇。”公主行至他跟前，行了礼。
　　父皇以冷冰冰的口吻开口：“台下是朕从封血关带过来的人，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侍卫，护你周全，最重要的，也助你功成。”
　　“是。”父皇下的令，她不敢违背。只是这台下之人能不能令她相信，就是由她自个儿决定了。
　　倏地，台下冲出许多士兵，将台下那人团团围住。她看得清楚，带头的人是末将军，在金国横扫千军的末将军。那人不为所动，直至士兵围至他身前，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质的软刀，将周身所有兵器都抵挡住了，缠绕在一起，尔后挥动衣袖，袖中使出一枚枚暗器，在日光下微微闪着冷光。身边的人一圈圈地倒下，速度之快，顷刻间他已飞身至末将军身侧。末将军往后一退，武器被他拨开，只得以赤手空拳和他力搏。他挡下末将军的层层进攻，但是毕竟瘦弱，占了下风。快要被末将军抬着往地上狠砸的时候，他却从末将军手里挣脱开来，用一枚暗器抵在了末将军喉间。
　　末将军只得道：“在下输了。”
　　他收起暗器，向将军握拳行礼，“胜之不武，望末将军见谅。”
　　末将军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战场上的敌人可不管人手上有没有兵器。”哼哼完，也回了个握拳礼。
　　白衣少年还未收回他行礼的手，余光处就瞥见一个人朝他攻来。
　　“让本宫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声音糯糯的，正是一身戎装的公主殿下。他回身往后退，右手挡住了她的攻势。她使剑向他刺去，拿剑的手腕被他擒住一拧，剑被他夺了去。她又向他腹部攻去，没料到双手被他拿住，她使力挣开，却不动分毫。他放开一只手，将另个胳膊稍稍转动擒住，公主脚下不稳，向后方倒去，被他拦腰抱住。她看着他白色鎏金的面具，忽地就用手将那面具拿下。面具下是一张秀气的脸，弯弯的眉毛，眼睫忽闪忽闪的，眼睛有些细长，此刻正略带些错愕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倒不像是个男子的容颜。
　　他慌乱之中低下头不看她，将无礼握在她腰间的手拿下。
　　“臣下唐突，望公主责罚。”
　　“责罚便免了吧，你叫什么名字？”她站定，眼神带点轻佻地看他。
　　“属下名唤石卵。”白衣人依然低着头。
　　公主稍稍皱起了眉头，“怎么起这个名？从今以后，你便唤作月白吧。”说罢转身往台上走去。
　　“是”。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公主眉梢略微爬上些许笑意，却故作严肃地忍住了。
　　月白被唤到皇上跟前，跟许公公的眼神撞上，又平静地移开。
　　面前皇上端详着他，道：“既然公主让你唤做月白，你便照做吧。从今以后，公主就是你的主子，你什么都得听她的，她让你上刀山你便上，让你下火海你也必须下，不可有一丝忤逆。”
　　“是。”
　　从今往后，他改了名字，是公主的左膀右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