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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   长时间的安静。在贺世宇心中,这种带着些许寒意的气氛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于一种假设的基础上,那就是“闻婷喜欢上了易扬,易扬也喜欢上了闻婷,两个人抛弃了自己的信任与感情走在了一起”。然而今天贺世宇已经知晓无论闻婷会不会喜欢上易扬,易扬都不会去选择闻婷,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在某些特定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地陷入一种假设中,并且会对自己进行一种自我催眠,强迫自己相信那个假设的真实性,然后做出相应的措施。殊不知他本人已经落入了自己留给自己的逻辑陷阱之中而不能自拔,直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才会发现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幼稚,然而,悔之晚矣。
      现在的贺世宇就有一种悔之晚矣的感觉。在他的剧本中,易扬应该会因为他所说的原因对自己大发雷霆,然后让自己消失,所以他做了最后一个决定,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是一个错误到基本无法挽回的决定。
      一道黑色的身影用几乎是人类速度的极限冲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气氛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更加冰冷。是李周,那个无时无刻都带着冰冷的寒意的李周。
      易扬愣了愣,他明白了。原来,贺世宇依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提防着自己。一种苦涩的滋味由易扬的心底向上涌,一直冲到大脑,牵动着他的嘴角。“是贺世宇叫你来的吧?一个人吗?堂堂仁叔的左右手果然不简单。”
      “小场面。”李周冷笑,表达着自己对易扬的不屑。他用一种带着冰冷的杀意的眼光盯着仍在微笑的易扬,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贺世宇做得对也是对,错,也是对。”李周的话仿佛被地底的火焰炙烤过一般,不容许任何人做任何更改。
      易扬再次愤怒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叛逆的人。他可以很平静地接受很多世间的种种不公并处之泰然,也可以平静地接受许多这个年纪的人无法接受的他人的傲慢——甚至易扬喜欢被人小看的感觉,因为他一直希望自己过得简单,而不是生活在风口浪尖。
      然而今天李周的态度彻底让易扬愤怒了——不是因为李周的傲慢的态度,也不是因为李周的略带杀气的威胁,而是那段丝毫没有道理可言的道理。易扬的忍受有着自己的底限,那就是所谓的“道理”。只要在这个底限以下,易扬可以笑着接受,一旦超越了这个界限……
      “如果,我不答应呢?”易扬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周的眼睛。
      李周笑了笑,仿佛听见了一件可笑的事,笑容很狰狞。忽然,屋子里闪过一片银色的光华,李周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柄蝴蝶刀,在手中甩弄着,上下翻飞。
      易扬也笑了,他冷冷盯着那道光芒,偷偷地在桌子下面将右手放进了书包中,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李周停下手,将刀尖对着不远处的易扬,快速向前刺出。
      易扬没有动,明明已经做好准备的他坐在位置上,略带吃惊地看着那柄已经沾上猩红色液体的蝴蝶刀,似乎有些恐惧。
      那不是易扬的血,而是贺世宇的。贺世宇用自己的手抓住了李周刺向易扬的刀。他咬着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他看着易扬诧异的眼睛,牵动着嘴角笑了笑,笑容很难看,也很凄凉。
      李周放开了刀,撕下衣襟替贺世宇包扎着伤口,望向易扬的冰冷的目光杀意更浓。
      易扬摇了摇头,“何苦呢?何必呢?”
      贺世宇的牙关颤抖着,勉强挤出极其难听的声音,“我已经错了,不想再继续错下去。”李周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贺世宇打断,“是的,李周,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应该再错下去了。”
      易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痛苦的贺世宇,淡淡地说,“你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贺世宇摇了摇头,感到有些迷茫。刚刚只是他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也许在转念间他曾想过易扬会因为他这样的行为而原谅自己,但那只是想象而已,他不是易扬,不知道易扬的想法。然而贺世宇更多的是一种潜意识。冥冥中,直觉告诉他如果那一刀真的刺到易扬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无法再去挽回。
      李周指着低着头沉思的易扬,“记住,我的朋友替你挡了一刀。”
      易扬抬起头,目光中透漏着与李周截然不同的带着火焰般的温度,忽然笑了笑,“这就是你们那里所说的‘出来混早晚要还’,是吧?”
