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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内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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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内奸
之晏与梦水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潜伏在船舱内盯着齐风船上的一举一动,却不敢上前探听。只可惜从之晏的小船之上并未能瞧见真切,出了周围巡逻之人,并未多见。只见过了半晌,方看见一个披着褐色披风地男子先一步走了出来,春日里披风也较轻薄,随西湖风吹起,果真见到了那件青鸾衣衫,是齐风!荔儿没有看错。当真知人知面难知心,素日里之晏最欣赏的便是齐风的潇洒与豪情,却不曾想到这份豪情竟与胡人沾染在一起,辜负了这份豪情本意。
之晏叫来手下两个功夫了得的下人小心跟踪之后下来的几个胡人,得知这一波人与齐风散开之后,已经立刻出城了,出城的方向是北边。
随着这些消息的逐渐汇合,是之晏的坐立难安。齐风私下会见胡人,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事,怕是要干些有伤后俞国本之事。除了这个忧虑之外,还有更让之晏忧心如焚之事。
“之晏,”多年相随,之晏的忧心梦水总能解读地一清二楚,“你说大哥知道齐风的事嘛?”
之晏轻握住梦水的手,相对而坐,“不瞒你说,这是我最害怕之事,齐风是大哥手下最得力干将之一,他的行为大哥有所察觉嘛?是齐风个人意志,还是说大哥也在他身后支持呢?”孙将军因年岁问题逐渐从军中退役下来,因此大哥谈之林逐渐成了后俞军事力量的顶梁柱。但是若这个顶梁柱上有侵蚀之态,轰塌的将是整个后俞,谁也不敢冒险。
“之晏,你是最了解大哥的?”梦水缓缓说道,“你与大哥有缘成为受阻,相识时间比任何人都多,虽说你与大哥之间年岁有差,但是大哥的品性端倪除了父母,你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
梦水所问,正是之晏所想。虽然自己对大哥有此担忧,但是逍遥王家风优良,对儿子教育的首义便是忠良,加上逍遥王家一直以来与皇家关系便十分亲厚,因而之晏不愿去相信大哥会做出通壤胡匪之事,更何况谈家也不是一般名利可以蛊惑之家。
“咱们这就回府,我准备去大哥府上一趟。”自逍遥王父母仙逝之后,大哥因为掌控军队操练需要已经重新开衙建府,不过只相距几条街道而已,这个消息无论怎样都需要告知大哥,大哥视齐风为亲弟,这个决定需要他来定。
之晏刚更衣完毕,便赶着来到大哥府上时。虽是朝休,但大哥果然仍在校场操练军队,见之晏前来,不知何事,便先将手下的事交予了齐风。此刻,齐风早已换了那件青鸾衣裳,一身玄色衣服显得人格外精练,见着之晏还做了个举杯的姿势,之晏回以往常一笑。
“弟弟,今日朝休,你怎么没有陪弟媳妇和侄儿们一同出行?倒来我这个无趣大哥的府上?”自己弟弟顾家美名早已经远播了,钱塘谁人不知这谈大人一得空便是陪着妻子,并且多年竟也未取妾,整个钱塘都笑言他惧内,自己倒看的出来他与弟媳两人是真心契合。
“今日岳丈家老夫人想念外孙儿,便遣着人请他们母子几人一同回娘家热闹热闹,所以我得了一日空。”
“你这得空,来我这儿也是无趣,怎么,现在终于有兴趣看大哥我操练军队了。”
“这小弟还是无太多才能,但是知道你忙,所以准备一早就来找齐风兄喝酒,结果上午有点事耽搁了,这会来又见他在操练,看来今天是无福酒缘了。”之晏装作无奈一笑。
“原来是酒虫作祟,可是这是你无福,齐风这会是抽不开身和你作乐了。但是就算你早上来,也是如此,齐风刚好上午请了半日假,刚刚才回来。”谈之林领着弟弟入室内,豪迈的笑声盈满整个回廊。
“真是稀奇,齐风兄居然也会告假?他可是铁铸只身躯啊?”之晏面带惊讶,“可是身体不适?刚刚见着面上还是毫无异常的。”
“这倒不是,齐风这身板想身体不适也是困难,只是昨晚便和说他母亲突然想吃些城中铺新出的红枣软糕,可是这城中铺只单日上午制作此糕点,竟然人满为患,一购而空,所以他想一早便去买给母亲吃。”谈之林是真心喜爱这个下属,说话间语气里充满赞赏。
“齐大哥是至孝之人啊。”之晏顺着大哥话茬说道,齐风是个孝子,这是有口皆碑之事。之晏也曾见过齐风的母亲,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妇人,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刚烈之人,对待齐风也是教风甚严。不过看来这齐风出门会胡人之事,大哥还被蒙在鼓里,倒也消了之晏心中一些负担。
“其实我这次过来,也不只是为了找齐兄喝酒,想着许久也未见着大哥了,咱们两小酌一杯也是可以,既然操练场已经有齐兄看着了,大哥也可给小弟匀一点宝贵时间。”之晏边说边拿了身边侍从手里的十里香,刚刚幸好没有全部饮完。
谈之林是军中一个例外,不是怎么爱酒之人,但是他总隐约觉得此刻弟弟醉翁之意不在酒,似乎有什么心事,想与自己一吐而快,便就席而坐,与弟弟对酌起来。
两兄弟聊起了最近朝局上的一些琐碎事,交换了一些看法,酒至半酣,之晏忽然另起一道话题,“大哥,如今朝堂大体上诸事还算顺遂,实乃天下大幸,当然这与皇上的勤勉是分不开的。可是我看虽然如此,但当今圣上仍日终日郁郁寡欢,你可知道为何?”
