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怨图》千里山

30、第 30 章

　　第二天，一行人出发去陈文轩老家。

　　陈文轩的老家很远很远，一行人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又坐汽车，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

　　陈文轩老家所在的村子真的是很偏远贫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可能都不会相信陈文轩这样一个体面的大学老师家乡竟然是这样的。

　　尤其是孙姗姗，她从来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也从来没来过这么贫穷的地方。

　　没有平坦的公路，没有高楼大厦，到处都是平房，凹凸不平的地面，随处可见的鸡鸡鸭鸭狗狗，随处可见跑来跑去，叫来叫去的小孩。

　　面对这些，孙姗姗竟然感觉到了恐惧，她没想到她堂堂集团大小姐竟然会怕这些。

　　最重要的是她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那种感觉让她有点难受。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问到：“文轩，这就是你老家吗，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老家是这样的。”

　　陈文轩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回来过，已经好几年了，他也同样感慨：“那时候我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孙姗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陈文轩：“我从来不知道你老家这么穷，我也从来没见过你父母，我如果知道我一定把你父母接来住的。我可以给他们买房子，让他们安心养老。文轩，我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

　　陈文轩拍拍孙姗姗的手：“没关系。”

　　一行人走了一段时间，陈文轩终于在一个院子前面停下，但是他没有立刻进去。

　　陈文轩看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有些胆怯，或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害怕。

　　他突然觉得这个他曾经觉得最温暖的地方，此时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陌生。

　　陈文轩想了很久，终于慢慢走进院子。

　　这时候突然一个小男孩冲到了陈文轩一行人面前，小男孩四处张望，满怀心喜，似乎在找什么人，可是找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他想找的人。

　　小男孩特别失望和沮丧，甚至带着委屈的哭腔，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没有妈妈啊，我感觉是妈妈回来了呀，妈妈不想晨晨吗，晨晨好想妈妈。”

　　化怨图上的李慧琴在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出来以后，泪流满面，化怨图上都是泪水。

　　现在的她，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摸不到自己的儿子，不能跟自己的儿子说话，他们阴阳相隔。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陈文轩蹲下抱住晨晨：“你是晨晨吗，我是爸爸啊。”

　　晨晨被陈文轩抱在怀里特别不自在，试图挣脱：“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要找妈妈。”

　　陈文轩一愣，接着眼睛有些红，原来他的亲生儿子并不认识他，他在晨晨的眼里大概就是个陌生人吧。

　　“陈文轩你这个混蛋，滚出我家。”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扫把直接往陈文轩身上招呼，打的陈文轩四处乱窜。

　　陈文轩被逼的没地方躲了，只能躲在孙姗姗身后：“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啊。”

　　孙姗姗也被这阵势吓到了，她也没过这个没见过面的公公这么厉害，结结巴巴到：“是、是呀，爸，您这是干什么呀，我和文轩回来看你了。”

　　公公陈大虎一听孙姗姗的话更生气：“你就是陈文轩这个混蛋抛妻弃子娶的女人吧，老子连你一起打！”

　　院子里乱成一团，陈文轩和孙姗姗被陈大虎追着打。

　　或许是常年劳作的关系，或许是见到陈文轩激动的关系？

　　陈大虎体力特别好，追着两人打了半天都没放弃。

　　“文轩，是你回来了吗，妈的儿子啊，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啊，要把儿子打死吗。”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女人看见陈文轩就开始哭。

　　“妈。”陈文轩叫到。

　　女人抱着陈文轩哭着说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陈大虎仍掉手中的扫把，一手推开陈文轩，把自己老伴王菊拉到身边站着：“陈文轩，你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慧琴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了，晨晨这么小就没了妈妈，都是因为你。”

　　陈文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爸，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原谅我好不好。”

　　王菊看着儿子跪在地上，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她几次想去扶陈文轩起来，都被陈大虎阻止了。

　　陈大虎风一样跑回屋里，又跑回院子，将一张存折啪嗒一声仍在陈文轩面前：“你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能换回慧琴的命吗。拿走你的臭钱，我们不用。自从慧琴去世后你一次都没回来过，就寄来这么一张破存折，孩子也不看一眼，孩子连自己爹长啥样都不知道。你还说你知道错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给我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们老陈家没有你这样伤风败俗的子孙。”

　　陈文轩被骂的是狗血喷头，孙姗姗看着自己老公被骂成这样心里难受，但是又惧怕陈大虎这公公的威严，只能小声嘀咕：“这是亲爹吗，这也太狠了吧。”

　　陈大虎指着孙姗姗：“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孙姗姗吓的不敢说话了，陈文轩一看形势不对，连忙把孙姗姗拉下来跟他一起跪着，

