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俞》叶小六六

52、螳螂补偿 黄雀在后

　　第五十二章 螳螂补偿黄雀在后
　　正如成域所说，若是怀揣其他心思，总会漏出狐狸尾巴。自从知祁乘兴的身份之后，成域与之晏便时刻提防着溪国这几个使者，这谦谦君子模样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用心？不过这几人着实沉得住气，接连着几日竟一丝异常动作都没有，不过也确实由于这几日的活动空间都是在皇宫，宫禁森严，耳目众多，祁承兴若是想下什么手脚，也无计可施，无隙可乘。
　　于是成域与之晏二人便故意提前了秋闱涉猎的日期，邀请两国使臣同乐，为的便是逼狐狸现行。若这个祁承兴只是一时起意，想亲眼来打探后俞内情，那便各自安好，成域也会继续陪他演戏到底，若是他用心险恶，那必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秋闱场不同于宫中，机会总是给有备而来之人留出缝隙的。
　　于是成域特意选了身引人注目的正红色，既然需要给对方个机会，那便要把机会给足。打猎比赛开始了不久，便听到远处之晏有意设计的欢呼声，果然这个祁乘兴在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成域得到信号之后，故意带着随从走入一处树木茂密处，与一个随从换了骑服，悄悄从另一侧离开了队伍。随从见着祁乘兴跟到队伍后不远，便佯装发现了赤尾狐，背对着祁乘兴装木作样的瞄准了起来。
　　果不其然，祁乘兴看准了“皇上”瞄准的机会，一根银针便扎向了马腿，这马便开始发起了狂。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身后埋伏的成域与之晏早已看的一清二楚，二人在心中还赞叹了一番，不愧是溪国上将军，这手法凌厉准确，丝毫不差。

