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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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目击者出了点问题，”方斯川对电话说，“胎光没了。”
盛清惊道：“他死了？！”
“没有，不过快了，他体内现在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代替了胎光稳定三魂，但是坚持不了多久，我估计一个周吧。”
“可是如果大凶吃了胎光，那他不就有意识了吗？”有了意识的大凶就跟有脑子的变态杀手一样，杀完人就溜了，抓也抓不到。
想到这儿，盛清忽然觉得奇怪，这个案子不也一样么？现场什么大凶的气息都没有。
盛清开着免提，毕业在旁边听完，有点蒙：“难道是说那个鬼先吃了胎光后杀的人？可是那个魏林是后到的啊，案子发生时监控被磁场干扰了，都不好使。”
方斯川说：“毕业，把监控调出来。”
毕业翻出监控，快进到后面：“这块儿，十八分三十二秒时画面闪了几下，有点花，但是这有个人，”她指着屏幕，确实有个人，走得吊儿郎当，好像醉了，头被雪花挡了一半，但是衣服能看出是魏林。
“这个方向是往巷子那边走，”毕业继续快进，“这是二十分钟后，监控恢复正常，魏林慌慌张张跑出来，报了警。”
“唔，从实际来看，也不太合理，”盛清推翻自己的观点，“如果是先吃了胎光，为什么王全义他们都死了，只留下了魏林。”
这时，高铭忽然冒出一句：“那个，大凶……不是没有意识吗？”
几个人齐刷刷看向他，在盛清鼓励的目光下，高铭说：“没有控制意识，发泄情绪占据主导，所以王全义、胡伟和陈斌死得……”高铭思索了一下形容词，“很凄惨。”
“可是胎光不好取。”
毕业一琢磨：“对哦！胎光又不是头，想拧就能拧！”
众人“……”你的比喻真是好亲切哦。
方斯川说：“上次开会我说过，现场很干净，血迹很多，但是除此之外不论是死者还是鬼，现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痕迹，记得吗？”
他带着一点讲课似的口吻，提问道：“大凶是怎么清理现场的？”
怎么清理？没法清理，大凶哪有那个脑子！
大凶相比普通的鬼，怨念更深，力量更强，能尝五味，有五感，相当于半鬼化的人，他们其实并不是没有意识，只是行为更容易受暴躁这类负面情绪主导。
清理现场这种事太细致，大凶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还有一个“帮凶”。
事务局也算是半个警察，但跟公安局并不共用一套系统，遇到几个案子之间有联系，需要借调档案的情况时，要先打好申请，方斯川签字盖章，再往上交，上级同意了再签字盖章，然后拿着申请过去就可以了。如果档案级别高，就要在被借阅方专人陪同下才能调取。
这一类情况发生过不少，档案级别高多半是因为案情严重，尤其死的人多了，怨气过载，附上人身也能把那人吞噬成半鬼不鬼的东西，有时会把逃窜在外的通缉犯给“抓”回来——以死亡的形式，在普通人眼里大概就是“因果报应”。
事务局是个敏感的机构，外人摸不清，总觉得是个不透风的黑匣子，双方接触时难免客套又疏冷，这样就不好办事，因此，此等重任往往落在盛清身上。
他生得阳光，柳叶眼弯弯的，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整个人和煦又明朗，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跟人家打交道容易得多——方斯川的和煦是演技，根据心情的好坏，演技时精时糙，像这种我文件都怼到你脸上了你还磨磨唧唧的情况，连个虚假的微笑都懒得给。
这样一看，魏启亮的待遇还挺高。
