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遇到你》酥皮糖糕

5、浮生降临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之声将澜墨的思绪拉了回来。吞天门外，一条龙尾不停地撞击着孕育她的母阵。站在最前头的拜荒与满天星心头一颤，竟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即便他们所在的位置距吞天门还有着一段距离。

　　澜墨喜上眉梢，瞳孔中紫色弥漫，迫不及待地去查探其龙首。另一双眼睛隔着半透的法阵与她遥遥相对，竟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几声龙吟之后，法阵的光芒逐渐褪去，一条紫龙横空出世。仔细看去，与当年澜墨降临之时的模样还是有所差别的。澜墨当年是紫色鳞片，紫色龙角，而这小龙，鳞片间添了一抹血色，整只龙角也几近血色了。

　　羽笙望着虚空上的小龙，喜极而泣：“我的孩儿。”

　　澜墨握着她的手，也是一脸的喜气：“他比本君当年还要强悍许多！”

　　虚空上的小龙摇头摆尾自顾自耍了一阵后，才化作人形，缓缓落地。

　　拜荒身上的威压终于轻了，不由得长长呼出一口气：“果真不俗。”

　　浮生在吞天门外，远远地看着并肩的澜墨和羽笙，他知道，这第一眼，也是长久岁月里唯一的一眼。

　　“阿娘，您有什么要叮嘱孩儿的吗？”

　　羽笙的双眸中藏着点点星光，这相逢太过短暂，她不知如何开口。这是她的孩儿，也不是她的孩儿。她想过去抱抱浮生，可只是望着浮生没有动作。

　　吞天门外的风吹着浮生的衣衫，遥远且孤寂，浮生盯着羽笙看了片刻，把目光移向澜墨。

　　澜墨迎风而立：“母神在此，万事皆可放手去做。”

　　“予开明浮于生，浮生定不负母神所望！”

　　说罢，浮生的身影就消失在吞天门外。

　　拜荒浑身一轻，目光追随着消失的身影，松了口气道：“终于走了，怎么看都是个祖宗。”

　　说着一转身，却见澜墨正偏头看他，他的脸上即刻便堆了笑，道：“那什么，哈哈，教羽姑娘也不要太难过。”

　　澜墨缓缓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从何感受。”

　　“是是是，”拜荒连连点头，“羽姑娘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灵歌走过来狠狠敲了下拜荒的脑袋：“拜荒个呆子，他懂什么，浮生刚刚降临便担此重任，澜墨，你也没说给她找几个小神帮着吗？”

　　“找过了，我与笙儿商量过的。”

　　灵歌问：“是开明的吗？”

　　澜墨摇摇头：“开明必会在灵力撕裂之下损伤严重，我没敢在这其中选。而是选了幽冥之渊的几位和下界的几位，另又选了笙儿在神界时的一位故友。”

　　“不是挡在最前面的界域，确实更稳妥一些。”梧仓凤上略略思索了下，接着又有些担忧道，“够了么？浮生强则强矣，可毕竟没在九天待过一日，也没入过一次轮回，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下界神魔混杂，不比任何一个界域简单。”梧仓凤上的神情依旧严肃。

　　“吞天门选中的神，你我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拜荒指指澜墨，“她的母神可是九天战神。”

　　梧仓凤上斜了澜墨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九天还有她这个神！”

　　澜墨笑笑道：“凤上最好了，凤上是九天顶好的神，我这个母神替小浮生记着您的好！”

　　梧仓凤上摆了摆手，瞥她一眼，忽而想起什么，又说：“浮生样貌清俊，似乎从未见过出生便如此分明的幻相？”

　　此话一出，几天神祇才都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最小的飞耀大大咧咧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澜墨可化三千大相，浮生只会多不会少吧？”

　　面对众神投过来的目光，澜墨却意外地干咳了两声：“那个……什么，事不宜迟，咱们还是早早闭关吧，不宜再耽搁时间了。”

