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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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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姬剧烈的挣扎起来。
她不顾一切的疯狂在狭小的五芒星中奔跑。
拼命撞向阻拦她的光幕。
不顾它撞散了她的发髻撞破了她的额角。
她疯了一样四下奔跑,想要冲出结界。
结界开始吱吱作响。
对面,晴明也显然应付的并不轻松。
他面色凝重的警戒着。
根本顾不及她。
突然,一声大喊。
"博雅!趴下!"
晴明全力扑向不远处停止吹笛呆呆站着的我。
振耳的聩响划破不平静的夜空。
同一瞬间,晴明扑到了我身前,而她,扑到了晴明身前。
凌厉的绿影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后心上。
晴明念出的咒语也在下一瞬准确的击中了一击不中正在喘息的绿影,让他连惨叫也发不出,真真正正化为了一道飞烟,魂神俱灭。
"太好了````````"
她抬起手抚上晴明的脸。
如果不是她恰好挣脱了结界,这一击绝对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晴明高挑的身形形成了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午夜零星的月光。
我呆呆的看着晴明略带青色的茶褐眸子。
他因为刚才的活动而略显凌乱的发乌。
他皙白的有些让人心疼的脸。
他红得令人误以为看见流动的血液的唇瓣。
我的心在胸腔中激烈的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他保护了我。
他```不顾性命保护了我!
不顾性命`````````!!!
我竟,让他为我陷入危险中。
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摇晃起来。
泪,流了下来,我又悄悄的搽去了它。
因为,我已经没有流泪的资格了。
一切都寂静下来。
我听见乐姬喘息的细语声。
"对不起````````晴明大人```````我忘记了和您的约定````````可是`我可能不能遵守那天的约定了````````"
她努力维持神志的清醒,有些吃力的转过头去。
"对不起了,我大人。让您平白的受到惊吓。"
我有些慌乱的摇着手。
"没什么,没什么``````````"
无力的手指松开了一直紧握的他的手,终于,又象第一次见面那样,她昏了过去。
晴明也又一次将他抱了起来。
"你以为我这个京城第一阴阳师是怎么来的?会只要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自己而眼睁睁看着我死吗?纱罗`````````"
他,叫她纱罗?
陌生而疼痛的咒文流入耳膜。
她在呻吟中醒来。
下一刻睁大了眼睛。
晴明已换过一身唐服,背对着她站在樱花下有如镝仙。
不知是不是错觉,上空的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博雅,笛子……"晴明道。
我自腰间取出叶二,贴在唇上。
笛声响起。
优美的旋律汩汩流泻于暗香浮动的空气中。
巨大的樱树簌簌作响,花瓣纷纷飘落。
花瓣静静地飘落在晴明的手臂上。
晴明缓缓起舞扬起手臂。
美丽的绢质唐衣翩跹地拖曳在地。。
他开始在花瓣飞舞中翩翩起舞。
伏身。
舒展。
飞旋。
舞姿翩跹。
花瓣飘飘不绝地飞落到他散开的长发上,铺泄满身。
在飞旋飘荡的樱花雨中,晴明的背影似乎已经化为大唐的一只蝶。
令人几欲觉得他要振翅飞去。
伴着笛声,她和我都看见了永世难忘的一幕。
她大概是第一次,想反抗自己那可以看见的咒文的眼睛。
我大概是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抗拒晴明为了别人而加诸在他自己身上的一切。
不要啊!晴明!
不要!
想冲过去看着他的脸。
想告诉他马上停下来不要伤害自己。
我宁可她死!
不要他再受伤。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眼见着,鲜红的血液顺着高举的手腕渗透了重衣,伴着他口中的咒语慢慢将唐衣淡淡的浅紫变做深紫。
那么多的血。
隔着厚厚的绢丝唐衣一点点的洒在地面的符咒上,渗进零落的樱花里。
他越来越痛苦的音调让她开始颤抖。我的笛声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颤抖。
晴明!
晴明!!
不能发出的声音化做眼泪滴滴落在面颊上,象是那些流落的血液,温暖到让人觉得灼烫。
我希望她可以马上死去。
不要他再为了她冒任何危险。
我知道我自私。
可是我只能困在这里。
困在这里!
动弹不得。
终于。
晴明的念咒声停了下来。
我放下笛子,沙哑地开口:"结束了?"
"结束了。"
晴明回道。
声音也已经哑得似含着沙砾。
然后就默不再做声。
只有他努力压抑的粗重呼吸声传来。
眼睁睁的,看着她飞扑过去扶住晴明摇晃的身体。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
嘴唇血色已失。
她泪流披面。
我走过去帮忙扶晴明入屋,同样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在刚才抑制自己时咬出了血。
她只是流泪。
用力抱住晴明无力滑落的瘦削身体。
手上沾染的血染过他的脸。
凄艳得让人心神俱碎。
这一次冒险的施术终于成功。
在她被赶来的父亲接回家中之后,很快,两家开始筹备婚礼。
因为她的腹中已经有孕。
一个没有灵魂的孩子。
一个新的身体。
这个晴明用血帮她凝成的躯体,将因为由她自身产下,而没有后患。
不需再用封印。
在她残败的肉身束缚不住灵魂之后,可以长久的栖身其中。
她顺利的成了晴明的妻子。
那一天许多人来来往往。
我却看着晴明终于放下心的表情心中百转千回。
当晴明执起她的手,所有承诺都在一双会说话的眸子中诉尽,看着他幸福的模样,我也莫名的有了更多活下去的勇气。
是的。
只要他幸福。
我愿意用一切守护他的幸福。
平安京最厉害的两大阴阳师的联姻也许给了许多人各种政治和其他方面的遐想。
当她以新婚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猝然离世,京城中各种流言更始纷纷洋洋。
晴明只是如往常一般关上门,笑着看我携清酒香鱼欣然而来。
甚至,他会打趣我来得比以前更加频繁。
我也总会微恼的抗议,然后与她分别吹奏一曲。
不知旁人看来这情景是否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穿着唐衣的小小女童坐在平安京最强的阴阳师身畔,手中是我随身不离的叶二,吹奏出的曲调陌生悠扬,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