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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人乱 ...

  •   第四十六章:人乱
      突如其来的一阵滂沱大雨,像是铁马冰河一般,将钱塘的艳丽鞭笞击打了个粉碎,也将成域的心情践踏至谷底,这几日成域的面庞比天色还要阴沉,即使大雨过后天透丝丝晴色,成域的脸庞总让众人感觉仍在阴霾之中,无法拥抱阳光。
      其实成域此刻的脸色是可以理解的,自上次与秋王爷等人商量对抗时疫的方法之后,朝廷加大了隔离力度,章太医一行也在极力诊治,只是哪怕资历高如章太医,一时也未查明此次疫情究竟是源自何种病因,开出的药方只能缓解病情。并且即使各地将感染人员隔离,却总能有新病患出现,有时新的病患所在地与隔离区相距甚远,各位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此次时疫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传播。
      大夫无法给出一个正确解释,于是民间便自己找寻原由,一时间谣言四起,鬼神说、恩怨说、小人说都被创造出来以解释合理性,而在这其中,甚至另一种说法甚嚣尘上,便是当朝天子德行有亏,弑父杀兄,夺权篡位,惹怒上天,因而遭受上天的惩罚。这种说法过于险恶,可是却无人能堵住悠悠之口。虽然众人一直瞒着成域此种说法,但是成域的耳朵或多或少都有些沾染,虽说成域内心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是可能发生的。
      不过很快这些流言就不再是小众之词了,而酿造成了满城风雨,民间甚至出了些讨檄文。因为今早来报,钱塘也出现了头热症!
      感染时疫的是两个在东市虽边街做包子生意的小贩和几个顾客。本来几人两天前都还安然无恙,结果这天开张做了生意之后,回家便开始头发热,咳嗽,本也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寻常风寒,结果隔天一看,自己的咳嗽有轻微出血,这才惊的一声冷汗,之后一家几口都是相似症状,邻里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报了官家,现下这几人的家已经被官府派兵隔离,毗邻人家也被迁出。
      谁知这东市刚隔离了不到几日,西边的常宁街,南边的白肃街都出现了几例,一时间钱塘慌了手脚,大家只敢躲在家中,罢市罢课,连初一十五的祭祀百姓都不敢出门,唯恐不幸降临。

      成域空坐在宫廷之中,却无计可施,前几日的头疼因为极度的神经绷持而复发了起来。
      “到底什么引起的疫情,我们居然还是一无所知,难道眼看着这样的猛兽要将我们吞噬,我们却坐以待毙嘛?难道真是朕德行有亏嘛?”成域无望地看着眼前的玉玺,语气中带着一丝低哑的哀嚎。
      两侧跪坐的人也是同样的愁苦,为何一个新生的王朝命运这般多舛,筚路蓝缕,创业维艰啊。
      “这样的事,百民皆哀,困苦无赖之际总是怨天尤人,因而一些无稽的流言蜚语,陛下切莫放在心上。”计幸随皇上南下后,心中对成域总有些对待孩子般的疼惜之情,因而总想着宽慰。
      “多谢计老挂怀,”成域感激地看了计幸一眼,如今计幸年事已高,前不久还因为不注意,摔坏了腿,但碰到大事之时,他总竭力相助。
      “老朽久未来朝中,对时事了解不如诸位,对抗时疫也不如诸位竭尽全力。但是这几日在家中苦思这次疫情演变过程,觉得这次事情来的有些蹊跷。”计幸如今半赋闲在家,太过琐碎之事,他也无心再去计较,只是这次事关重大,他无力亲赴前线,只好在家中思索。也正是这一份旁观的角度,让他看出了些不同。
      “计老向来眼光独到,不妨说来听听,不知这次看出了什么?”时靳对计老一直十分敬佩,学问政事上有疑惑时,总爱前去请教,因而也十分期待计老的见解。
      “老朽在家闲暇时,打开地舆图,细细查了下如今出现头热症的地区,浔阳、景德、上饶、婺州、钱塘,除了钱塘,其余几条线像是一条直线,直逼京城。更南边的长沙、潭州、豫章也是人口密集湿热地区,按常理说应当是时疫更容易发生之地,却不曾听过一丝消息。”计老的话引发众人思考,如今忙着各地“救火”,确实未从整体的角度去思考此事,有时候,太过执着于一个角度着实会陷入死路。
      “除了这个疑点之外,还有一点老朽一直难以释怀,想必大家亦是如此,”计幸扫视了一眼众人,眉头更紧锁了几分,“便是这个时疫的传播方式。”
