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受为攻》丁香与醋栗

10、第十章 断尾

　　“这里有妖啊。”戏谑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沈渊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屋顶上的人，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着苍茫的飞雪。

　　屋顶上的是五个人，他们都带着银色的面具，黑色的兜帽罩在他们的头上，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沈渊？嗯？”那个戏谑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穿兜帽的男子从屋顶上站了起来，他笑道：“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敢在京城的结界里使用妖术。”

　　“白鸟，你想要怎么样？”沈渊面无表情。

　　“你杀了的这个，也是妖吧？”男子笑道。“看来这浮生唱罢，藏了不少的妖呢。”

　　“你只有我一个。”沈渊的声音极其平静，他说道，“我看到有别的妖闯入，才帮你们杀了他。”

　　尹风华缓缓从屋里走出，她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穿着兜帽的人们，说道：“白鸟，是我拜托沈渊来帮忙的，你们怕是误会了。”她的声音极冷，不似以前的温柔。

　　“这样啊。”被称作白鸟的男子笑道，“尹小姐我们敬你是排名第一的术士，但是我们做事也不能失了公允，请沈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

　　“沈渊不是妖，你们知道触犯神的下场。”尹风华面无表情。

　　“沈渊确实不是妖，但是，尹小姐，浮生里，除了沈渊，应该还有不少妖吧。”白鸟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尹风华目光骤缩，尹辰后退着，退入了窗边的阴影里。

　　“没关系的，班主，我和他们去就是了。”沈渊转头看着尹风华，说道。

　　“这就对了。”白鸟笑道，他骤然抬手，泛着白光的网化为一道绳索，锁在了沈渊的手上。

　　尹风华转过身去，不去看沈渊。

　　“保护好崇慕。”沈渊低声说道。

　　雪纷纷而下，尹风华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风华。”尹辰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来。”尹风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尹辰跃了上去，把头倚在她的膝盖上。

　　“没事的，沈渊神，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尹辰低声说道。

　　“我知道。”尹风华低声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崇慕。”

　　“你已经帮他接好了骨头，不会有事的。”尹辰说道。

　　“我担心的是，他的身份，他的力量还没有觉醒，要是真的出了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尹风华低声说道。

　　“尹将夜早就想要见你。”白鸟冷笑着，转过头来对沈渊说道。

　　“他想要什么。”沈渊转头看着白鸟。

　　“你还是这样冷漠，沈渊。”白鸟笑道，“他想要力量，你明白吗？”

　　“我没有。”沈渊极其平静。

　　“你身上有伤，对吧。”白鸟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与你无关。”沈渊转过脸去，不看他。

　　“我真的想再看看你的身体。”白鸟忽然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

　　沈渊骤然转头，直视着白鸟的眼睛，目光凛冽。

　　“我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白鸟笑道。他伸手抚弄了一下自己脸上是面具，加快了脚步，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阁主，沈先生来了。”白鸟微微躬身，叫道。

　　坐在房间的主位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他身材高大，瘦削，他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紫色，有一些女气，但是他的五官却是棱角分明的，好像是雕刻过一般的，他的嘴唇很薄，微微泛白，就好像是一把短刀。这就是听雨阁阁主尹将夜。

　　“坐吧，沈先生。”男子微微笑道。

　　沈渊在男子右手边坐下，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听雨阁自古就在管辖范围内做了结界，一旦在里面使用妖术，就能一瞬间被发现，听雨阁不能容忍任何妖，我想你也是知道的。”阁主的声音很温和，仿佛轻柔的风，没有一丝力道。

　　“真是抱歉。”沈渊低声说道。

　　“虽然几千年前，我们猎妖师答应了穷奇，永远不会伤害你，可是你违反了听雨阁的规定。”听雨阁主挑眉笑道。

　　“我甘愿承担处罚。”沈渊低声说道。

　　听雨阁阁主笑了，他伸手示意白鸟，白退到门边，正要出去，阁主说道：“白鸟，你把门关上，然后你留下。”

　　白鸟愣了一下，关上了门，在门边站住了身子。

　　“天光的人已经来到了京城，我想你应该清楚。”尹将夜笑道，“就在几天前，白帮的人接了封印树妖的活，虽然树妖被封印，但是他后面的人是谁，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窫窳。”沈渊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那窫窳控制了树妖的心智，帮他摄取人的精气。”

