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怨图》千里山

29、第 29 章

　　陈文轩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褚念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呢，还是该说他活该。

　　孙姗姗这个时候已经哭的泪水干了一次又一次，脸上的妆都花了。

　　陈文轩自知自己错的离谱，努力讨好孙姗姗：“姗姗，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要说，当年我骗你真的是因为爱你，我怕你不接受我有儿子这件事。”

　　孙姗姗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看着前方，她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初识陈文轩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陈文轩还是青涩稚嫩的男孩，他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金丝框眼镜，孙姗姗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了。

　　那时候她们班里好几个女生喜欢陈文轩，可是陈文轩却喜欢她，那段时间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孙姗姗流下了这辈子让她觉得最伤心痛苦的一滴泪：“陈文轩，你还记得当年我知道你有老婆我是要跟你离婚的吗？我孙姗姗是谁，我有钱我长的漂亮，追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我就算再爱你，我也用不着为了一个下乡穷小子当人人唾弃的第三者。我虽然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我虽然没有什么理想，但是我有最起码的尊严，我堂堂裕德集团的大小姐，我为什么要作践自己。陈文轩，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妥协，我才像个疯子一样跟李慧琴争。可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羞耻，我也知道自尊，我也是我父母的掌上明珠。你和李慧琴没领结婚证，我就骗我自己说，孙姗姗你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你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你只是爱他而已。结果我的爱换来的却是你的欺骗，陈文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

　　孙姗姗抱头痛哭，嚎啕大哭那种，陈文轩红着眼睛走过去抱住孙姗姗，也跟着孙姗姗一起哭。

　　此时此刻的陈文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说谎的事实。

　　两人抱着哭了很久，最后孙姗姗哭的实在累了，把陈文轩推开，默默擦干眼泪。

　　陈文轩死活不离开孙姗姗：“姗姗，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当时真的害怕你离开我，我有多爱你你是知道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孙姗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但是一说话就带着哭腔：“如果你不骗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也就不会有李慧琴的事。当时李慧琴死的那么突然，要不是我爸把事情压下去，学校肯定给咱们俩处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跟我爸的关系一直都僵着，我爸一直都在责怪我。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所以我愿意牺牲，哪怕跟我爸闹成那样，为了你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到头来我才知道，我所以为的爱情一直是活在谎言中，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原谅你，你的谎言让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陈文轩也觉得很无力，孙姗姗的话他无法反驳，就算是爱，他还是欺骗了他最爱的人。

　　一时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慧琴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在她眼里孙姗姗一直都是破坏她家庭的人，是让她儿子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的人。

　　现在知道孙姗姗也被陈文轩骗了，她心里对孙姗姗反而没有恨了，一切的恨在这一刻她都释然了。

　　孙姗姗跟她一样，不过是个被爱伤透心的人，一样可怜，一样可悲。

　　她和孙姗姗其实都没有错，错的是陈文轩，陈文轩同时伤害了她们两个人。

　　李慧琴动了动，化怨图上出现字：“孙姗姗，李慧琴说她原谅你了。她说她到现在才看清楚，陈文轩并不值得她爱。她还说哪怕你真的是杀她的凶手，她也愿意原谅你，因为你跟她一样，不过是被男人欺骗的可怜人，而且她相信你并不是杀她的人。”

　　袁无忧把这些话转达给了孙姗姗，这是孙姗姗完全没想到的：“为什么，为什么愿意相信我？”

　　化怨图：“李慧琴说因为你的泪水让她觉得很真实，她说其实早在你给她早餐吃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后来她突然死了，所以她钻牛尖了，现在她真的觉得你不是凶手，所以她原谅你了。”

　　孙姗姗看着化怨图，即使化怨图上根本看不见李慧琴的魂魄，她还是很感激李慧琴，她站起来恭恭敬敬向着化怨图鞠躬：“对不起，我为我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我不该在知道了你的存在后还要跟文轩在一起，我不该拿钱羞辱你，我知道错了，谢谢你能原谅我。”

