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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困 ...

  •   徐阶看着那条路道:“何谓路,去时矣,不走便不通了。”言毕对我和杨广忠告辞,我两忙还礼。
      他走后杨广忠久久对我道:“这徐大人真是平易近人,连我们这等人都以礼相待。若是他接任首辅,大家都有好日过了。”
      我心中有事,和杨广忠别过,就回了宫。

      屏退众人将纸条给了靖妃,再三确认,是否真是徐阶给的。我也不知所以。靖妃满面狐疑打开纸条,竟是用胭脂写的几个字:“勿入西苑”。字迹如猫抓般,我虽不认字但美丑还是能辨别的。这四个字写得生疏颤抖,难道是找人代笔?
      我仔细想了想几次入西苑见扶乩的情形。第一次见蓝道行扶乩,已示忠奸已明。蓝道行为徐阶所推人尽皆知,假设徐阶与蓝道行设计严嵩,那第二次扶乩蓝道行言“今日奸臣有奏事”,却是徐阶先行,严嵩后去。想起那日严嵩道徐阶是被传召。假设徐阶已知蓝道行有所言,那他当日先严嵩去见驾也是无奈之举。
      那一位宣徐阶先去,应是扶乩之前,徐阶差点就成了那奏事奸臣?
      不对,自己挖的坑若不会自救,他徐阶应该也活不到现在。我倒是歪打正着搭了他一把。所以他今日传来这四字,横看竖看也不是害我。
      靖妃对字思量半响道:“这字应是左手所写。”
      我凑上前观摩这比划力道,想他应该也不愿意多掺和一个人进来代笔,先用女人的胭脂,后用左手,也是想当谨慎。
      靖妃道:“不论如何,他所说绝无恶意。如今朝中甚乱,载圳不可在这时候搅进来。”
      我恭谨道是。
      “可你是如何与徐阶搭上的?”靖妃不解道。
      我忙回道:“我去西苑时偶然见过几次。可能他知我见过蓝道行扶乩,又知我出自是长安宫,他所行或许为景王吧。”
      靖妃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徐阶根本没把我当成谈情说爱的小宫女!不然这纸条他实在没有必要。他是何时发现从哪发现的?想我除了此次听了那一位的壁角,再没有任何反常之举,我未见过他,他也未见过我。只这一次对他来说的歪打正着便暴露了么...
      这人实在可怕。不光可怕在初次就能识破我入西苑目的不单纯,想他所行之事,荐蓝道行在那一位面前撩拨严嵩,严世藩降罪又夜访严嵩慰问。明里挑不出一点纰漏,可计较起来却件件与他相关。
      靖妃道:“现在的情形,载圳能搭上徐阶也不失为一个选择。但徐阶可愿与载圳共谋还是未知。既不让你入西苑,如何搭徐阶,你且去问问会极门那个人。”
      原本思考徐阶时,仿佛落入黑洞般的心情,听靖妃提起小杨大人豁然开朗起来。
      我道:“我一会就去会极门。”
      靖妃道:“今日已下朝,你现在去放石头他也是明日才看见,后日才相见。你索性明早再去放岂不安生。”
      我说了句明日早晨要伺候娘娘,便赶往会极门了。

      赶到会极门已是夕阳,会极门此时改了名叫左顺门。一般京官上本接本都在此处。我没想到此时左顺门处竟有人,那石头便一时不好挪过去。只得装着溜达的样子,往天上看。只等着那人上过本,我再行动。
      怎知这人却向我走来,问我:“你哪个宫的?怎么来此处乱跑?”
      这人年岁望之三十有余,圆眼长脸,腰间系着犀带。我忙行了礼,惊讶道:“奴婢只顾着望天,迷了路,竟跑宫门这来了...”
      他笑道:“你们内宫的真是越来越闲散了。你可知回去的路?”
      我道知道。
      他甩了甩手道:“我带你去内宫门处吧,看你这迷糊模样,再走出宫去。”
      我忙道“不劳烦大人。”我石头还没放你就要我回去?
      这人却热情非常,定要送我回去。
      我本防着这人是来打听内宫消息——虽然那一位的内宫毫无波澜,朝中也没有一位得力外戚。他其实一路不是太说话,但看得出异常开心。也不知是上了本,还是接了本。这个年纪的犀带,也许是年少得志的兴奋。他比小杨大人看上去大了至少十岁左右,但和小杨大人的沉着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送至内宫门他便回去了。我想着此去白跑一趟...哭笑不得。

      次日来喜带来消息,告之我安陆那边意思,近期只在宫中不要动作,不论是西苑还是小杨大人,我都不要行动。月夜那边也暂时不会往宫中递东西,也不要我往外传递。
      心中郁郁,月夜已经十七了,若要安排也只在这两年间。留给我周旋的时间的时间不多。那一位的时间也不多,月夜进来便是终生活寡。也许她的路并不是我能改变的。而这番都不能见小杨大人,何时才能再见。

      如此许久,始终未得到安陆的消息。朝中仍为严嵩一事一片混乱。严嵩把持朝政多年,那一位对他颇有感情,即便弹劾他的奏章比给他送礼的人还多,那一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一朝楼塌了,仍有为他奔走的人。
      直到蓝道行也入了狱,我才明白徐阶与安陆不让我行动的道理。严嵩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垮掉的。
      几月前还是餐晚风饮朝露的蓝神仙,现在已沦为构陷大臣的江湖骗子。
      严嵩的确是死而不僵,而那一位也属实是翻脸无情。

      我又回归了内宫中鸡毛蒜皮的日子,人都道我与杨广忠崩了,我也不甚解释。每日与靖妃在宫中过一日少一日。
      顺儿却突然来传,西苑有人要见我。
      我不解地看向靖妃,靖妃问是谁。那顺儿也不言语,只道不方便言语。看来不是那一位。靖妃也不便多问,便由我随他去了。
      路上我琢磨顺儿是谁的人。想上次是他引得徐阶——假如他和蓝道行都是徐阶的人,陛下扶乩前召见徐阶,徐阶得知陛下扶乩,有人要应“今日奸臣有奏事”却不得不来,那徐阶若不是失了智肯定有一百种方法解了这应。那我只是误打误撞省的徐阶自己演。假如他不是徐阶的人,那这次他带我去西苑,严嵩已经还乡,严世藩听说马上要流放。西苑我识得的人能让黄锦身边的顺儿来带路的,不是那一位,应该就只有徐阶了。总不能是带我见杨广忠的吧。
      顺儿和以往一样谨慎话少,直到过了进西苑的路,还带我往西边走。
      我不解问道:“公公要带我去哪?已过了入门了。”
      顺儿顿了顿,回道:“你跟着来就是,马上到了。”
      我往着前面,再走也只是在西苑边绕圈,如何也不是进西苑的路。什么人要在西苑外会我?
      我停住了不肯走。
      他回头似有些焦急,道:“跟你说马上到了,你快点!”
      “前面全是园林,公公要带我见谁?”
      他急得跺脚,发狠来拉我道:“你跟来就是了。”
      我瞧我此处已经见不到巡逻的锦衣卫了,再往前怕就是死了没个几年也发现不了尸体。我跟他拉扯要往回跑,他却从袖中掏出把匕首。我顿住不敢再动。
      他道:“看见前面那块假石没,就在此处。你随我去即可。”
      我委屈道:“我去就是了。”心里却慌得要命。
      行到假石前,他收了匕首。假石后阴森森传来一声“玲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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