　　自己是小瞧了这后俞之地，祁乘兴心想，现在被抓了个现行，孙志云等一众人又守在身旁，自己这次是插翅难逃了，只好一副听天由命之状。事已至此，自己也无颜回主军面前复命。
　　“一向听人言，溪国上将军，忠义之士，虽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最不屑一顾地便是阴诡手段，怎么如今也干起了自己最不屑之事呢？”祁乘兴的名声自己在北方时便有所耳闻，神勇之风，闻着盛伟，真大丈夫也。
　　成域的话立刻刺中了祁乘兴的心，他虽孤傲却也不失大丈夫之德。自己身为溪国上将，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战士的宿命是沙场，哪怕战死沙场，尸骸化作尘土也是功勋，自己如今这算是什么？
　　成域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祁乘兴眼中难以掩饰的苍凉，知道自己的几句话有所生效，看来打听的消息不假，便乘胜追击，
　　“祁将军舍弃了上将军的身段，化身一介刺客，入我后俞，只为了来要朕的性命，这样下下之策溪国也会使出来，看来这大文必定给溪王灌了不少迷魂汤。将军身手了得，刚刚飞针之精准另朕叹为观止。若不是朕及时发现将军身份，此刻真怕是已经在那悬崖之下粉身碎骨，身首异处了吧。之后再不出两日，溪国边境十万大军便会踏入后俞边关了。”
　　祁乘兴心中一凛，看来大王偷偷调兵作备的事，这后俞皇帝也已经知晓，既然知晓，必定有所准备，看来自己的后路也是被彻底斩断了。祁乘兴不禁抬头正视了一眼这个后俞皇帝，他正当青壮年纪，原本以为行事手段还会稚嫩，看来大家终究是轻敌了，这个皇帝早已不是大俞当初那个昏庸情痴之辈了，不是设个圈套便会踩中之人。
　　“既然皇上已经发现了所有事，我已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祁乘兴虽说即将是阶下囚，却不见一丝奴颜媚骨，以求活命，成域心中倒有一丝倾佩。
　　“你刺杀朕，自然是罪无可恕，但是朕有一事不明，以祁将军的才识与远见，自然会明了，这刺杀一国之君是所有计谋中的最愚蠢一招，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任君王死于刺杀？如荆轲般决绝之士，也未能得逞。更何况将军此举，溪国此举还是替他人作嫁衣。”
　　成域句句正中祁乘兴要害，溪国一向与后俞相安无事，为何突然生了虎狼之心，一看便知。
　　这疑惑自己何尝没有，只是多有无奈罢了。那几日自己本在外操练带兵，却得大王急召快马加鞭入宫。刚进宫便见得大文皇帝的妹妹澄妃从大王宫中出来，这个澄妃天生一副好模样，当真一笑后宫粉黛无颜色，刚嫁来溪国，便独受大王宠爱，至今盛宠不衰。这两年，祁乘兴早就听的朝臣不满，指责澄妃狐媚惑主，扰乱宫闱，只可惜朝臣的百般劝解都不抵这澄妃莺莺鸟鸟一泣，大王总是百般哄着。
　　澄妃见着祁乘兴笑道一句：“将军归来了？”
　　祁乘兴便有些慌了神，赶忙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朝向店内走去。
　　澄妃这些事祁乘兴本不多问，毕竟事关大王后宫，自己不便插嘴，只是明显感到这两年溪国与大文关系愈来愈亲密，大有联合之意。这个大文皇帝自己也有幸见过两面，一脸的精明算计，深不可测，不是个好对付的。
　　正想着，已经走到殿内，溪王一见到祁乘兴便是龙颜大悦，赶紧赐座，兴奋地说出了自己的计谋，竟是要派自己前去后俞暗杀皇帝！祁乘兴也顺带知道之前后俞的鼠疫事件也是人为策划，大文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若能刺杀后俞皇帝，皇帝目前又暂时没儿子，无人迅速即位，一国无主，到时候便会乱如一锅粥。溪国便可与大文至少攻下半片后俞，到时候疆土便可直接拓宽一倍啊。溪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双眼都是贪婪。
　　祁乘兴却难以自安，疆土拓展固然是好事，可是一国之君是自己想刺杀便可刺杀的嘛？更何况大文若真觉得是个好计谋，为何不自己亲自动手？这种好事还会想着与溪国共享？谁知自己的疑惑刚提出，却遭到了大王猛烈的斥责。大文刚因鼠疫一事与后俞结怨，不得机会下手，更何况现在两国已经结亲，还有什么好怕？后俞尚有些实力，两国联手胜算更大。
　　祁乘兴无话可说，他看着大王一副鬼迷心窍的模样，知道自己如果再劝解，必定会被扣上胆小畏缩的罪名，更何况，圣命不可违是祁家一贯家训，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踏上了这出使之路。
　　“祁将军，你可有想过，这大文为何非得指使溪王来行行刺之事呢？是绝对相信将军武功高强，必定能成，还是另有所图呢？”成域看似轻飘飘的声音却将祁乘兴迅速从回忆之中拉回现实。
　　另有所图？这是何意？祁乘兴只知道这大文是想利用溪国来行行刺之事，这样无论如何，两国联盟必定稳固，溪国一旦踏上此次之路，便无可回头，怨一旦结下，便是难解。
　　“此番来后俞，将军心里怕也是知道凶多吉少，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唯一可保性命安全的只有边境那十万大军罢了。”成域抚了抚马背，“可是为何只有溪国出兵呢？据朕所知，大文真正派往边境的兵力只有一万，其余的可都分散在别处听候将军的好消息呢。”成域说完饶有兴趣地观察祁乘兴的脸色。
　　祁乘兴头顶轰然如一声晴天霹雳，身子也怔了一下。自己早就叮嘱过大王，若是自己前去行刺，一定要确保大文也一样派兵前往边境作准备，切不可只顾自己出兵，想着多抢后俞疆土，后俞虽是痩死骆驼，却远比马壮大，不是溪国一国可以挑战的。
　　“看来将军还不知道大文一向是谨慎的性子呢。不过将军大可分析分析这次行刺之事。若是行刺朕成功了，那两国皆大欢喜，大文便可与溪国一同对抗后俞，毕竟后俞肉肥，两家怎么分都是有利可图。可是，”成域突然画风一转，“将军有没有想过，若是将军失败了，会怎样呢？就如现在这样，难道只是将军以死明志便可以善终的嘛？”成域总爱反问祁乘兴，每一个反问都让祁乘兴内心瑟瑟发抖。
　　“想来大文必定料着后俞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是刺杀一国之君，后俞定要与溪国下战书，两国大军拼个你死我活，而他大文是会撇的一干二净，不与后俞起任何冲突，之前那些鼠疫的事也可以栽倒溪国头上，不过这些都还是其次，将军你猜大文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我可听说两国交界的蜀地向来肥沃，有天府之地之称，想着大文也是垂涎已久了吧。”成域故意向祁乘兴凑近了几步，想让他听的真切。
　　祁乘兴何止听的真切，成域的话是千百根白羽，自己现在是万箭穿心。溪王为了后俞的疆土，几乎抽调了全国精壮兵力，如今蜀地兵力薄弱地五千精兵便可擅入，这样一块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肥肉在眼前，大文怎能不馋？祁乘兴只得悲叹，如今什么都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