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花落满地》袖舞蓂荚

39、第三十八章 兄妹

　　“怎么了？阿堃想情郎了？”秦夫人一面在花园修剪花枝一面看着坐在石凳上闷闷不乐的吴堃好笑起来。
　　吴堃撇撇嘴，眉梢一挑，嘴上却不饶人：“要是香姐离了秦大哥两个月，铁定比我更夸张。”
　　“你这丫头，嘴巴一点都不肯让半分！”秦夫人笑着跺脚戳着吴堃的脑门儿：“亏得你家齐将军受得了你！”
　　吴堃耸耸肩，嬉笑着开口：“也亏得秦大哥受得了香姐这泼辣脾气。”
　　“去去去！你这丫头！”秦夫人嗔她一眼，摇摇头：“要是没事儿干，老老实实地陪着我学学修剪花枝、做做女红、这才是做人妻母该做的。也亏得你哥哥还有齐将军由得你胡来，看看你的头发。”
　　吴堃摸摸头发，嚷嚷着：“其实挺长的了。”比起她之前的短发，如今已经披散及肩的头发算是长了。
　　虽然秦夫人和吴堃差了十余岁，可是两个人的性格却甚是合拍。秦夫人的泼辣脾性不亚于蔡菱衣，但是却比蔡菱衣多了几分的豪爽。和吴堃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架势。
　　“夫人，老爷说今天要赶去航城，恐怕回不来了。”
　　吴堃嗖地一声就蹭起来，盯着来传话的人，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起来。秦漠即便是去温城，也会为了秦夫人赶回来。如果不是温城发生了大事，他怎么会不回来。
　　“是不是温城出事了？”秦夫人扫了一眼吴堃，一只手搭在她肩头，摇摇头。
　　吴堃深吸口气，这才坐下来。
　　“老爷没说，不过看样子行色匆匆，恐怕是有些事儿。”
　　“行了，你下去吧。”秦夫人挥挥手。
　　“你也别担心，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秦夫人知道吴堃心里起疙瘩，拉着她的手笑道：“先吃饭去，他们男人的事情男人会处理。难不成你还不相信你男人？”
　　吴堃耸耸肩，叹口气：“省里的形势不大好，我怕是就算子靖有本事，那些人也能使坏害他。而且，我现在越想子靖临行前的话越觉得不安，他做事胆大心细，这次他这么说，我敢打赌他一定有什么大动静！”
　　“既然如此，你就静观其变呗。你现在杞人忧天也没用，咱们就当看好戏置身事外，别添乱才是上策。”秦夫人将地上几朵看上去还干净的花扔到花篮里，挽起吴堃便往屋子里走。

　　“阿堃，你来看报纸！”秦夫人的惊叫声响起，吴堃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我说香姐啊！您别这么吓人啊！差点我就掉下去了。”吴堃迷迷糊糊地凑楼上蹭下来，顺手拿起报纸：“怎么……”那一个‘了’字还没有吐出来，人就愣在那里了。
　　“阿堃，你先别急，我想这事儿也就是一个烟雾弹。”秦夫人拍拍吴堃的肩膀。
　　新闻报道的头条就是：齐子靖金屋藏新娇。吴堃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深吸口气，继续读了下去。报纸上大抵就是写的，这次齐子靖竟然是派人接了池镜回家。
　　“池镜？”吴堃皱眉，突然想起来：“是……是那个女歌星？”
　　“嗯，曾经颇有名气。而且……”秦夫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沈家的人。”
　　“我知道……”吴堃叹口气：“我只是担心怎么突然接受了沈家的人，不知道航城究竟有怎样的变化。”
　　秦夫人一边绣花一边笑道：“等我家老秦回来了，你问问就知道了呗。”
　　吴堃点点头，塞了半个馒头在嘴里，一边看着报纸：“这池镜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听说以前她在上海的时候可是有翻云覆雨的能耐，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点，就算是靠的美色这可也是能耐。”
　　“你是在担心你家的男人被那个女人勾走？”秦夫人朗笑起来：“心里不痛快了？”
　　“怕什么？勾走了就走了，看到美色就会被勾走的男人还可靠吗？”吴堃撇撇嘴，叹口气：“我是担心池镜那个女人用心太可怕了，不知道子靖能不能应付。”
　　“他这么做，怕是要压住之前的留言。”秦夫人眯了眯眼，眼神刹那间尖锐起来：“说到这些阴谋诡计我虽然不是什么行家，不过我猜这个时候松口让池镜进门，一来是让沈家以及他们背后的人放松警惕，二来，前段时间关于你的传言太盛，用这样的方式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是最好的一个方法。
　　吴堃微微攒紧了报纸一角，轻哼一声：“就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
　　秦夫人笑了笑，轻笑一声：“你这个小心眼儿啊。”
　　“我才不……啊！怎么可能！？”吴堃突然惊叫着站了起来：“这是什么？天！”
　　秦夫人惊讶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轻轻地读了出来：“新欢入主府邸，旧爱恼羞成怒……蔡菱衣疑有身孕，许母凭子贵，即将嫁入齐家！？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阿堃，你别当真！就算蔡菱衣真的有身孕，齐将军的心意……”
　　“不是……”吴堃微微有些手足无措，又不好多给秦夫人解释什么，急得攒紧了报纸：“菱衣姐怎么会怀孕！这不可能啊！”蔡菱衣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齐子靖的，可是那又会是谁的？在这个几个月上突然发生了这么多混乱的事情，吴堃一时完全不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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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姐，我要回去。”吴堃脸色煞白，现在的齐子靖只怕是内忧外患不断，她如何能放心？！蔡菱衣在此时出现状况也让她觉得更加不安。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回去不合适，却也顾不得许多。
