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三叶虫草

35、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卫慈和朱卿卿赶到漠河湾之时，被拦在桥边不许过桥。
　　“士兵大哥，我有急事，一定要进漠河湾城。”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固执。”守卫有些不耐烦，“不是都说了，漠河湾城现在战乱，不能随意进出。”
　　“我就是要找守城的义安军主将叶修。”
　　“别捣乱，速速离开！”
　　卫慈朱卿卿气得干瞪眼没办法，正当朱卿卿扬起拳头，打算硬闯之时，身边的卫慈忽然喊了起来，“桓蛟，桓蛟！”边喊边蹦跶着摇晃着手臂，生怕人看不见。
　　说来也巧，今天休战，桓蛟便带着人巡城，此时正好巡到桥边，便被卫慈眼尖地瞅见了。
　　“桓蛟，这里！”
　　桓蛟循声望去，一眼便瞅见被守卫拦在那里上蹿下跳不停挥舞着胳膊的卫慈，他登时瞪大了眼。
　　这个祖宗怎么跑来了？！
　　桓蛟快步走了过来。
　　“副统领，她们说要找叶修将军。”
　　桓蛟这才注意到卫慈身旁还有一个珠圆玉润的女子，“让她们进来。”
　　“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桓蛟左右看了看，不可思议地道，“就你们俩个人，你们怎么过来的？”以祁霜降的脾气，绝对不会让卫慈胡乱跑的，更何况还是千里迢迢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
　　“她护着我来的。”卫慈指了指身旁的朱卿卿。
　　“将军大人您好，我是朱卿卿。”朱卿卿打了个招呼，笑得很是灿烂，“一路都是我保护卫慈的，打跑了好多坏人呢，我可厉害啦。我是专门过来投军的。”
　　“对呢对呢，卿卿可厉害了，飞羽军的好多将士都打不过她，连刘廷校尉都被她打得鼻青眼肿。”
　　桓蛟：……
　　真的假的？
　　现在的女子都这么彪悍的吗？
　　三人往城内走去，卫慈边走边问道，“叶修呢？”
　　一提到叶修，桓蛟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卫慈见他的神情，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他可是受伤了？快带我去看看。”
　　“卫姑娘不必焦急，叶修没有受伤。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他没有受伤，卫慈提到嗓子眼的心回落了下去，却还是不免忧心地急急问道。
　　“是这样的——”边走着，桓蛟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
　　“叶修！”
　　听到熟悉的清脆声音，叶修晦暗的双眸亮了一下，抬眸便看见笑得十分婉转温柔的卫慈朝他走了过来。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
　　卫慈不答，慢慢走到他跟前，将他搂在怀中。叶修也不再问，静静靠在她的肩头。
　　二人就这样相拥着，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叶修喑哑着嗓音，慢慢向卫慈述说着他一直缄口不言从不为外人道的经历————
　　“六岁那年，我爹娘离世，我就被姨母接回宫中抚养。那时候的萧筠，才只有四岁。因为姨母对我过于疼宠，而忽视了萧筠他们。萧筠那会儿，对我十分不忿，经常捉弄我。后来有一天，她忽然就对我转变了态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把她自认为最宝贝的金珠钗环都一股脑儿送给我，她说，“太子哥哥他们有的你都有，以后，本公主有的，你也要有。”我知道，那是姨母与她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直一直这么欢欢喜喜无忧无虑地走下去。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在他十七岁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和她咫尺天涯，形同陌路。更未想过，再见之时，天人永隔。
　　卫慈抚摩着他的背，靠在他肩上轻声缓语，“公主殿下那样善良柔软，她能够回到故土，她没有让她的子民为她而牺牲。她心里一定是欢喜的。”
　　“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却没有救她。”
　　“不关你的事。”卫慈退开了一些，将他的手捧在自己的手中，看着叶修，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婉，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她那样尊贵傲气的女子，怎么会让乾国将士为了她开城投降？她之所以受尽折辱还活着，为的是回到故土，而不是让让她故土的子民为了她而牺牲。”
　　“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卫慈的双眸，清澈诚挚，一瞬不瞬地看着叶修，双手更是握紧了他的双手。
　　其实，叶修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毕竟，他和萧筠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萧筠的品行，他又怎会不知道。
　　只是，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他让她失去了母后，如今，又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却只能选择无动于衷。如果没有他，她是不是永远都会是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公主殿下。
　　“她不会怪你的。她会很欣慰。我虽没有公主殿下那般深明大义，可若是我，为保金瓯无缺，也会义无反顾……”
　　话未说完，便被叶修打断，“别说那样晦气的话。”
　　卫慈淡淡一笑，“我是认真的。放在你我身上，难道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叶修不语。
　　“所以，别再自苦了。她定不会愿意见到你如此自怨自艾。”
　　过了半晌，叶修郑重地点头，“好。”
　　道理他都明白，他需要的，就是所爱之人的安慰而已。
　　“陪我去祭拜她吧。”卫慈牵过他的手，柔声道。
　　“嗯。”
　　卫慈郑重其事地给萧筠行了大礼，上了香，不为她公主之尊，只为她的家国大义。
　　平心而论，在知道叶修和萧筠的纠葛之后，卫慈对她没有半分嫉妒之心，有的只是扼腕叹息。
　　这样的女子，谁会忍心嫉妒她呢？
　　她做不了什么大仁大义之事，也只能略尽所能了。
　　因着战事胶着，腾不出兵马护送萧筠回朝，因此只能暂时停放在漠河湾城。现在漠河湾天气较为寒凉，尸身不会很快腐坏，可也不能存放过久。而战事未定，护送萧筠回朝更是遥遥无期，因此，当下燃眉之急就是保其尸身不腐。
　　卫慈抚慰叶修之后，就让朱卿卿帮忙，一起寻找药草，制作不腐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