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花落满地》袖舞蓂荚

11、第十一章 月色

　　“我可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第一次跳舞就能跳的这么好的。”一曲结束，蔡菱衣的掌声最先响起，有些惊讶地看着吴堃。
　　吴堃一愣，随即朗笑道：“都是师父教的好。”
　　“你跳得很好。”齐子靖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吴堃：“要不是你开始有些笨拙，我还真要当你说不会跳舞是借口。”
　　吴堃脸一红，干笑道：“会跳舞是好事，我要真会怎么可能拿这个当借口？今天可要多谢将军了。”
　　“还将军将军的。”蔡菱衣嗔道：“叫得这么生疏，你连魏大哥都叫大哥了，叫我也都叫声菱衣姐了，再叫一个大哥又能怎么样？这么不爽快！”
　　吴堃一愣，随即吐吐舌头笑道：“菱衣姐教训的极是。”说着冲齐子靖抱拳，做了个鬼脸笑道：“齐大哥。”
　　一时间逗得大家都乐了起来。
　　“再来一曲？”蔡菱衣来了兴致，压低了声音调笑道：“你们跳舞倒是挺般配的。全场可都对这美女英雄的组合赞不绝口呢。我就说我们吴堃出场一定能让大家都见识到小美女的魅力所在。”
　　“菱衣。”齐子靖摇摇头，微微压低了声斥道：“阿堃的脚上才好没多久，不宜穿着这种鞋子站太久。”
　　“哟，这就心疼了？”蔡菱衣嘴角一勾，娇嗔地挽住齐子靖的胳膊，一脸的愤懑：“也不见你心疼过我呢！”
　　吴堃看着两个人亲密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泛酸。
　　泛酸吗？吴堃一愣，不由自主地自嘲着摇摇头。她和齐子靖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认识几个月罢了，要泛酸也轮不到她泛齐子靖的酸。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是真的，有些羡慕蔡菱衣和齐子靖，这样的般配。
　　吴堃借口有些疲累，一个人又坐在角落里，看着另外几位小姐围着齐子靖，都想邀请他去跳舞。蔡菱衣也早已又换了舞伴。
　　“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里了？”魏延微笑着看着吴堃：“刚才你跳得真好。”
　　“是齐大哥教的好。”吴堃‘嘿嘿’一笑。
　　“齐大哥……”魏延一怔，随即微微有些苦笑：“你刚才和将军确实跳得很好，将军很少跳舞，我只见过他和菱衣小姐跳过一次，但是没有你们配合的那么好。”
　　吴堃讶然抬头，对上魏延一双有些苦恼的眸子。
　　“将军很少跳舞。”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回响在吴堃耳边，心里竟有些微微的欣喜。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她得到了特殊的待遇，可是那样的感觉真的只是……受宠若惊吗？
　　“下一曲美丽的小姐能陪我跳一曲吗？”魏延收起了微微有些苦涩的神情，露出笑容，冲着吴堃伸手。
　　吴堃迟疑了片刻，将手放到他手中：“自然乐意。”
　　魏延环着吴堃的腰，在轻快的舞曲下，两个人在舞池里跳得酣畅淋漓。
　　“阿堃，你今天真的很漂亮。”魏延似乎因为之前喝的葡萄酒的后劲上来了，一双明亮的眸子染上了某种氤氲，有些痴迷地望着怀中的女子。
　　吴堃一愣，尴尬地笑道：“顶多也就个清秀可人，魏大哥太过奖了。”
　　“不是的，其实你一直都很漂亮。”魏延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喃：“而我其实一直都……”
　　吴堃身子一僵，整个人有些愣住了，脚下步伐不由得凌乱起来，一个不稳踩到了魏延。
　　魏延脚下一痛，声音戛然而止，微微蹙眉，随即云淡风轻地宠溺一笑：“阿堃，其实我一直都很……”
　　此时正当一曲结束，吴堃似乎狼狈的意识到魏延要说什么，她推开魏延，努力让自己淡定地一笑：“魏大哥，我有些胸闷，我出去透透去。”
　　说罢，吴堃竟是头也不回地提着裙子急奔离开。留下魏延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苦笑起来。

　　吴堃苦恼地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张娇俏的脸上露出烦躁的神色。
　　她不是傻瓜，当时魏延的神色她看得分明：迷恋、宠溺还有……她猜得到那代表着什么。所以她也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那是她承受不起的，又或者说她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其实，她一直都当他是可以信赖的兄长，仅此而已，所以她把他所有的话语都堵截在了嘴里。这样，总好过将来两个人再见尴尬。
　　魏延有什么不好呢？比起她见过的许多公子哥还有许多政府军队里的男人都好太多了。魏延文武双全，，为人也体贴，更没有那些个花天酒地的纪录，这样的好男人……
　　可是这样的好男人却无法让她心动。吴堃总是笑吟吟的脸上终是露出一片愁云惨淡。她已不是一个才情愫懵懂的小姑娘了，是能分辨爱与不爱的，心头找不到一丝与爱有关的证据，那便是不爱，如何又能强求？强求终究是没有结果的，一如当年……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将吴堃从回忆中拉回来。
　　吴堃蓦地蹦跶起来，讪讪地看着奇怪地盯着她的齐子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怎么齐……齐大哥也跑出来了？”吴堃歪头一笑：“还不声不响地跑来吓唬人。”
　　“不是我吓唬人。”齐子靖一双眸子在月光下亮亮的注视着她：“我在你背后站了很久了，你都没有察觉。”