　　“你别着急，你秦大哥和谢大公子定是会想办法替他周旋。更何况齐将军是何人？他岂会这么容易被人算计。”秦夫人赶紧拉住了吴堃，微微叹气。
　　吴堃握紧拳头，闭眼轻笑一声。
　　大哥？是啊，还有大哥。可是这个大哥又能依靠多久呢？现在是因为共同的利益，所以借着疼爱妹妹的名义选择了和齐子靖联手。可是一旦收复了南方政权，皇权和谢家的独权两者无可平衡之时，对立是在所难免了。大哥再怎么疼她，终究……终究胜不过男人心中的野心和抱负。更何况谢家已经深陷在其中，她还不至于幼稚到以为能劝大哥从政圈中出来，她更不能更没有立场这么说。那只会毁了谢家以及攀附谢家的几百口人命。曾经她是盛小蓝，而今她却姓吴，却留着谢家的血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年梦境重重叠叠，曾经过往种种繁华已成今朝烟云灰飞。盛小蓝的记忆已经淡的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偶然间她想起，竟是恍恍惚惚觉得那才是她的一个梦境，一个不切实际荒诞可笑的梦境。庄生梦蝶，到底是庄生梦蝶，亦或者蝶梦庄生？谁又勘得破？
　　“你非要回去也要等你秦大哥回来！”秦夫人拍案而起，声色严厉起来：“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现在回去不是贻人口实吗？你也知道那个池镜是个角色，你回去让她抓小辫子？听话，等你秦大哥回来，你先弄清楚状况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看着吴堃失魂落魄地回房间，秦夫人有些头疼地扶额摇头。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可是一遇到在乎的人和事就不顾一切的冲动性子实在不是好事，虽说是她直率可爱之处，却也是她致命的弱点。还有齐子靖，那样硬朗的没有丝毫弱点的人，而今却为了她做了很多不可能是他做的事情，这样轰轰烈烈，到头来真的能有好结局吗？她看过这乱世太多的分分合合，看过太多相爱不能相守的例子，而他们的身份隔阂永远是一道无法僭越的鸿沟。
　　待得秦默归来之时已是两日之后。秦默一身风尘仆仆，神色微微有些疲惫和憔悴。
　　“秦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子靖和菱衣姐是怎么回事？”吴堃竟是比秦夫人还先一步奔出去，一把拉住秦默的衣袖：“是不是陆远国他们有什么动静了？”
　　秦默摇摇头。
　　“这位是？”秦夫人赶到，疑惑地看着秦默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男人。
　　吴堃此时才注意到秦默还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只是为何看上去如此眼熟。
　　“大哥！”吴堃失声惊呼起来，不曾想到谢晋涵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扔下盛都的一切来到南方。
　　“三丫头。”谢晋涵微微抬头，冲她眨眨眼，又低下头，压低声音：“先进去再说。”
　　“大哥，是不是局势有变？你怎么会来这里？爹会让你来？还有二……二哥……”吴堃紧紧拽着谢晋涵，恨不得一股脑儿地把心中的疑惑抒发出来。
　　谢晋涵轻笑一声，微微挑眉：“我还当你只关心你情郎，早不管你哥哥的生死了。”
　　“大哥！”吴堃好笑又好气地跺脚：“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涮，看样子你的生死半点问题都没有。”
　　“你们兄妹好好聊，阿堃这两天担心齐将军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我是劝不过来了，就交给谢大公子你了。”秦夫人笑着挽起自己丈夫的手臂，两人一起关门离开。
　　“这才离开多久，就茶不思饭不想了。”谢晋涵倒是好心情，忍不住调侃起自家妹子，很愉悦的看到吴堃脸上泛起微微的红。
　　吴堃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吴堃眼角微微跳动：“说吧，你跑到这里来打算干什么？”
　　“就允许你来，不能我来？”
　　“狐狸同志，如果你没有特别的事情怎么可能放弃北方大好河山搞得神神秘秘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吴堃白了一眼，谢晋涵和她好歹兄妹这么多年，她能看不透？
　　“狐狸的秘密怎么能随便让人知道？”谢晋涵朗笑起来，揉揉吴堃的脑袋：“我说丫头，你真的就这么喜欢齐子靖？为了他，连自己哥哥都试探着防着？”
　　“能不防着狐狸吗？”吴堃总算笑了起来。
　　“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谢晋涵戳了戳吴堃的脑门儿：“你乖乖地留在这里，既然是我未来的妹夫，齐子靖自然我会帮他。”
　　吴堃一阵沉默，笑容渐渐敛起，微微有些歉然和伤感地看着谢晋涵：“哥，这件事，请你不要插手。”
　　拍打吴堃肩膀的手陡然一僵，谢晋涵眯了眯眼，戏谑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沙哑着嗓子，低低地开口：“阿堃，你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外人防着我？”