　　陈文轩走过来对着化怨图说：“对不起慧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你们。你和姗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请你们相信我。”

　　孙姗姗特别痛苦地哭了：“慧琴，我错了，我不该跟文轩在一起，可是怎么办，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爱文轩，没有文轩我活不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文轩和孙姗姗很自然的抱在了一起，李慧琴看着他们两个这样，眼神变的暗淡。

　　李慧琴犹豫了半天，还是让化怨图帮她问到：“陈文轩，李慧琴让我问你，你爱过她吗？”

　　陈文轩转头看着化怨图，低下头，慢慢摇摇了头。

　　李慧琴这一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化怨图上出现了一滴眼泪，这一刻李慧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伤心。

　　原来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人，那个从小一直照顾她的人，那个曾经说要永远跟她在一起的人，那个她以为是自己丈夫的人，那个她孩子的父亲，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这比她知道陈文轩跟孙姗姗结婚还让她难受，还让她难以接受。

　　她可以原谅孙姗姗，却无法原谅陈文轩，因为陈文轩是那个她最爱却又伤她最深的人。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李慧琴一直深爱陈文轩，这谁都能看出来，褚念实在不愿意看见李慧琴这么痛苦，故意岔开话题：“啊，好了好了，说正事吧。陈文轩，告诉我们你儿子在哪，我们带着李慧琴过去见见，不然李慧琴投胎了可就见不着了。”

　　本来还很伤心的李慧琴，听到能见自己儿子，整个人都来精神了。

　　化怨图：“李慧琴求你们帮她，让她见见她儿子，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不然她死不瞑目。”

　　陈文轩：“晨晨就在我老家，跟我父母一起生活，随时可以见他。”

　　袁无忧：“明天出发。”

　　说完袁无忧和褚念就要离开，孙姗姗叫住了他们：“我也要去，我一定要找到杀李慧琴的凶手，我要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袁无忧：“你去没有用。”

　　“我知道我去没用，但我还是要去。李慧琴她原谅我了，我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我不能这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褚念看向孙姗姗：“我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女人当初为陈文轩争的你死我活，现在竟然就这么和解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女人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孙姗姗苦笑：“你们都把我们女人想的太小气了太复杂了，其实不是我们小气也不是我们复杂，而是我们女人把爱看的太重了。如果我们两个没有同时爱上一个人，我们两个说不定能做朋友。现在想想，在这场争斗中，我们两个其实谁都有赢。慧琴为了爱死的不明不白，我为了爱一直生活在谎言中，其实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女人最惨。”

　　到了这个时候，陈文轩只能一个劲机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他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说什么，谁让他是那个让两个最爱他的女人最惨的人呢。

　　袁无忧：“明天准时。”

　　袁无忧和褚念走出了陈文轩家，褚念这个话唠又忍不住了：“袁警官，你说为什么李慧琴突然就原谅孙姗姗呢，她开始不是还一直都说是孙姗姗杀了她吗，怎么说原谅就原谅，她不恨了吗？”

　　袁无忧看着天空：“我也不知道李慧琴为什么突然就原谅了，我一直以为一个人的恨可以持续很久很久。或许她真的不恨了吧，只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恨，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吗？”

　　褚念愣了一下，这还是他和袁警官相识以来袁警官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褚念不忍打扰袁无忧这种状态，他真的很想跟袁无忧多说说话，他真的很想了解袁无忧。

　　最终褚念想了想说到：“或许她真的不恨了呢，恨一个人往往更痛苦。”

　　袁无忧：“是吧，恨一个人确实很痛苦，可是有些人是不值得原谅的。如果我是她我就不会原谅，我要一直恨下去。”

　　褚念突然觉得很心疼袁无忧，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抚摸袁无忧的头。

　　袁无忧身体一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躲开。

　　这一刻，他难得的不想躲开，就想一直这么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