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的怀想》吉尔君

9、等待

　　阿响没有动作，似乎是不愿意把阿玉推到自己的身前。

　　阿玉用随身的小刀划伤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看着城墙上方说道：“王，请救救我！”

　　阿响沉默着攥住她，把长长的利爪对准了她的咽喉。

　　城墙上的侍卫们松开了些许手里的弓箭，阿玉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让阿响挟持着她朝后退。

　　“放箭。”她听到有人说。

　　君主正直直地看着他们，眼里是十足的贪婪和对生的渴望。

　　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阿玉的视线变成一片深沉的黑。

　　在第一枚箭矢抵达之前，阿响转身将她护在了怀里，下一刻，无数金属铜管制成的箭矢射在了他的背上，几乎连一寸空地都找不到，红色的血从那些铜管里汩汩地涌出来，阿响踉跄着，却仍是死死地搂住她，直到箭雨停下，他才跪倒在地上，阿玉到这时才发现，他的膝盖已经碎了。

　　城墙上的人群纷纷涌了下来，颤巍巍的君主走在最前面，舅舅仍呆滞地保持着下跪的姿势，而城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阿响一眼，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他。

　　君主终于在侍卫的搀扶下来到了他们近前，他忽然止住了脚步，开始趴伏在地上舔舐那些从阿响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宽大而尊贵的衣服滚上了血污和灰尘，让他看上去像一条可笑的狗，他却丝毫不在乎，只是不停地舔舐着，声音里全是心痛：“药……我的药……”

　　阿响低头看着怀里的阿玉，他的脸庞仍旧干净，獠牙和绿眸都已经消失，像是初见那天月光下那个阿玉梦想中的少年。

　　阿玉睁大了眼睛，害怕因为眼泪而看不清他的脸。

　　阿响的声音很沙哑，他说：“我知道该怎么救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属铜管，那是第一次遇见时导致他受伤的凶器，后来他一直随身携带。

　　在后方的人群围上来之前，他把金属管塞到阿玉手中，温柔地笑了一下：“杀了我。”
　　阿玉摇头。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嘈杂，纷乱的说话声和兵器摩擦声越来越近。

　　阿响的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他握住阿玉的手，把金属管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涌出来，溅在阿玉的脸上，不像他的体温那样冷，而是像先前被他杀死的那个男人一样滚烫。

　　阿玉的世界失去了颜色，也失去了声音。

　　她再也不能动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是看着阿响被一拥而上的人群围住，撕扯，就像当初在树林里遇见的想要吃掉他们的人。

　　他的视线仍死死地落在她脸上，嘴唇动了动，向她说了句什么。

　　她什么也听不见，许久才认出他说的话。

　　他说，活下去。

　　阿玉的眼前黑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阔别了两年的城堡温软大床上，舅舅守在她身边。

　　她摸了摸剧痛而空虚的小腹，问：“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舅舅说：“没有了。”

　　阿玉没有再问，甚至觉得自己哭不出来，她所有的泪水，都停留在了阿响离开的那一刻。

　　她养好了身体，留起了乌黑亮丽的长发，在一个雨夜离开了城堡。

　　城市边缘最穷困的村庄多了一个美丽却不爱笑的女孩，她喜欢穿着棉麻的布衣，在月夜的窗前哼着好听的小曲。有人说，她曾经向月亮许愿，赐给她一位情人，也有人说，她是个哑巴。

　　唯一确定的是，她总是坐在月光下的窗前，久久的，久久的。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永远也不会降临的事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最初是梦见的一个小故事，隔了这么久终于把它写出来了，希望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