　　“山海经中的妖啊。”尹将夜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淡淡道，“你因为他受伤了？”

　　沈渊微微垂着眼睛，不说话。

　　“我对你和白帮那些挣钱的交易没有半点兴趣。”尹将夜笑道，“但是如果从山海经逃出来的妖怪都觉醒，势必会打破人和妖之间的平衡，到时候，会怎么样我想你应该更清楚。”

　　“你想要怎么样？沈渊抬起眼睛看着尹将夜，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低声问道。

　　“我需要把那些从山海经跑出来的妖，重新封印。”尹将夜笑道。

　　“嗯。”沈渊面无表情。

　　“我需要你的力量。”尹将夜淡淡道。

　　“我不会帮你的。”沈渊回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可以尝试把你的力量给我。”尹将夜笑道。

　　“这不可能。”沈渊回答。

　　尹将夜了然于胸的笑了，他微笑的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沈渊面前，他伸手抓住了沈渊椅子的扶手，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穷奇现在在哪里？”

　　沈渊目光骤变，他抬眼看着尹将夜。

　　尹将夜的眼睛散发出诡谲的紫色，他伸手慢慢的抚上沈渊的胸口，他笑道：“在这里吗？”

　　沈渊的手死死的攥住了椅子的扶手，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浓郁的杀意。

　　“你新收了一个徒弟，他是谁这件事如果被所有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尹将夜笑道。“你知道有多少妖想要杀死穷奇吗？”

　　“不要伤害崇慕。”沈渊一字一顿叫道。

　　“我当然不会伤害他。”尹将夜笑了，“只要你和我合作。”

　　“你想要什么？”沈渊问道。

　　“自断一尾。尹将夜直起了身子，“我要那种力量。”

　　“你怎么保证，你不会伤害崇慕。”沈渊站了起来。

　　“契约，如何？”尹将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我尹将夜在此发誓，我们听雨阁，永远不会伤害崇慕。”

　　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六芒星，落在了沈渊和崇慕的手掌心里。

　　尹将夜又露出了笑容：“可以开始了吗？沈先生。”

　　“好。”沈渊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伸手解开了胸口的扣子，白色的衣服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了他赤裸的上身，他白皙的身体上，竟然是一只九尾狐的纹身，九尾狐抬眸远望，它的眼睛是纯白色的，里面带着苍凉和无奈，但是，却透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魅惑之感，仿佛是一坛醇酒，仿佛是醉人的花香，仿佛是天地之间的一首漫长的长歌，那是一种妩媚到骨子里的气质，是岁月无情的牵绊和沉淀，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沉醉。

　　那九尾狐巨大的九条尾巴蔓延在沈渊全身，他解开自己的腰带，露出了他的整个身体。

　　白鸟完全愣住了，他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夜，他从来没有那样的疯狂过，现在，那种感情又一次回到他的身体上。

　　尹将夜微微转头，瞟了一眼白鸟，白鸟不敢动弹，他只能死死的盯着沈渊。

　　在那一瞬间，沈渊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眼睛开始越来越狭长，而且逐渐变得好像是雪一般的纯白，他的脸上的痣骤然炸开，变成了一朵鲜妍的红色五瓣花，白色的符文爬上了他的脖子，下巴，和额头，他的头发完全已经变成了白色。

　　他的身体全都变成了雪白色，没有一丝尘埃，只有眼下那一朵红梅，炫丽的让人难以直视。

　　九条尾巴在他的身后绽开了。

　　尹将夜完全愣住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妖，那九条尾巴，就好像是世间最美的花朵，完美的没有一点多余的线条。

　　沈渊的身体逐渐变矮，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狐狸，那是怎样美丽的狐狸，美的几乎让人窒息。

　　白鸟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白狐的眼睛，却不是妩媚的，他的眼睛却是坚定而且冷漠的，他微微转身，伸出淡粉色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尾巴。

　　尹将夜站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白狐的尾巴。

　　白狐骤然咬住了自己的一条尾巴，他回身一扯。顿时，天地之间满是绚丽的繁花，那只尾巴被白狐咬在嘴里，渐渐的变淡，然后完全消失了。

　　屋子里满眼的飞花，他们竟然都聚在了尹将夜的身边，它们在尹将夜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花球。

　　尹将夜笑了，他伸手，把手伸进了这个巨大的花球里，那一瞬间，所有的繁花都涌进了尹将夜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