　　“说的是，说的是。”飞耀倒是没在意，说着就跟在澜墨身后，一起离开了。

　　梧仓凤上望着澜墨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陷入了怀疑：“我没看错吧？”

　　“看错什么？”灵歌抻了抻脖子，“走啦，赶紧闭关去了！”

　　梧仓凤上拧着眉头，向拜荒看了过去，后者叹了口气：“你没看错。”

　　没等灵歌问，梧仓凤上就绝望地抹了把脸：“这孩子、这孩子强则强矣，可怎么只一相啊！”

　　“只一相？”灵歌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惊呼，“你是说——”

　　她修为七天境，没能看出来。

　　话没说完，就听身后的吞天门发出一阵转动的轰鸣，引得众神皆仰头看去。

　　吞天门神光普照，一道恢宏之音自虚空传来：“诸神随众生形，现相应身，所以化万相。”

　　如此因果，他们自然知晓，可正因为知晓，才更觉此事不可思议啊！

　　拜荒眼皮一跳，心头顿觉不好，望着那神光道：“开明生灵万千，浮生该应万相之身才对。”

　　“此相与众生无缘，何需化众生之形。”吞天门说得平静。

　　“为开明而生，却与众生无缘？这是何道理？”满天星拧着眉头问，“他难道不是去转世轮回了么？”

　　“开明非是众生，众生亦非开明。”

　　灵歌明眸一怒：“开明众生如何能分开？没有了众生的开明还是开明么！”

　　就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众神皆震惊地看向她，灵歌瞳孔一震，也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而出。

　　空行摩挲着手中的佛珠，默默跟着念：“开明是开明，众生，是众生。”说罢，转身离开了吞天门，言语间带着几分嘲笑与无奈，“诸位，那恨古来头不小，此番之战，我们能保下这几方界域就算是不错了。澜墨都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了，我们还是早些跟上吧。”

　　“那众生呢？不护了么？”灵歌有些气愤道，“她是不是早知这个结果！”

　　“她若是有此神通，岂非不必此一战！她不过是早些悟到罢了！”拜荒说。

　　满天星接着说：“悟到归悟到，她若真的要坐视不管，就不会这么急着闭关了。”

　　“那恨古就这么厉害？”灵歌不以为然地说。

　　梧仓凤上瞥她一眼：“好歹是个七天境神祇，怎么问出孩子一般的问题！若不是个大能，神座能把澜墨从幽冥之渊叫回来，能把我们都叫齐，吞天门老祖会再降临一天神祇？自九天创生以来，还没见过神座把我们都喊出来的时候吧！”

　　灵歌挖了他一眼：“你闭关闭傻了吧！澜墨是怎么去的幽冥之渊你这么快就忘了？”

　　“那怎么能一样，那次我们几个是奉了神座之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意图让澜墨和羽笙分开的嘛……这次可不一样！”

　　灵歌没搭理他。

　　拜荒叹了口气，道：“行了，别贫了，吞天门乃生死之门，轻易不会现身。今日既然已经给出明示，想必要护下苍生实属难事，你我只能在界域与苍生中选择其一了。也罢，只要界域在，总会有苍生。”

　　听罢最后一句，灵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她愤怒地盯着拜荒，咬着牙却是说不出一个字，而后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满天星叹着气，仰头望了望已经黯淡无光的吞天门，又看看拜荒和梧仓凤上，无奈的走开了。

　　梧仓凤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阴沉着问拜荒：“不走么？还要闭关呢。”

　　“闭关……”拜荒扯了下嘴角，“一想到闭关只是为了护下空荡荡的几方界域，你还想闭关么？”

　　梧仓凤上咬着腮帮子，心中的伤感无法言说。

　　拜荒遥望着吞天门：“众生生，神明生，众生灭，神明灭。没了众生，守着寰宇有何意思？”

　　梧仓凤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许久之后，才艰难地开口：“亿万年的寂静后，还会有其他的生灵出现的。”

　　说罢，他拍了拍拜荒的肩膀，二人皆是轻叹一声，离开了吞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