　　“吓？”吴堃一愣，不由得自嘲地笑道：“这个……呵呵。”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齐子靖坐到了吴堃旁边，手中的微微泛红的烟头在夜色中闪烁明灭。
　　吴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愣了半天。
　　“出来透透气，刚才有些不舒服。”吴堃总算找到了一个借口，说完却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用烂了的借口，谁都一听就能拆穿。
　　“嗯？”果然，齐子靖一挑眉，显然不信。
　　吴堃摊手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叹道：“说了你可不准笑话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齐子靖有些好笑，斜觑着吴堃。
　　“说就说！”吴堃一拍桌子，结果真要到说，气焰又短了下去，怏怏地叹道：“刚才魏大哥似乎想要说什么。”
　　齐子靖见吴堃低着头半天不接着说下去，淡淡地开口：“魏延他说了什么能让你落荒而逃的话？”
　　“我哪有落荒而逃。”口里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已经心虚了，良久，也顾不得梳理的规规矩矩的头发，吴堃烦躁地挠挠头，哀叹道：“你和魏大哥是将军和副将的关系对吧？也是朋友对吧？”
　　齐子靖眉头一挑，点点头。
　　“那……魏大哥有没有给你说过，他对我什么印象？”吴堃暗自骂着自己没出息，自以为能够什么都不惧，结果连说句话都搞得这么迂回，真是越来越不像她的作风了。
　　齐子靖眸子陡然一亮，紧紧地盯着吴堃，就这月色，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神色里面有种分辨不出的深意，浓的望不见底。
　　“我其实挺怕从魏大哥口中听到那些话的。”吴堃泄气地叹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我可舍不得这个好大哥。”
　　“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会说你心底想得？”齐子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
　　吴堃瞪了他一眼：“虽说我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女人的感官还没有退化。这种事情，女人都敏感的。”
　　“敏感吗？不见得。”齐子靖突然幽幽地开口。
　　“嗯？”吴堃不解地抬头，对上齐子靖幽深的眸子。
　　“行了，夜里凉，别在外面呆久了。”齐子靖站起来：“回去吧。我想魏延他看到你出来了，也算是无声胜有声，他应该不会再说你害怕的话了。”
　　吴堃想了想，点点头，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这样应该还好吧？不会吓到人吧？”
　　“嗯。”齐子靖点点头，便往前走了去。
　　不曾想到，吴堃心神不宁地刚刚走了两步，踩空了台阶，顿时扑了出去，一把搂住了前面齐子靖的腰。
　　齐子靖身子陡然一僵，手里的烟头落地。
　　吴堃显示也是没有想到，也愣在了那里，手上还保持着环住齐子靖的姿势，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狼狈。
　　“那个……”可惜是黑夜，看不透彻；若能看得清，必然会看到吴堃脸上飞起的红晕和尴尬：“我不是故意的！是个意外。”她嗫嚅着苦笑起来，忙站直了。
　　就着微微有些清透的月色，齐子靖就那么深深的望着她，一双幽黑有神的眸子就紧紧的和她的眸子相对，仿佛要望到灵魂深处去了。
　　“走吧。小心一点。”对视了良久，齐子靖叹口气，转身离开。
　　低着头的吴堃没有注意到，前面那个军装的男人不经意地抚摸了一下腰间，那个位置，那双手的感觉，那么真实。
　　果然，此后魏延再也没有说过之前的话题。而吴堃也一直尽量避免和魏延单独在一起。只有蔡菱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魏延、吴堃和齐子靖身上打转。

　　回到家中，吴堃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了。闭上眼就仿佛会听到魏延的声音：阿堃，其实我一直……辗转反侧良久，只能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却仿佛又看到了月色中齐子靖那双深沉的眸子，仿佛有吸力一般将她吸了进去。
　　去晚宴果然是一个错误。哀号了一声，吴堃坐起来。披上了外套，拉开窗帘，盯着渐渐发白的天发呆。
　　一宿未眠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顶着一双猫熊眼就爬到了报社，吓得梅书婉澈等人忙的问她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昨天隔壁的夫妻打架，吵了一宿，没睡好。”吴堃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
　　“就是你受伤了也没见你这样垂头丧气过。”梅书摸了摸吴堃的额头：“别是生病了？”
　　“梅姐甭操心，我没事。”吴堃揉揉眼睛：“今天回去好好睡睡就没事儿了。”
　　“你小子最会逞能。”梅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真病了别撑着，回去休息。”
　　吴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婉澈，你赶紧的把这些稿子处理了。”梅书开始忙碌起来，却发现婉澈坐在位置上，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书戳戳婉澈的胳膊，疑惑地看着她：“婉澈怎么了？一来就魂不守舍的。你难道昨天也没有休息好？”
