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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误会 ...


  •   月白怀中抱了一些书,金线包边的黑靴踩在地上,衣角飘扬起来,轻轻和院中飘落的花瓣碰在一起。等她抬起腿继续前行,那花瓣又自顾往地上落去。

      她推开门。

      窗户大开着,矮桌上烧水的炉子正冒着火,不时调皮地吐出橘红色的舌头。炉上的壶嘴里正吐着白气。坐在窗户边上的人将自己用被褥裹成一团,只露出半个脑袋来,静静的看着窗外,黑漆漆的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光。

      月白走过去将水壶拿下来,往小茶壶中注了些水。

      感觉到榻上的人儿瑟缩了一下,她轻叹,“殿下病还未好,怎就起来吹风。”
      便转身想要将窗户关上。

      “别关!”
      手腕被人握住,刚从被褥里掏出来的暖暖一双手,余温尚在。

      公主吃了一惊,手中触碰到的冰凉令她意外。“月白,你的手怎会这么冰。”

      月白勾起的嘴角似乎在告诉公主她已习惯如此,但公主还是将月白的两只手捉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月白的手指修长,此刻因天寒染上了冰凉,有些像她夏天时握过的冰块,这样一双手,冬日里还能动吗,这样想着,公主不禁盯着月白看,眼神里透出一丝责备来,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让月白看不懂为何会出现在殿下眼里的情绪。

      被月白坦坦荡荡的眼神探究地盯着看,公主一下子觉得两颊的温度正在上升,好在她及时将脸别过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生硬地在说,“看!窗外的雪好美!”

      月白试图将手从公主手里抽出来,公主也随即放开手。

      月白将眼神移到窗外,又是迷惑地看向公主,问道:“殿下方才坐在窗边,是为了看雪?”

      “嗯,是啊。”

      “可是殿外,没有雪啊。”

      听到月白如此一说,公主幡然醒悟,她方才嘴快,说错了话,于是急忙解释道:“是花瓣。”

      用手悄悄拍了拍脸颊,温度终于褪去了些,公主重新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伸手搭在窗沿上,重新认真地看着“雪”。

      “金国冬日里向来不下雪,本宫便差人弄了些花瓣,待时候到了,弄散一些,花瓣落下来便像是下雪了。”

      她的眼神陶醉,炉内的火光映着她柔软的侧脸。

      月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晒得雪白的花瓣正零零散散地往下落,是了,像雪。三月的花瓣,若是真的,怎的到了冬季还留在树梢上,而今才飘落呢,月白轻笑。
      此时地上已积有些花瓣,再落一会儿,该是落得更厚些了。

      公主一边将窗户合上,一边低声叹道:“可惜这样的美景,只够看一次。”

      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手,月白清冷的声音响起来,“既然是只能看一次,殿下何不将它看完。”
      “可是你很冷……”

      月白将窗子推开,道:“无碍。” 只是手比较冰凉,身上其他地方也还算暖和的。

      听了这话,公主眼神里装了软软的情愫,一时之间无法从月白身上移开。

      春儿进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样一番风景。

      “月白公子,你在干什么?!”

      月白的手竟搭在公主的手腕上!
      金国自古便遵循着公然场合下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这月白竟敢于寝殿之内,轻薄她们家公主!
      而她家公主竟还含情脉脉地看着月白,公主啊,你莫要被他给骗了啊。

      春儿气得一口血都要喷将出来。

      月白听到响动,立时将搭在公主手腕上的手拿了下来,同春儿解释道:“不,不是你所见的那样,我并无轻薄之意。”
      但是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妥,毕竟她真的将手搭在殿下的手腕上了,好像还……搭了挺久的……可上天明鉴,她真的并无轻薄殿下的意思。

      春儿将手中盛着橄榄炭的盒子用力地放在矮桌上,盒子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春儿怒目瞪着月白,道:“我都看见了。”
      公主拦住春儿,急忙道:“春儿,……”
      “公主!”
      “你过来。”春儿被公主一把拽出房门。

      二人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在假山后边站定。
      春儿看公主的斗篷松松垮垮的,顾不上说什么,先将系带替公主系紧。
      “月白他只是替本宫将窗户打开罢了。”

      听公主还这般替他辩解,春儿气不过,替她系带的手扯了扯,“公主,他,他轻薄你啊!”

      “他没有轻薄本宫,只是不小心碰到的,正巧被你撞见罢了。”

      “不行,奴婢要去告诉李公公。”

      “你,回来,不许去!本宫说没有就是没有!”

      春儿被公主气恼的模样吓坏了,平日里除了对付二公主,殿下她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思及公主方才看月白的模样,思绪一闪而过,春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好公主,殿下是不是对月白公子他?”