      计幸此言正中所有人心中所想,当前大家阻止疫情的方式,更像是围堵泄洪,只是手忙脚乱,刚堵住了一处泄洪口,还未来得及庆幸,一回首,已有其他千百个突破口异军突起。
      “老朽年少时,也曾经历过一次时疫,其来势凶猛程度远超此次,之后朝廷封了城,阻止了疫情蔓延。可是此次我们治病、封城、散药齐下,疫情不见控制,反而更为猖獗。并且经常封了西城,就祸乱东城;刚了结南边,北边又让人不安生。”
      计幸顿了顿,有时候冒犯天颜在所难免,“最后让我真正起疑之事,正是让皇上备受困扰之事,便是这次祸乱之后的流言,想必皇上也有所耳闻,‘弑父杀兄、篡权夺位’一词只要是稍微了解内情之人,便是是谎言,可是这样明显的谎言会什么会盛行四方?普通百姓怕是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捏造歪曲事实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心中一口凉气,计幸平常说话不多,一言便是惊人。
      计幸正视皇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所以,依老陈所见,此次疫情出了天灾,怕是也有人乱的成分。”
      人乱?有这种可能嘛?天子之下,虽说万事不可掉以轻心,但是这次时疫也是可以操控之事?谁在操控,目的为何呢?
      “我知道,大家对我的话难免存疑,可能会觉得我过于揣测,但是万般事小心总是上策,若我们设定这件事有人为的成分,我们会怎样去应对呢?为什么病发地一路长驱直入京城,为什么隔离区之外总有无缘由的再发?为什么流言不偏不倚直攻君王存在要害?”计幸反问大家。
      “其实,臣认为计老所虑不无道理,”之晏突然声援一声计老,“因为臣心中也有此疑惑。这两日臣特地去调查了一下东市虽边街那起病例,从包子铺老板到几个染病的客人,臣都一一询问过,想看看由何异常。”
      “可有所发现?”逍遥王问向儿子。
      “是有些发现,臣原以为是他们的吃食出了问题,后来发现那日只有这几个客人得了头热症。这个包子铺时间较久,老顾客尤其多,那日前去吃包子的有近百人,可只有这近十人出了问题。”之晏一脸严肃。
      “那这几人有何共通之处?体态,男女,或是吃了什么特有的吃食?”
      “臣发现,这几人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去的包子铺,并且是铺里的最后一批客人。而其余早些时间去了这个包子铺的人现在仍然生龙活虎,未见丝毫影响。”之晏的话渐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我之后仔细问了这几个人那日有何异常,众人均未有所察觉,不过之后包子铺老板倒是提供了一条线索,那日快打烊前,铺里来了个从未见过的生客,全身包裹的挺严实,虽然看着不像本地人,却挺有趣,点了一盘包子之后,便与众人说着时下趣闻,引得众人围坐。因为说的实在有趣,自己忙完,锁了半边门之后,也去听了一会儿。”
      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趁着打烊时间来包子铺,又爱讲些趣闻,而听客全部患上了头热症,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那个人可见病容?”计老着急问道。
      “不曾见病容,所有人都说见他面色红润,精神十足。”之晏无奈摇摇头,虽然想遂了大家所想,可是事实不容狡辩。
      “这个人可曾找到?”成域问道,虽说未见病容,但是之晏这个发现,总让人心中有些难安。
      “这便是另一个疑点了,这个人自那日在包子铺出现之后,就再也未现过身。哪怕我从其他人口中描述,画了他的画像,四处悬赏逮捕,都毫无音讯。”
      之晏的画技向来是京中翘楚,过目不忘,画人像更是如复刻一般,虽说只是听他人口述,但必定也有个七八分像,又是悬赏缉捕,怎么会毫无音讯?事情越想越悬乎。
      “听计老与之晏二人所述,此事或许真有些其他出入。一日不查明,朕便一日心难安。”成域握紧了双拳,“朕看不如这样,这几日京城宵禁,关锁城门,除有特令人员,不得出入。另外严查京城在册人员,对寻常居民,客栈酒楼,官员王府都进行一次在册人员盘查,一旦有可疑人员,以及来报审讯。此举虽烦扰天下,但若真是有人蓄意危害后俞安危,便不负此举。”
      “谨遵圣喻。”众人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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