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三叶虫草

2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姐！你让他们停手！”
　　“你先下去吧。”祁霜降挥手，对进来汇报军情的校尉道。
　　“是，将军。”
　　那校尉退下去之后，祁霜降站起身来，上前握住卫慈的双手，“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姐，你饶了叶修吧。”
　　一百军棍下来，身体弱一点的非死即残，即便身体强健，也会皮开肉绽，不死也要脱层皮。
　　祁霜降沉了脸，“擅离军营，依照军规，当杖责一百军棍。”
　　“是我逼迫他带我出去的，你要罚就罚我！”
　　祁霜降不说话，盯着她，神情冷漠。
　　她对卫慈宠溺娇惯是不假，可是，多年来的磨练，早就让她养成了说一不二的强硬性格，段容不得半分违逆。
　　即使是卫慈，也不行。
　　“姐，算我求你了。求您手下留情！”
　　“不必多言。若此次不从重处罚，以后怎能服众？我这次务必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若要以儆效尤，也该拿我开刀，我才是主犯，岂有主犯不罚先治从犯之理？”卫慈在祁霜降面前，从来都是乖巧顺从，绝不违逆。
　　可这次，不行。
　　这一百军棍，会要了叶修的命的。
　　祁霜降惊诧，她从没想过，一向乖巧柔顺的卫慈，竟会直接违背她的话，还敢顶撞回来，霎时间，脸色更加阴冷，语气更是强硬，“回去！”
　　“陟罚臧否不宜异同，一军主将当公正严明，还请秉公处理！”下跪、叩首、抬头，一气呵成，卫慈仰起头，目光直视祁霜降，不肯退让半分，“卫慈一力担下所有罪责！”
　　“卫慈！”
　　“请祁将军治罪！”
　　“你！”
　　二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最后，还是卫慈先忍不住了，她拽住祁霜降的衣袍，“姐，算我求你了，一百军棍会打死他的！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学骑马了，再也不私自离营了。”
　　“军令如山，不可更改。”祁霜降虽不忍心，却还是毫不松口地硬声道。
　　“姐，求你了。”卫慈哽咽，低着头跪伏在地上，双手还死死拽着她的衣角。
　　看着卫慈面前的沙地上砸出一个一个坑窝，祁霜降终于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卫慈被阖府上下宠着哄着，何曾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她却让她在自己面前哭的如此压抑而无动于衷。
　　“你先起来。”祁霜降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来。
　　“姐？”卫慈赶紧擦擦眼泪，红的兔子一样的双眼不敢看向祁霜降，一直低敛着。
　　“来人！”
　　“在。将军有何吩咐？”一个亲卫女兵跨步进入。
　　“吩咐刑罚执事，三十棍即可。打完带过来。”
　　“是。”
　　“谢谢你，姐。”卫慈深知一军主将言出必践的道理，而现在祁霜降为了她的缘故，更改将令要下多大的决心她怎会不知？
　　“先不必言谢。”祁霜降淡漠道，“七十军棍虽免，却不能不加惩戒，否则我如何立威？”
　　“什么惩戒？”
　　“昨天镜城郡守上报，镜城之北瀚海沙丘，出现一批流匪，不多，也就二三十人。他军棍可免，也要将功补过才行。”
　　祁霜降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让叶修去剿杀流匪，戴罪立功。
　　流匪极为凶悍，而且狡诈奸猾，残忍嗜血，极为难缠。若非如此，京城郡守也不敢拿郡城所辖之事烦扰祁霜降。这个任务，可谓艰险万分。
　　卫慈没敢再求情，她姐姐已经为她网开一面，她又怎能再让她为难？
　　三十军棍下来，没伤筋动骨，皮外伤却不轻，叶修腰部以下，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看着都让人心惊肉跳。
　　祁霜降准许他休息两天，三天后启程出发，剿杀流匪。
　　卫慈把自己一直珍藏不敢乱用的紫珠膏取出，交给一个年老的大夫让他给叶修涂上。紫珠膏是祁霜降御赐所得，转赠与她的，此药极为珍贵，是难得的疗伤圣药。
　　紫珠膏的药效的确十分惊人，一夜过去，叶修血糊淋泚的伤处已经开始愈合，加上卫慈又亲自熬制了许多汤药辅助，三天后叶修临行之时，伤口已经结了痂。
　　孙超得知叶修被罚剿杀流匪，多次请命与叶修同行，被刘廷不耐烦地赶走了。
　　卫慈给叶修带了很多药，除了紫珠膏，还有她自己研制的刀创药，还有一些药效强悍的迷药、麻药、毒药等，说是叶修若应付不来了，就用毒药和迷药，别管什么手段下作不下作的。叶修也没推辞，一一收了。
　　“兄弟啊，你真是好福气啊！卫大夫对你，那真是没得话说。”孙超望着三天前还血肉模糊现在就能安然骑马的叶修，拍着他的马背，不由感慨。
　　叶修的马背，也被卫慈垫了厚厚的软垫，以防他磨坏患处结痂。
　　抚摸了一下放在胸口的紫珠膏，叶修低眉浅笑，“嗯，我知道的。”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叶修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眼底漫上一抹失落。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孙超揶揄，“卫大夫十有八九被将军勒令不得下地，不然肯定早就巴巴地赶来了。”
　　定是如此。叶修颔首。
　　“你保重啊！”
　　“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