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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礼 ...

  •   翊钧又长了一岁,滕祥等人又不断给这一位物色新人,再生出个皇嗣是迟早的事。且我和这三人积怨已深,月夜和翊钧若不升位,以后都要任人鱼肉。滕祥也定不会放过我。三殿下这个名分,保不住我和冯保的性命太久。
      张居正在文渊阁与徐阶政见也颇为不和,但没有以往高拱那样激烈。内阁中忙得焦头烂额,他也不关心我都在忙什么。
      这日回启祥宫见翊钧,先被冯保拉到一旁,对我传达了陈洪的话。
      滕祥和孟冲在这一位面前提我在文渊阁当值却频繁出入启祥宫,后宫与前朝互通,对三殿下不好。
      “这有何不好?”我奇道。
      冯保道:“可能他们意指你是徐阶张居正的人,这般算下来,当初你带三殿下去陛下身边指责高拱,就显得目的不单纯了。”
      我笑道:“人都走了,还能回来不成?让他休仕的可是陛下。”说道此突然觉得不对,收了笑问道:“陛下说了什么没?”
      冯保道:“陛下是个好脾气,向来不大管奴才们,这次倒未说什么。但一次两次不在意,就怕他们时不时便拿出来说。”
      我想了想道:“我不在文渊阁也罢,不回启祥宫也可。但此时不行,翊钧...”我左右望了望道:“翊钧现在还是三殿下,我现在哪边也不能撂下。”
      我从未和冯保说过对翊钧的打算,今天第一次提,冯保便立即懂了,对我道:“姑姑是为此进的文渊阁...”
      我也不掩饰,笑道:“也有保命报复三个太监的意思。”
      冯保道:“姑姑因高拱带三殿下去陛下那,我便觉得姑姑做的不光是报复的事...”
      我道:“滕祥现在这般,我现下更要抓紧了。不让我进内宫我就不能打听消息,不让我去文渊阁我就失去了替三殿下笼络张先生这个靠山的机会...”
      我还未说完,冯保突然大喝一声:“谁在那边!”
      我一惊,向冯保看的地方望去——云祥挪步出来道:“我刚路过这。”
      冯保盯着他,脸上阴晴不定。
      我想了想刚才说的话,心中做了一番打算对云祥笑道:“你去忙吧。”
      云祥对我和冯保笑了笑便走了。
      冯保不解道:“你不问问听了多少便让他去了?你忘了娘娘一直疑他和囍夏是孟冲放在这的眼线。”
      “我想过了。”我道:“他告诉滕祥孟冲也没什么,他们也不过继续去陛下面前絮叨。若真为这事寻你我...便反咬一口说他们诬陷。到时一定要闹到陛下面前问问他们,我们在启祥宫里说的话,他是如何知道的。这又不是谋逆,为何启祥宫里日常叙话会被司礼监的人知道。到底是我们在谋划三殿下,还是他们在监视三殿下。”
      冯保沉吟道:“倒也可以,只怕他们只给你我捆在司礼监杖杀了,哪里听你辩解。”
      我道:“不能。如今他们朝中没了支撑,我还被疑为徐阶张居正的人,不敢直接拿我。若敢也不能让我活到今天。”
      冯保笑道:“那我倒有点期待云祥快点告诉他们了。”