　　孙姗姗是跪的不情不愿，她连她老爸都没跪过好吗。

　　陈大虎被孙姗姗刺激了，这下更激动了，指着陈文轩就破口大骂，什么儿子不儿子的：“陈文轩，咱老陈家祖祖辈辈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清清白白的农民，我们省吃俭用供你上大学是让你学知识学本领去的，你倒好，给老子瞎搞，还敢抛妻弃子当陈世美。你不是我们老陈家人，你滚，我不想死了到地下没脸见祖宗，我们老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蛋呢，哎呀，气死我了。”

　　王菊上前拍了拍陈大虎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陈大虎气的又把王菊的手拍了下去。

　　袁无忧和褚念在这看了半天的戏，觉得总不能一直看下去吧。

　　褚念咳嗽了一声：“两位就是陈文轩的父母吧，我们是警察，这次来是为了重新调查李慧琴死亡案件，希望你们配合。”

　　陈大虎一听警察来了，还是来调查儿媳妇的死因，整个人都精神了，立马将袁无忧和褚念请到屋里。

　　陈文轩和孙姗姗也想站起来跟着一起进去，陈大虎眼睛一瞪，两人吓的又跪回去了。

　　袁无忧：“让他们进去，他们也需要配合调查。”

　　有了袁无忧的话，陈文轩和孙姗姗才好不容易被允许进屋。

　　陈大虎家就是普通的农村人家，有土炕，有灶台，看起来条件并不怎么好，但是家里收拾的却十分干净。

　　几个人坐在炕上，终于能平静的说话。

　　倒是化怨图突然震动起来，化怨图上出现几行字：“李慧琴问为什么她公公的手上裂了那么多个大个口子，走路腰也弯了，以前公公身体很健康的。还有为什么婆婆脸上皱纹那么多，头发都半白了，明明她当年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因为李慧琴的话大家才去仔细看了陈大虎和王菊，就像李慧琴说的，陈大虎的双手都有好几道大口子，腰也弯的不成样子。

　　王菊整张脸黝黑黝黑的，脸上都是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大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苍老。

　　陈大虎和王菊被化怨图自己能动能出现字给吓到了，王菊挽着陈大虎的胳膊，整个人都在颤抖。

　　陈大虎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毕竟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是一家之主，他绝对不能倒下：“你们不是警察吗，这、这是，我、我们老陈家祖祖辈辈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清清白白的农民，没干过坏事，你们、我们，这这……”

　　陈大虎已经语无伦次。

　　褚念哈哈笑了两声，双手指向袁无忧：“隆重欢迎，这是我们的袁警官，也是袁大师。你们儿媳妇李慧琴的魂魄就在这幅画上，希望你们配合调查，让李慧琴早点去投胎。”

　　陈大虎王菊这会更糊涂了，比刚才还糊涂。

　　袁无忧：“刚才李慧琴问陈大虎你的手为什么多了那么多口子，问王菊脸上为什么多了那么多皱纹，头发也白了，她说她离开的时候你们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大虎一拍大腿，眼睛红了：“是慧琴，真是慧琴，我的好姑娘，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关心咱们老两口呢。”

　　王菊哇的一下哭了，死死盯着化怨图：“慧琴是在这呢吗，慧琴啊，你听见妈说话没啊，爸妈想你啊，你咋就舍得这么走了啊。”

　　褚念看着李慧琴的公公婆婆这么激动，这跟他想象中的婆媳关系什么的不一样啊：“看来你们跟李慧琴的关系很好啊。”

　　王菊：“慧琴她父母去的早，慧琴从小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大师，求求您，让我们见见慧琴行不行？”

　　褚念刚想说应该可以吧，被袁无忧的话给堵住了。

　　袁无忧：“李慧琴已经死了，孤魂野鬼不该留恋人间，一旦留恋人间就会产生执念，执念只会妨碍她去他投胎。”

　　陈大虎和王菊听了袁无忧的话脸色都不太好，褚念连忙把袁无忧说的话圆回来，希望陈大虎夫妻俩不要太伤心：“那个，人鬼殊途，你们见她对你们不好，对她也不好。如果你们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就配合我们找出杀害她的真凶，让她消除怨气，安心去投胎。”

　　“慧琴啊，我的女儿啊，都是我们的错，如果你没嫁给文轩，啥事都没有了。”王菊特别自责。

　　慧琴十岁父母就去世了，因为是邻居，所以慧琴几乎是跟着他们一起生活的，所以慧琴在陈大虎和王菊眼里就是自己的女儿。

　　慧琴去世后，他们时常都在想。

　　如果慧琴不是嫁给他们的儿子，而是嫁给村子里一个普通的小伙子，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会过的更好。

　　陈大虎长出一口气：“慧琴生前没过过啥好日子，还遇上咱儿子这么个男人，年纪轻轻就去了。现在她人不在了，咱不能再连累她了，让她去投胎吧，投胎到户好人家，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