谈之林不知弟弟所言何意,“你与皇上自幼相识,心意相通,又来往甚多,你若都不知,我如何得知?莫不是这些年柔妃还是让他念念难忘?”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柔妃娘娘的离世确实对皇上打击甚大。但是皇上心中是有格局之人,情感只能困住他一时而已,可是真正让陛下意难平的是北境未收,胡人未平。”之晏虽未直视大哥,但是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自己都不会错过。
“北境未收,胡人未平。”谈之林突然一口咽下杯中酒,又仰天长叹了一声,“这北境未收何止是陛下的心事,我谈之林这么多年来又何尝不是呢?一想到此时我便茶饭不思了。”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也是谈之林梦寐以求之场景。
“大哥冰心一片,为弟自是明白,但这些年,后俞虽说国力日渐强盛,一洗常年衰颓之风。可是这胡国又何尝不是,胡国接连两任君王是一样的知人善任,治国有方,加上根基又在,如今也是翱翔北方的一只雄鹰,想必他们窥伺我们,也是如狼窥肉,只恨不能一口吞之。”
之晏的话谈之林是明白的,这家年两国之间小摩擦不断,可是前两年两国边境那一场稍大规模的冲突之中,胡国的实力之强、军队之猛让谈之林有过不小震撼,胡国并不是大文、溪国之辈,不是可轻之敌。
“大哥,你如今通管军队,国之重器,你的成败便是后俞的成败,至关重要,不知大哥可知这军队之中最忌讳是什么?”
谈之林隐隐感觉到弟弟终于要开始与自己坦白今日所来真正之目的了,两兄弟间向来知无不言,如今之晏这般吞吞吐吐,铺垫甚多,看来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军中忌讳之事甚多,如懒散、轻敌、软弱,还有,”之林喉结移动,“奸细。”
谈之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自己说出奸细二字之时,之晏眼神里的不同,像是一道哀伤划过星河,像是江河落流。“弟弟你的意思是,我这军中有奸细?”谈之林试探问道。
之晏引述了这么多,终于将今天上午西湖所历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哥。
这不可能,齐风怎么可能是个奸细,齐风十几岁上便来了军中,与自己相识并肩作战已有十几载,怎么可能无故叛变?谈之林在心中否认千百遍,可眼前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对自己有过虚言?谈之林陷入矛盾的痛苦之中。
“大哥,我知道这些年齐风已经如同你的左右手一般,但是奸细一词便是如此,越是最亲信的人越是有可能被攻陷。大哥与我如今都是身居要职,若是能获取我们的信任,那所可谋之事远远超出常人所想,大哥不妨想想以你如今对齐风的信任程度,齐风可谋之事有多少?”
谈之林额前已经是细汉蒙蒙,虽然心中还有迟疑是否齐风是奸细一事,但是自己已经开始想象若他真是奸细,他能谋些什么了。前不久刚刚打听到,近几日胡国苗头有些不对,大有集结军队,再次南下之意,说自己身边真的有这样一枚人物存在,那后俞不战而败都不是危言耸听了。
“大哥,哪怕是无所迹象,以你所处的职位之重要都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今日我们是亲眼目睹。”之晏执意要大哥左右徘徊的心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