      结果苦等几日滕祥那边也没闹出什么,陈洪也没给消息。我心底奇怪,难道是冤了云祥,或者那个眼线其实是囍夏?如此想着当夜从文渊阁回了启祥宫。
      拜了月夜便敢去翊钧处。
      还未进屋便听屋子里翊钧的笑声。那孩子特有的笑声让我听了也觉得开心,我推开门却笑不出来了。
      翊钧坐在如意怀里,手里拿着块石头,冯保站在翊钧身旁搂着一堆堆碎石,其中有几块有巴掌大。云祥跪在地下任翊钧砸。
      翊钧看见是我,先喊了声“姑姑”,丢了石头从如意怀里跳出来奔向我,抱着我的腿开始撒起娇。
      我冷着脸对冯保道:“这是什么游戏?”
      冯保看了看云祥,又看了看翊钧,低了头去。
      翊钧抱着我的腿,使劲仰着头看着我的脸,大眼睛委屈地眨着道:“是云祥喜欢玩。”
      我指着云祥额头血迹道:“他喜欢被打?”
      翊钧理直气壮道:“他就是喜欢啊,他自己说的!姑姑不信问他!”
      云祥忙接道:“奴才愿意陪三殿下玩。”
      我看着云祥身边一地的石头,叹了口气,对云祥道:“你随我出来下。”
      翊钧闻言噘着嘴走到冯保身边,拉了拉冯保衣袖问道:“姑姑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也不理,只带云祥去了西厢房我原先的屋子。我从入了文渊阁只偶尔回来住,每次回来这里都干干净净,像是日日都打扫。
      我拿起架子上的手巾闻了闻,淡淡的桂花香气,似是今天刚换过。我让云祥坐下,拿着手巾给他擦拭额头,云祥忙站起来说自己来。
      我把手巾给他,叹道:“你常和殿下玩这种游戏吧?”
      云祥愣了愣,笑道:“不常玩。”
      我看云祥年纪和冯保差不多,面目清秀带着点稚气。我道:“不常玩倒每次都被我撞见?”
      云祥冲我一笑,也不接话。
      我见他擦伤口十分用力,额头那伤被他擦得血迹更多,我奇怪问道:“你不知道疼吗?怎么直在伤口上捣呢?”
      云祥道:“我自小就这种病,不知道疼痛,怎样都没有感觉。”说完看向我道:“所以姑姑不用总为我说话,我都不打紧的。三殿下喜欢这样的游戏。”
      我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病,确实几次见云祥头破血流的也未露什么神色。
      他擦了一番也擦不干净,那手巾却被血染得没一处原色。
      他看着手巾满脸歉意对我道:“弄脏了姑姑东西,我回自己房里弄吧。”
      我道:“我确是有事要问你。”
      云祥本起身要走,听我这么说问道:“何事?”
      我斟酌道:“上次你听到我和冯保的话...”
      云祥用手巾捂着伤口又坐了回去,回道:“我只听了姑姑说在内宫打听消息,在文渊阁投靠那一句。”
      我盯着他许久,他眼神也不闪躲,我问道:“那你不该告诉谁吗?”
      云祥不假思索道:“我在这启祥宫做掌事太监,却不讨娘娘喜欢。平日也只知道娘娘去了哪里,殿下去了哪里。再多的事我也不该知道,就汇报不了。”
      我道:“你向谁汇报?”
      云祥有些拘谨道:“我本就是孟公公调进启祥宫的...”他又看了看我,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姑姑即使有事要办,也尽量少回内宫走动。这启祥宫里,我尽量离姑姑远一点,什么也听不到。”
      说完便走了。
      倒让我呆坐称奇。我今日本想搞清楚到底云祥囍夏哪一个是和孟冲联络的人,倒没曾想云祥直接就承认了,还示意不会去告密。这是什么事。

      回了文渊阁,徐阶与张居正政见愈发不和,但二人也只论不吵,倒是一直和谐。我单独寻了张居正,希望他向这一位请示为翊钧讲学。张居正却让我先出宫为他新置的宅子采买,妥当后再谈此事。
      我见他也有意,便依着他的意思,领了腰牌在宫外为他置办。拿着他给的银钱,东西城来回跑,找冯保记着采买账拿给他看,他只摆手也不看。顾氏在旧宅子日日变着花样做饭等我去吃,不让我在外面吃。
      如此跑了月余总算置办完毕。
      这日张居正休沐。他带着我与顾氏来了新宅前,光门墙就比旧宅大了几倍。门口还未挂匾,里头也没开始收拾,他也不管顾氏,拉着我的手进了宅指着空旷的院子对我道:“这里便只做山水,不建亭子了。”又带我过了三进院,直绕到府最后,像个大孩子一般炫耀道:“你看!”
      我望去,后院哪有什么院,竟是一潭湖水。
      见我愣住他十分满意,得意道:“我在这湖中建个亭子,以后便在亭中读书宴客。”
      我心中只想这亭子不是要我建就好。反正如何雕梁画栋,也不是给我住。面上却是惊讶欢喜道:“真是想不到的美景!”
      他捋了捋胡子道:“你采买我十分满意,尤其那几架屏风不易找,你住深宫的倒能会找这民间店铺。”
      我想起这一个月到处奔走采买便觉得腿酸,陪笑道:“先生既然要我去买,一定怕别人买的不合心意。我也不懂,只知道按先生的意思买便对了。”
      他也不理我,望着那湖心似在规划什么。
      我见他心情大好,小心翼翼问道:“上次和先生提的...为三殿下讲学的事...”
      他转头看向我道:“怎么?李嫔娘娘和三殿下都同意了吗?”
      我忙道:“当然求之不得。”
      他摇头笑道:“你为三殿下倒是实心实意,所以你第一次来文渊阁时,便是为了这个吧?”
      我道:“也是自愿跟着先生。”
      张居正摇头苦笑道:“我只是让你采买,你却要我朝中拥立太子。这买卖太亏。”我刚欲说话,他却道:“此事你不该和徐阁老说么?”
      徐阶?徐阶从不参与立储,但徐阶若也支持翊钧确实希望更大。
      “我该怎么和徐阁老说呢?”我问道。
      此时顾氏从前院来了,对我两道:“我说怎么到处找不见你们。”
      张居正对我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怎么说你自己想。”说完就随顾氏去了前院。
      我对着湖水,想起直庐时我和徐阶最后那次接触。徐阶在我眼里是冰冷的政治,是可怕的阴谋,是我无法蛊惑的一个人。
      与张居正和顾氏回旧宅用了午饭,拜别二人我独自回了宫。
      因张居正行的方便,我这一个月在宫中出入十分便利,守卫都已习惯。
      回了文渊阁,徐阶在阁西间与李春芳说些什么。我站在门外等到李春芳走了,我才进去。徐阶见我一笑,又接着忙起了公务。
      我双手放在背后使劲握了握,咬了咬牙,对徐阶道:“三殿下想拜会徐阁老。”
      徐阶微微抬了抬眼,复又低下头去,轻轻道:“是三殿下还是你?”想了想又抬头道:“还是李嫔娘娘?”
      我道:“是三殿下。”
      徐阶轻笑一声,言语和蔼道:“我也不是刚认识你了。怎么没找叔大说?叔大如今可以帮到三殿下。”
      我忙道:“想先找徐阁老再去和先生说的。”
      他抬眼看着我,一双眼像是把我看透一般,对我道:“是叔大让你来的吧?”
      我低着头不敢回话。这老头通透着呢。
      他唉唉叹气道:“叔大与我生疏了。”
      我也不知这话又从何起,也不方便为张居正辩解,只得低着头不吱声。
      他缓缓道:“你与叔大走得近,你应知道叔大。他理想太大,实行起来困难重重,即便有极大的毅力也可能无法实现。非我拦着他,而是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会拦着他。”
      我哪知道张居正心里勾画了个什么理想?我怎么就知道了?我只得低头听着。
      徐阶道:“三殿下也不必来见我。让陈阁老做三殿下的讲学吧。”
      我抬头看向徐阶,他道:“内阁中两位次辅讲学,也算可以了吧。”
      我忙向徐阶拜了拜。
      徐阶含笑摆了摆手,又低头写了起来。