　　婉澈回过神，忙笑道：“哪有？只是刚才在想明天的采访。”
　　“你们两个都奇奇怪怪的。”梅书叉腰瞪着吴堃和林婉澈，无奈地叹道：“一个是有气无力，一个是心不在焉。
　　“咦……难道说昨晚你们两个……”远山凑上来，一脸的八卦。
　　“去你的。”吴堃没好气地扫了远山一眼：“乱说什么呢！别坏了婉澈名声。”
　　“我就是开开玩笑而已。”远山一愣，没想到今天吴堃突然如此，往日里这类玩笑他们也没有少开。
　　梅书和婉澈也都是一愣，惊疑地看着吴堃。
　　“小吴，你真的没事儿吧？”梅书担心地看着吴堃。
　　吴堃一怔，随即哀叹一声，道：“远山，你别介意，我就是没有睡醒，脾气有点爆。”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一天下来，平时能说能骂能跳能笑的吴堃一天都是懒洋洋的，外加还特别容易烦躁。这样的吴堃是报社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吴堃，所有人都背地里找林婉澈询问，有些甚至还八卦的问是不是两人吵架了。
　　林婉澈也被搞得头晕目眩，火气骤然提升。
　　最后的结果便是众人一致认为是两人吵架了，所以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
　　“梅姐！”林婉澈第无数次找梅书哀号了：“你说说那些人都说些什么有的没的？烦死人了，一个个都好像很想看我们笑话。他吴大记者耍脾气，关我什么事？一个个都跑我这里来问东家长西家短的！”
　　梅书同情地拍拍林婉澈的肩膀，叹道：“要充分理解同志们的求知欲。”
　　“我呸。”吴堃没好气地从门外走进来，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们这是没事儿找茬，你们别理他们。”
　　“阿堃！”林婉澈无奈地盯着吴堃，良久，林婉澈走到门口，回头，正色盯着吴堃说：“我有话跟你说。”
　　林婉澈和吴堃到了这个时间点鲜有人至的货仓门口，林婉澈脸色有些苍白：“阿堃，你昨天干了什么？”
　　吴堃心底咯噔一下，想起了昨天的晚宴，一时间有些怔忡，，讪讪地开口：“能干什么……就是去见了一个朋友而已。”
　　林婉澈的眉头紧锁，担心地看着吴堃：“阿堃，你这样我很担心。”
　　“好了。”吴堃摆摆手，勉强一笑：“担心什么？我都说了，不过是没有休息好而已。我知道了，不会乱发脾气了，你就甭操心我了。”
　　看着吴堃扭头要走，林婉澈紧紧咬着下唇，蓦地开口：“我昨天……看到了……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在一起。”
　　吴堃的脚步一僵，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什么小姐？”吴堃深吸口气，转身微笑起来：“你看走眼了吧？我昨天去了郊外，你怎么可能看到我？”
　　“别人会认错，你吴堃我还能认错吗？”林婉澈逼近一步，索性豁出去了：“我昨天因为家里有事，提前从竹子林回来了。结果路过你家附近的时候刚好在看到一辆马车在你家房子旁边的小道里面出来，正巧里面有一位漂亮小姐掀了一把帘子，我正诧异怎么会有这么位大小姐坐着马车到你家那附近，结果在车帘彻底垂下那一刹那我就看清楚了，车里另外的那个人肯定是你！”
　　吴堃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状似不经意地往一边看去：“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你也知道我一贯跟这些达官显贵除了采访上的往来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没有什么交集？”林婉澈显然不信，冷哼一声：“上次的魏副将又怎么解释？上次我就好奇，可是什么也没有问。但是这次……吴堃，我挺难过的，你难道都不当我是朋友了吗？我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心浮气躁，难道有什么麻烦你不能告诉我吗？”
　　吴堃低下头，有些愧疚又有些无奈：“婉澈，不是我不拿你当朋友，而是就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才希望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对你才好。”
　　“你……”林婉澈打量着吴堃，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有些令她看不懂了。
　　“谢谢你婉澈，如果我需要帮忙一定会找你，可是现在我还能应付。”吴堃拍拍林婉澈的肩膀：“你放心好了。”
　　“阿堃！”林婉澈叫住了吴堃：“你之前说的，我现在也要重复一遍给你听，那些人位高权重，都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惹得起的，你……”
　　吴堃身子一颤，是啊。不管是魏延还是齐子靖，哪一个又是她能惹得起的？他们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军官，她不过是一个报社的小记者，每天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他们的生活有光鲜的衣着，有珍馐美味，有美酒佳人，而她的生活却只有每天忙忙碌碌的充实。两个世界的人，两条永不交错的线，如此而已。
　　“谢谢你。我明白了。”吴堃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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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伦家是勤劳的小蜜蜂。。。日更啊日更。。。鼓掌。。。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