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我的麻麻是醉猫

4、翻案

　　是夜，一个黑衣人躲过禁军重重范围，闯进了天牢。
　　“柳瑟。”
　　柳瑟最后看了一眼牢窗外的明月，走到牢栏前，“大人，你来了？”
　　“陛下要彻查这个案子，所以。”
　　柳瑟自然懂，从他接受他们的安排开始，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你有什么遗憾？”
　　“柳瑟身世飘零，亲缘淡薄，并无他求。”柳瑟作揖，顿了顿，“只是大人，我知道你们要对付东家，也按你们的要求做了，只是。。。只是能不能放过她？我已经害她家族百年声誉尽毁，不想连她的性命也害了。”
　　“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你现在才来后悔？不觉太晚？”
　　“我是悔！”柳瑟跪倒在地，“我因妒成恨害了她家，我恨她忘记我们的情谊，另娶了他人？那个男子不配站在她身边。但现在不是很好，因为东家谋逆，那莫家不是很快就将人带回？她怎么就不明白，最爱她的人不是她所谓的正君，而是我！只有我才能毫无遗憾的和她赴死。只是我舍不得了。。。”
　　“既然这样你可以翻供？”
　　“翻供？大人是在说笑嘛？柳瑟虽然是个伶人，也不是个傻子，东家的覆灭根本不是来源于这场陷害，是有人想要他们死。东家注定保不下来，但要保一个东梦欣就简单太多了。”柳瑟磕了磕头，“请大人看在柳瑟这次的作用上，救救她！”
　　“你要知道哪怕她知道你救了她，也不会感谢你。。。”
　　“柳瑟不悔。”
　　“好的，你若履行约定，暗阁自然也会履行承诺。”说完，黑衣人就消失在牢房里。
　　柳瑟跪地许久，低低笑着，“梦欣将军，来生再见！”说罢就一头撞死在牢房中。
　　清晨，守夜的牢头眯着眼巡视牢房时，发现早已凉透的柳瑟，惊恐大叫。
　　“快来人！犯人自尽啦！”

　　消息传到宫廷那会，冷夜正在御书房用早膳，旁边坐着生无可恋的刑狱司大人罗莘。罗莘算是历代刑狱司执掌者中最为舒适的。上任女帝治下清明，冷幽皇城这近二十年来就没有遇到大的案子。哪怕这次那么大的谋逆案，在她去探查时，证据总能及时送到她眼前，简直不要太顺利。特别是冷幽夜也认同她的结论！她昨天还喜滋滋的觉得这马上要结案了，自己又可以过上打打马吊，说说八卦的悠闲生活。结果昨晚就被女帝拉着整理了一晚上的卷宗！许久没有熬夜的罗大人忍着疲倦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然后被女帝一一驳回！
　　“谁会在寿宴上明目张胆的带上龙袍玉玺等着你们搜？东家是多傻才这么做？”
　　“是。。。。。。”
　　“这个柳瑟明显有问题！喜欢东梦欣，却嫁给东梦颖。卷宗中都记着这种私事了，然后不深挖？这种人怎么能做证人？”
　　“对。。。。。。”
　　“私藏亲卫兵六千人？你用脑子想想！东家历经三百多年，目前掌握全国近五成的兵力，差不多要有六十万兵力，然后六十万不用，用六千人来造反？”
　　“这。。。。。。”
　　留在罗大人脑中的最后记忆就是冷夜怀疑的眼神。
　　“罗大人，你这个刑狱司大人不会是靠裙带关系上的吧？”
　　当！然！不！是！
　　罗莘叹息自己这次太过于自信，案子审得略草率了，不然何至于被怀疑成这样。
　　“什么？柳瑟自尽了？”
　　冷夜惊诧的问话打断了罗莘的神游。
　　柳瑟自尽？今早陛下还说要好好查查柳瑟此人的背景，这会这人就没了？这实在匪夷所思。冷夜也顾不上早膳了，立马拉着迷迷糊糊的罗莘来到狱中。
　　此时的柳瑟被一席破席卷着，孤零零躺在地上，墙上一处暗红血痕蜿蜒流下，早已干涸，在血痕四周砰溅着一些血滴。从案发现场来看，柳瑟应该是撞墙而死。冷夜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下了狠心，掀开草席，她按照自己看过的那些刑侦片，认真探查柳瑟的尸身。柳瑟仪容诡异，带着微笑而死，全身上下除了额头一处，没有明面上的伤口，冷夜轻压对方的尸身，似乎也没有什么骨折的痕迹。然后看着柳瑟的嘴，冷夜顿了顿，犹豫了一会，终于要伸出手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窒息昏迷或中毒过。而此时的罗大人终于缓过神来，冒着大不敬，抱住冷夜的腰往后拖。
　　“陛下！这种事怎么能劳烦陛下。让仵作来做就好了，哦不，如果陛下不放心，臣来，臣来就行！”
　　冷夜拍了拍罗大人的手，点头示意仵作验明死因。趁着没人注意，默默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冷幽夜的记忆加持，冷夜能直接瘫倒在地，和平年代的她什么时候直接见过死人。刚刚是下意识觉得有人逼死了柳瑟想隐瞒真相，因此才不放心自己上手查探，事实上她心里特别慌。她无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手指，想揉去刚刚的触感。
　　“陛下，犯人并没有被下毒或昏迷的痕迹，脖颈后也没有指痕，确实是撞墙自尽而亡，死亡时间大概是3个时辰前。”
　　“罗莘，刑狱司晚上都不守夜的吗？怎么3个时辰前的事，现在才禀报？”
　　“陛。。。陛下。。。昨晚是小的值夜的，昨晚竟然睡过去了。。。平。。。平时小的不会睡过去的，昨晚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冷夜略思索片刻，回到进口处，她低着头找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突然她蹲下身，发现这里有个模模糊糊的脚印，而脚印旁落了一点灰，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些，然后站起身来，让罗大人识别了一下，“是迷香！”
　　“这里还有一个脚印，你再看看。”
　　罗大人量了一下脚印，“这个脚印应该是成年男子留下来的，而且该男子武功极高，所以留下的脚印很是模糊，如果不是陛下，狱中人来人往痕迹早就看不出来了。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并不伤人，他的目标只有柳瑟。”
　　“如果按照昨晚的推断，柳瑟恐怕就是关键人了，可惜来迟一步！”
　　冷夜沉思片刻，“派人去查查春香阁，柳瑟在嫁给东梦颖前，曾是那里的头牌，那边或多或少会有些痕迹。”冷夜又想了想，“罗大人，既然孤都来刑狱司了，带孤去瞧瞧东幻羽将军吧。”