      李周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易扬站起身,没有理会李周的威胁,而是径直来到贺世宇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医院看看,否则会影响你考军校的。”
      李周一把抓过易扬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而易扬也用一种愤怒的眼神回应着李周。冰与火的眼神撞到一起,意外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化学反应。
      易扬轻轻地打掉那只不礼貌的手,走向门口。忽然回过头,淡淡地对李周说:“也请你记住,你刺了我朋友一刀。”
      李周一愣,冷笑一声,“这是你的所谓的‘出来混早晚要还’吗?”
      易扬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径直走到外面。
      “我等着。”李周沉思了很久,对着易扬的背影说出了这么难以捉摸的一句话。
      贺世宇此时已经平复下了那种激动的心情,因为手上的伤口,他开始痛苦地□□起来。
      “还好吧?”李周冷冷地看着狼狈的贺世宇,点燃了一支烟,递给他。
      贺世宇接过烟,吸了一口,抬头看着李周。他看到了李周的眼神中满含的埋怨与不屑。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了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虽然易扬也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如果让贺世宇在李周和易扬之间选择一个作为朋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原因只有一个,比起不可捉摸的易扬,李周更简单。
      “生气了?”
      李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贺世宇笑了笑,很满意。易扬从不会如此轻易地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但是李周会。“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你真的伤了他的话,会很麻烦的。”
      “麻烦?”李周很不屑。无论是刀子还是拳头,抑或是背景,李周都没有将易扬放在眼里。易扬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仅此而已。就算易扬算是个爷们儿而真的和自己拼命的话,他也不是和自己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毕竟,三年的所谓“江湖生涯”让李周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他相信自己流过的血会比易扬见过的血还要多。何况,易扬未必真的有勇气跟自己拼命,那种见到血就晕倒的人并不是少数。
      贺世宇回顾着刚才的场景,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伤口的疼痛,还是莫名的恐惧。“刚才,他的手好像一直放在书包里。还记得他的绰号吧?那里面一定有些名堂。”
      李周愣了愣。他与易扬也算是旧识。隐约的印象中,易扬有一个绰号叫做“哈里路亚”,因为他的书包就像是日日野晴矢的后背一样,总会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记得在初三的某天晚自习,他曾经在里面拿出过一个酒精炉和三袋水饺,和大家好好地祭了祭“五脏庙”。难道今天他的书包里也会有可以克制自己的东西吗?李周有些后怕。毫无疑问,能克制住自己蝴蝶刀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枪。
      李周看着贺世宇,贺世宇也看着李周。李周终于知道贺世宇为什么会阻止自己,多少有一些后怕。不过……易扬真的会有枪吗?也许易扬真的不简单,那也不可能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违背法律吧?他只是个高中生,不是危险分子。在B市有资格拥有枪支的人,除了警察,也就只有仁叔而已。
      “仁叔?”李周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几天前,仁叔命令自己去请一个名叫“康光晨”的家伙来“喝茶”,就是那个被自己的手下修理过的“康光晨”。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仁叔曾经亲自“接见”了康光晨,话语中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和易扬作对。现在想来,那些话应该不仅仅是对康光晨一个说的,否则……那个时候他不会只带着自己在身边。
      易扬会和仁叔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从那天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李周的脑海中,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暗地观察,他都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而当李周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易扬摸了摸书包中那根纸做的短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好,这家伙还在。看来,赌博也是可以救人的。”
      三天前,易扬在和同学侃大山的时候说纸做的短棍可以架住西瓜刀。那位同学当然不相信,于是两个人打赌,输的人就在中午放学的时候抱住校门口的那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子上大呼三声“我有救了”。易扬笑了。他知道自己又赢了,打赌,他还没有输过。在他14岁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这件事了,并且亲身的试验过。
      然而,易扬还没来得及让那位同学出糗,这根短棍就在不知不觉中帮了自己一次。
      走在路上,易扬的心情很好。毕竟,那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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