　　吴堃身子僵直，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晋涵，苦笑道：“大哥，不要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我好歹当了记者三年，三年间别的没学会，可是勾心斗角的东西见识的绝对不少。大哥，我不想将来面对对立的你们。子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此时施恩于他，不就是图的将来他会为了谢家做事吗？可是子靖那样的人，又岂会……他不可能背叛皇上，结果只能是毁了他自己。而他一旦毁了，我只会痛苦，哥哥会觉得幸福吗？到头来两败俱伤，有意义吗？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大哥，请不要插手。”
　　“确实不能再把你当小丫头哄了。真是少了乐子了。”谢晋涵的反应却有些淡定的让人奇怪，他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吴堃，忽而笑道：“长大了，漂亮了，也聪明了，大哥和父亲也留不住了。”
　　“大哥，你当然永远都是我最在乎的人……还有……谢家所有的人我都在乎，哪怕是二哥曾经伤害我，可是他也是我血缘最亲的人，甚至亲过你和爹。所以我不要成为夹心饼干……夹在你们和子靖中间我很为难，我不要那样。”
　　谢晋涵笑意更浓，眼里却有淡淡的没落：“我妹妹真的是长大了。”
　　“对不起大哥。”心里觉得歉意，吴堃咬着下唇鞠了个躬，终究是利用了兄长对她的好。
　　“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我不偏袒你还能偏袒谁。行了，我帮齐子靖不是给施恩于他，而是给你——我唯一的妹妹的。不用他任何回报，而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做我那个没心没肺闹得鸡飞狗跳的三丫头就够了。这个世上到现在为止，恐怕也就你一个女子能逼得我不得不缴械投降，谁让我摊上这么一个妹妹和妹夫。”
　　吴堃一愣，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又岂会不明白兄长这样的让步皆是因为不忍她为难，她何其不幸，亲情爱情两难全；她又何其有幸，兄长和情人都待她如此优容。
　　“齐子靖虽然将来必是谢家心腹大患，可是我依旧敬重他个人，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愧对我和父亲。”谢晋涵一眼就看穿了妹妹的心事，笑着摇摇头：“丫头，你就放心留在这里，男人的事情男人解决，你掺合进来反而不是好事。”
　　“那哥哥来只是为了暗中帮助子靖？”吴堃撇撇嘴，她才不会相信谢晋涵会专门为了这种事情南下。
　　“我是来调查一件事情的。”谢晋涵也不隐瞒，笑了起来：“我想也许你就知道答案。”
　　吴堃感动归感动，可是对于谢晋涵的个性深感无力的她心里泛起不安，斜觑他一眼：“天下大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问关于一个人。”谢晋涵眯了眯眼：“蔡菱衣和齐子靖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曾想过他竟会疑心到蔡菱衣和齐子靖身上，吴堃心里咯噔一下。
　　“坊间已经盛传了，还需得我重复吗？”吴堃别过头，有些慌张：“大哥这么问是故意这样让我难看？”
　　“不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坊间传闻与我无关，我要知道的却是事实。”谢晋涵言语咄咄逼人，目光犀利：“恐怕他们并非外间传闻那样吧。蔡菱衣有身孕，你半点不担心，你与蔡菱衣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普通情敌之间的关系。我对你的了解，若是你肯受得了二女侍一夫你就不是吴堃，更不可能因为尹轩之事负气离开盛都。蔡菱衣根本是个幌子对不对？”
　　“若是他们之间不是，蔡菱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回事？”吴堃挤出一脸的怒气，瞪着谢晋涵：“只是菱衣姐和子靖本就是一对，便是讲求先来后到也是我抢了菱衣姐的男人，我如何还能……”
　　谢晋涵摇摇头，嘴角一勾，笑道：“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不过如果我想知道，未必一定要从你这里知道。”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对这种事情也好奇？未免八卦了些吧！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不用大哥过问。”吴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却有些心虚。谢晋涵一贯是只狐狸，若是不小心应对，恐怕他立刻就能顺藤摸瓜查到真相，便立刻转移了话题：“倒是大哥这样离开了盛都，那个人……呃……爹……不会起疑吗？还有二……二哥你打算怎么处理？二哥深的爹的信任，大哥应付没问题吗？”
　　谢晋涵眸光一闪，微笑道：“自然有人替我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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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顶着锅盖来的。。。我终于蘑菇出来了。。。OMG。。。其实本来该停更的。。。我现言新文也都已经停了。。。主要我自己有些私事打击了我一下。。。所以也许要八月份才能恢复更新。。。不过我会尽量更新这篇的。。。捂脸。。。。就是慢了点而已嘛。。。乃们不准嫌弃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