      几日后两位内阁上奏愿为三皇子讲学,朝中一时呼吁立翊钧为太子之声鼎沸。因翊钧最年长,又是唯一的皇子,倒没有反对之声。这一位的好说话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你们提议,我便采纳。
      一切顺利的让我不敢相信。

      隆庆二年三月十一日,皇三子朱翊钧被立为皇太子,其母李姗惠晋升李贵妃。
      三月十一日清晨,午门外百官齐聚等待,奉天门旌旗猎猎,丹墀东西两侧排满仪仗,丹陛处还有数只虎豹栖息。翊钧身着冕服,腰间玉带,身披赤、白、缥、绿四彩大绶,站在奉天门外。五岁的孩子在这壮观的奉天门下,丝毫没有怯意。不曾左右张望,也不被为这声势震撼,只坚定望着奉天殿上的皇帝。
      突然鼓乐齐鸣,百官由午门进,徐阶、李春芳、陈以勤、张居正大装由两侧出,引翊钧进入奉天门。
      翊钧在前,四人在后,身后便是百官。奉天门上聚集着这城中所有官员,除了礼乐之声无一人说话,场面肃然。
      我藏在柱后,看着翊钧努力稳着大步登上奉天殿,不禁感慨落泪。
      赞礼官喊了声“鞠躬!”,翊钧在奉天殿上向这一位大礼拜去。
      承志官喊道“有制!” ,翊钧立刻跪下。
      宣志官在奉天殿外喊道:“册三子朱翊钧为皇太子!”
      这一声喊去,殿外百官齐跪,与翊钧一同俯伏。
      承志官向这一位跪道:“传制毕。”赞礼官应声喊道:“册封太子礼!”
      引礼官由奉天殿东门带宝册入,将读册宣读后,把宝册交给徐阶,徐阶双手接过,缓缓走到翊钧身前,跪地郑重向翊钧授与宝册。翊钧接过宝册向殿上的皇帝拜去。
      宝内使引翊钧出奉天殿,翊钧四拜出奉天门。册、宝由百官迎送抬入东宫。
      翊钧向长寿宫拜了中宫皇后,又去拜宗庙。最后出宫面见百姓。
      翊钧出宫时我便跟不得了。只觉得翊钧这日起,似乎进了我永远到不了的世界。