　　冷幽夜的记忆里是没有包含东家的，其实不止东家，包括各大世家，文武百官以及后宫侍夫的信息都是没有的。简单而言，就是冷夜能读取的是这个身体残存的身体记忆，她能批阅奏折，能识别方向，能上场杀敌，能共情冷幽夜的心情，却在读每个具体的人和自身的关系，或对方的背景时，这些记忆就像是蒙了一层薄雾，阻止冷夜继续看下去。譬如看到罗莘，能知道她是刑狱司大人，但是具体她的个人信息，性情爱好就不知道了。冷夜明白，是冷幽夜不愿意让人探查她的记忆！冷夜没有查看隐私的喜好，现有的记忆能帮她处理很多事情了，所以也不太强求。
　　“幻羽将军可安好？”
　　虽然身处囹圄，东幻羽身着囚衣，却依旧挺直腰杆跪在地上。这场景莫名眼熟，记得刚来时，东天紫也是这般样子。果然有其母就有其子，冷夜赶紧扶起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臣教女无方，竟让颖儿生出如此谋逆心思。臣该死！臣愧对皇室，愧对列祖列宗！”
　　东幻羽死活不肯起身，冷夜也很无奈，她真的不习惯别人跪拜她呀！冷夜招来了人硬是扶着东幻羽坐在椅子上，这才继续道，“将军，孤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请罪的。孤过来是为了了解情况的。将军可知柳瑟已经自尽？”
　　“柳瑟那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了？”东幻羽面带诧异，语气里带着些惋惜。
　　“听将军的口气，将军似乎对柳瑟挺有好感？”冷夜挑眉，“据孤所知，柳瑟出自春香阁，将军不介意他的出身？而且柳瑟是这起案子的重要证人，是他指证东家谋逆的，将军不怨？”
　　“唉，出身并不代表一切。那孩子自嫁给颖儿开始，孝敬长辈，伺候妻主，行为大方得体。这次虽然是他指证了东家，但是大义灭亲，实乃大义。我东家历经三百多年，历代家主皆是幼承庭训，忠君爱国。这孩子虽是男子，却在大是大非拎得清，确实不易。这孩子必然是受不了压力才自尽的。可惜了这好孩子。。。”
　　冷夜扶额，难得生出了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前女帝一样的感慨。这东幻羽的脑回路直线的令人发指！她总算明白了这次的谋逆案为什么那么顺利！当事人一点都没有想翻供的心，还上赶着认罪，能不顺利？难怪历代东家掌握了近一半的兵权，却丝毫没有引起君王的忌惮。这哪里是幼承庭训，这是历代家主都被洗脑过了吧？这么想想，目前在寝宫里的那位虽然看着也傻，但是明显傻得比他娘亲有档次多了。
　　冷夜不得不转移话题，“将军可知道民间流传的四句诗句？”
　　“长令百载适时人，手拈茅栋竞移居，世人不识凌云木，今日微幺水尤寒”
　　东幻羽叹了口气，怎么会没有听过，要不是这首诗，颖儿也不会起了不该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