      没有得到公主的回应,春儿咬咬牙,气道:“殿下莫被他给骗了。”

      谁知公主一听这话,一并也有些生气,嗔她道:“你怎的这么说?这些日子你也和月白相处有些时日了,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春儿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月白的所作所为,教公主练武时的亲历亲为,公主受伤了守在公主身边,那日夜深了也并不在公主房内多留,平日里好像也并无越矩之举,没准今日之事确实是一个巧合……

      “可是公主,月白公子他只是个侍卫……”
      公主知道这个傻姑娘心中所想,却并无退缩之意,“春儿,此事无关身份地位。月白是侍卫,但除去出身,他雄韬武略,满腹才华,在本宫心里就是第一位。”
      “地位在本宫的心中,不过是虚无的东西。”

      春儿心知,公主从不因地位之差而待人有别,只是比起月白,她更希望公主能嫁个好人家,不是公子王孙,也应该是相国公子之流,如此,才不会受苦受累。

      公主继续道, “其实,月白之所以会当上本宫的护卫,是另有事谋划。儿女私情,与此事相比,不甚重要。”
      春儿听得一头雾水,公主对月白上心她是懂了,但是这话……

      “公主,春儿听不懂啊,谋划什么事?”

      “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公主看着她疑惑的模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春儿的表情认真起来,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春儿?”

      公主安静了下来,她一向不会骗春儿。

      见公主不答,春儿只好软下声音,磨着她,“殿下一定要瞒着春儿吗?”
      公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里她也憋得够久的了,平日里有什么心事,春儿都是同她一起分担的那个人,此刻也想要将心中的烦闷一股脑倾诉出来。

      “那本宫说了,你可别哭鼻子啊……”

      春儿点点头,干脆地应道:“嗯!”

      公主看着春儿愈渐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看来想让春儿听完不哭,是不大可能了。

      “圣上怎么能……”春儿的声音开始抽噎起来,“殿下可是圣上的亲骨肉啊……”

      公主没想到,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她反而更平静了。

      这件事情她也挣扎过,她也想过父皇为何不能念在她是他亲骨肉的份上疼惜她一点,但她进宫已经这么些年了,她早该知道要父皇疼惜她是没可能的事。

      “难受便哭出来吧。”
      公主无奈,瞧她这副模样,如若告诉她月白的另一个秘密,不知道她该是作何反应。

      春儿强忍住了眼泪,她答应了公主,听了之后就不会哭,那就不会哭。
      至少不会在公主面前哭。

      “月白公子也知道这件事情?”

      “是。”

      春儿忽而想起了前几日公主时常皱着眉头出神,想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酸楚,她还盼着公主将来嫁个好人家,她就一辈子在公主身边伺候。可是如今,什么都比不上公主的命重要。

      风渐渐大了起来,公主拉了春儿的手,“回吧。”

      春儿乖乖巧巧地跟在公主后面,眼睛愈发红肿,鼻腔堵得难受,她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终于在快要踏进门口时,开口道:“殿下,春儿刚刚取的橄榄炭怕是还不够,我再去取些。”

      公主听闻她的鼻音更重了些,知取炭是借口,就任由她去了。

      转身推开门,公主便看到了伏在桌上睡着了的月白。
      笑了笑,心想这样也好,否则方才之事,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月白才好。

      冷风从大开的窗户呼呼地灌进来,吹得炉内的火光渐渐小了些。

      公主将自己身上披的斗篷解下来,轻轻地盖到月白身上。
      看到通红的双手,她心疼地想要握住,这么想,她也就这么做了。只是还未碰到,便察觉月白动了一下。

      糟了,方才她还庆幸月白睡着了,本是朝着月白伸出去的手生生转了个方向,拿起木夹轻轻拨了拨炉中的炭火。
      她还在兀自强装镇定,道:“怎的趴在炉边睡着了,也不怕烫得慌。”
      月白舒服得想伸个懒腰,想起不久前,她才是提醒殿下小心着凉的人,禁不住轻笑。
      “殿下的屋子里太暖和了。”
      她这才注意到身上盖着的斗篷殿下的,而自己也坐到公主的软榻上了。于是连忙起身,“臣逾矩了,”她将身上的斗篷拿下来,“望殿下责罚。”
      这人真是榆木脑袋,公主无奈浅笑道:“在本宫身边,向来是不太讲究迂腐的规矩的。”
      认识月白以来,月白总是同她拘谨这拘谨那儿的,其实大可不必。
      “往后,别同本宫拘谨。”

      月白明白了,于是这斗篷披也不是,不披也不是,拿在手上又踌躇不知该如何。她忽而想起方才被春儿误会的事,不知殿下拉着春儿讲了什么,她自己又是如何想的呢,她是臣,不该有如此逾矩之举,于是试图向公主解释:“殿下,方才臣并无轻薄……”
      “本宫知你无冒犯之意。”话还没说完,公主就已经抢先接上,她不好谈这些,于是岔开话题问道:“这些是带来给本宫的?”
      月白愣了愣,回道:“是。”
      公主想了想,干脆和她坦白:“本宫方才同春儿说了那件事。”

      月白看着殿下的目光停留在书面封皮上,倏尔明白过来公主说的是什么事。这是殿下第一次同她谈起此事。
      “殿下,臣定当全力助殿下功成。”

      声音里透着坚定。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笔名改了w 没想到给自己缓压力一缓就缓了三个月之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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