      此后冯保与如意随翊钧进了东宫。冯保升为东宫掌事太监,光听职位似乎可与三个太监抗衡一番。我几乎忍不住想去司礼监瞻仰一下他们的脸色。
      陈洪却在我每次回启祥宫,都遣人来探望一番。这示好的嘴脸过于明显,我都热情回应。滕祥孟冲似乎对陈洪此举颇有意见。我当初搭了陈洪,就是要让他们内斗。我现在已经是可以和你们细细计算一番了,我不急。
      张居正和陈以勤每日去东宫为翊钧讲学,陈以勤年岁大些,翊钧更喜欢年轻的张居正。我常随张居正一起入东宫,眼见翊钧对张居正越发依赖,每日讲学完也要缠着张居正多陪他一会。时间久了月夜听说了,倒对张居正起了好奇,想见一见他。
      这日张居正讲学完便回了文渊阁,翊钧留不得张居正,就要我陪他去启祥宫。
      刚走到启祥宫,云祥远远看见了我们便迎了上来,向翊钧拜了拜。
      翊钧满脸厌恶摆手,嫩生嫩气说了句:“天生的奴才。”也不理云祥,径直走进启祥宫。
      我心底奇怪,翊钧不是那么讨厌宦官,对冯保仿佛朋友一般,对云祥却嫌弃至极。
      我向后偷偷看了眼还在原地的云祥,清秀的脸,干净的眼神中带着点失落,还在望着我们。
      月夜见翊钧回来,先迎了过去抱起翊钧。以前翊钧在启祥宫时,她没耐心陪翊钧,等翊钧住了东宫,她又日日想翊钧。
      月夜贴着翊钧的脸问道:“最近可有好好读书?半夜可还饿?”
      翊钧搂着月夜的脖子道:“我就是刚读完书来的。先生今日不肯陪我用膳了。”
      冯保笑道:“先生有事的。”
      月夜回头看向我道:“何时让我见一见这个先生?”
      我白了白她道:“你几时听说内宫可以见外臣的?”
      月夜向翊钧努了努嘴道:“你姑姑又跟我扯那些规制。她可真烦。”
      翊钧却认真道:“姑姑不烦。姑姑带先生给我。”
      月夜叹气道:“你们都走了也罢,偏偏走了你们还能聚在一处,只剩我自己在这宫里,无趣得很。”
      正说着囍夏进来道:“外面有个內监找姑姑。”
      我料着是陈洪知道我回来了,派人传什么新消息。与冯保对视一眼,我便出去了。

      来的是个司礼监小內监,见了我先笑嘻嘻喊了声“姑姑”,对我道:“我就带来这么一句话儿,近日滕公公孟公公在陛下处屡提选秀。”
      我道了声知道了,自袖中掏出一小块银锭说了声“公公辛苦”。
      小內监接过千恩万谢去了。
      我琢磨着这宫中选秀天经地义,他们提与不提,难道我能阻了去?心中不解。我想着这事告诉张居正,张居正最是厌烦这些后宫鸡毛蒜皮,不提也罢。
      回了启祥宫与月夜翊钧一起用膳,还没吃又是云祥进来传话,说外面有个内监又来找姑姑。
      月夜对翊钧道:“你姑姑今日走了什么內监运呢?”
      我欲出去刚站起,发现来人就在门外,那內监见我起身忙迎了上来,对我道:“姑姑快回文渊阁吧,张阁老寻了你好几次了,着急要你出趟宫。”
      他说话也未背人,我向屋内望去,月夜意味深长地向我笑道:“你去吧,他那也少不了你一餐。”
      翊钧跳下椅子,抱着我的腿道:“姑姑明日一定要和先生一起来东宫。”
      我捏了捏他的脸,就随这太监去了。

      回了文渊阁进了阁西间,张居正见我便吵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是在哪当差?”
      我忙回道:“是我忘了时辰。”
      张居正有些急躁,在桌上翻弄半日,对我道:“徐阁老今日提出致仕。”
      我闻言一惊,我昨日明明还看见徐阶在阁西间谈笑风生。
      张居正坐在那左顾右盼道:“陛下前几日让南京织造局在湖广直隶等地采选秀女,今日我们才得知,徐阁老力劝,偏给事中张齐又在今日弹劾徐阁老。徐阁老便提了休仕。”
      看来是我多日不进内宫,陈洪这消息我收的慢了,也叹我那锭银子花的冤枉。我不解道:“竟如此突然?徐阁老不是个做消极主意的人啊。”
      张居正搓着手道:“所以他早有这个打算了。只是未让旁人知道罢了。”他抬眼看向我道:“你出宫去徐府一趟。”
      我更茫然,问道:“我去劝徐阁老回来?”
      张居正起身拍了拍我脑袋道:“你这脑袋是怎么生的?”
      我揉了揉他拍的地方,不知所以。
      张居正捏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力,还带着微微颤抖,对我道:“你以我的名义去安抚徐阁老。你探一探,徐阁老此次是否真的要休仕。”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中藏不住的竟是急切与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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