王全义蹲监狱的案子是一起抢劫未遂，又因为未成年，所以只判了十个月，案子不严重，所以早上打好了申请给方斯川盖章签字后，盛清就给三街派出所打了电话要档案，毕业带着申请还有高铭把他家老大的车开走了——高铭得带着手续去一趟扬镇派出所，把案子交接过来——临走时眼疾手快地顺走了一杯加糖豆浆，引起了众怒。
另一边，魏夫人硬给儿子转了院，转到了芙杉区的一院——南扬区是二院，具体哪里不同，沈明阳跟着转了一圈也没觉出来，直到站在顶层的VIP病房门口才面无表情地恍然大悟。
还能有什么不同，有钱没钱的不同呗！
沈明阳是读文的，心思细腻，站在窗边俯视精致江岸的这会儿，已经构思出了一篇阅读理解。
作者为什么觉得“不同”？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抓了一把干果吃的沈明阳自问自答：圈一，位置不同，南扬区和芙杉区隔江相对，经济与环境上的巨大反差使作者深刻体会到有钱人的奢靡心理是多么愉悦！
没多久，魏家的佣人带了早餐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小推车塞车里的，锃光瓦亮一小推车铺着蕾丝白布，摆着咖啡面包火腿煎蛋，外带一枝插在玻璃瓶里、娇艳欲滴的花。
魏夫人展现了富太太的精致生活，晃着下巴上笑吟吟的两块肉和蔼可掬道：“小警察也辛苦了，过来一起吃吧。”
沈明阳忙着嗑瓜子没嘴说话，旁边的同事便打了几个手势。
魏夫人没看懂，沈明阳转头含混不清道：“他说他想吃煎饼果子，加两个蛋一个肠，微辣”
魏夫人：“……”
佣人得等着魏夫人吃完，把东西收拾好才能走，沈明阳便和同事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了。
走的时候，跟同事使了个眼色，沈明阳跟佣人去魏家拿平安扣，同事守在这儿看着魏林——方斯川走前交代了，让他俩轮班留在医院，魏林出现任何问题都要立刻告诉他。
江城不缺有钱人，如果排名字，前六个里都不一定有魏启亮，但如果提起这三个字，却肯定人人都知道。
魏启亮早年中大彩一夜暴富，却也没财迷心窍堕落下去，反而做起了生意，生意不大，但风生水起，一路平平稳稳地驶向发财致富，前几年互联网行业冒头，魏启亮跟风做了几笔不大不小的投资，又赚了不少。
偶尔有人叹息说魏先生做生意若是能再大手笔一点，登上江城财富榜前三没问题。不过许是性格使然，魏启亮依然保守出牌，亏了不恼，赚了也不懊悔，反正基本没翻过车。于是也有人说魏先生好心态。
总的来说就是运气好。
魏家一点也看不出来像个暴发户，装修的很有品味，优雅大气。沈明阳依然装出一副怂样，低眉顺眼地跟着管家身后走，眼睛一刻也没闲着，四处偷瞟摸清楚了构造。
他略懂一点风水，看出有几个地方挺讲究的，但又有几个地方有点怪，估计是找了个半吊子风水师，被人骗了钱。
平安扣这事就看出来魏启亮这人是有点迷信的，但并不懂什么实在东西，所以随便撞见个所谓的“大师”就敢收下人家不要钱的平安扣。
可能不要钱就显得很真诚。
不过魏启亮也是真的运气好，或者说他儿子运气好，这平安扣竟还真有点用。
魏林属龙，鱼缸摆放坐北向南，刚好在一个旺位，鱼缸两米多宽，里面养着七八条红龙鱼，红粉橙黄渐次，色泽鲜艳，鳞光闪闪，放眼一群就是大写加粗的“贵”字，看得沈明阳直咂舌，眼睛都快闪瞎了。
管家叫了佣人把鱼缸打开，站在椅子上举着一个长柄的夹子往里面探，搅了几下，管家忽然头整个埋进缸里，看着跟喝汤似的,趴在鱼缸口不动了。
其中一条红龙鱼骚得很，扭着尾巴左摇右晃搔首弄姿地畅游，后面俩条追着它跑，正享受着“你追我啊你来追我啊”的游戏，冷不防和一对瞪眼珠子打了个照面，吓得当即一个跟头战术后翻，尾巴掀起一串水花浇他一脸。
管家没顾得上一脸鱼腥味，扭头问旁边的佣人：“玉佩呢？！”
佣人面面相觑，管家随后又想起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鱼缸里面还藏了什么玉佩。
沈明阳“怂”兮兮地小声问：“会不会是让鱼给吃了啊？”
“不可能！”管家斩钉截铁，“特地塞在石头缝里的，这些鱼挑不开！”
玉佩没了原也算不上大事，那玉佩放水里一年，魏林若平安无事就能拿出来了。后来听人说不用的玉器可以水养，魏启亮惦记着这块玉质地极佳，于是发散思维，仍泡在鱼缸里——红龙鱼多吉利，每天跟这么灵气的生物一起泡澡，那多好！
可是早不没晚不没，偏偏魏林出事的时候不见了，这玉佩好歹挡过一灾，难免让人把这事跟魏林联系起来。
管家转头慌里慌张地打电话去了，佣人守着鱼缸不知道干什么，沈明阳提议在家里找找，要是被人拿走了可能就藏在哪儿，于是佣人也出去了。
沈明阳没打电话，发了条消息后把手机塞起来，借着帮忙的由头在别墅里转悠起来。
“别的案子我都翻过一遍，基本都是寻衅滋事，在路边摊就闹起来的那种，围观群众报的警，没几天就放出来了，”盛清说，“不过也是，混混之间的打架，就算把人打残了也不会报案。”
方斯川伸手接过盛清递来的文件，这一份是王全义被判了十个月的那个抢劫未遂案的打印件，翻开看了看，过程挺简单的：王全义半夜喝酒，路上遇到一个学生，刚好白天打游戏，跟人玩赌局把钱输光了，就起了打劫的心思，那个学生反应倒挺快的，随手捡了个砖头照着他脑袋一拍，把人砸晕了，然后报了警。
报警的学生叫梁小翔，今年十七岁，正在上高二。
盛清又抽出一张纸推到他面前：“这份是梁小翔的个人信息，嗯，这孩子……挺可怜的。”
梁小翔是那种典型的苦孩子，母亲身体不好，家里又没钱治病，在梁小翔一岁多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是个赌棍加酒鬼，赔钱如流水，有出无进，家里靠谱的只有一个瘦弱的哥哥，所以梁小翔从小是被哥哥带大的，可他哥哥去年也去世了，在工地出了事，肋骨折断，戳中了肺，当天晚上去世的。
方斯川听完没说什么，随便看了看那张纸，忽然瞟到他的学校，皱了下眉，梁小翔是三街中学的学生。
他凌晨出去兜风，恰好去了三街，也是在三街中学的后巷附近察觉到了一点气息。
那气息很弱，却悠远古朴，总让人觉得蜿蜒流向千年时光。
巧合吗？
方斯川看了看梁小翔的一寸照片，证件照是一种很随心所欲的东西，往往能把人的颜值拍低几个档次，所以想要知道一个人长什么样，还是得看真人。
然而现在，方斯川却很不专业地打量起照片上的人，然后平心而论给了个尚可。
梁小翔是比较平庸的那种长相，但应该更像妈妈一些，眼角和唇角有一点不太明显的弧度，略显秀气，但是并没有什么灵气。
方斯川外貌协会了一下，直觉觉得不是他。
正思索着，盛清又收到一条信息，他拿起来看了看，一愣：“刘叔刚跟我说，梁小翔好像在扬镇路附近打工！”
方斯川一听，立刻问：“哪家店？”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记得这两天好像是月考，全市统一，”盛清回忆了一下，“近几天请假的可能性比较大。”
“请假”两个字忽然提醒了方斯川，昨天那家便利店替班的是一个胆子小的女生他就觉得有点奇怪，扬镇路什么人都有，玩儿起来彻夜不休，那边原先出过事，现在还敢让一个女孩子值班，店主应该不至于这么心大。
他当时隐晦地打探了一下，女生说……
说什么来着？
方斯川掐了掐眉间，觉得回忆有些困难，于是随手捏了蜃景决，面前凭空浮现出画面。
画面从方斯川进入便利店时开始，盛清在旁边看着，视角是方斯川的视角，陆宸出现时画面随着他推移，大概有十几秒，方斯川有点心虚地“咳”了一声。
幸好视野不带情感，只是反映他眼中所见，盛清反应迟钝，没注意到不自然。
视线转开，面前的女生说——
“……今天周扬考试，我跟他临时换了下班。”
“周扬？”盛清疑惑道，“这是谁？这么巧？”
“再查查别的店有没有高二学生打工请假的，让毕业和高铭过去盯着，”方斯川一边收起回忆一边说，“你腿好了吧？下午咱们去学校堵人。”
“好了，能走……额，现在不去？”
“让他考完吧。”方斯川不太在意，也没解释，继续翻着那份文件，盛清当他还有事要忙，便转头往外走。
出去前，方斯川提了一句：“让毕业和高铭别耽误时间，死丫头片子又拿我车上的零钱出去买吃的了。”
盛清：“……”
所以还有一个“帮凶”。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