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水彼岸》婧婴

7、危机

　　薇凉定定地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夕阳渐沉，然而远方城市的一角却逐渐显出惊艳的血红。
　　“那是……扶桑实验室？”薇凉惊疑于那妖冶的色彩，一时竟抛开了纠缠她的混乱思考。
　　“苍”也顺势看过去，只是稍稍错开了身……
　　“小心！”薇凉下意识地遽速跑去推开他。
　　空中划过骇人的枪声。
　　少年的脸应声溅上了耀目的血，他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不远处，那支枪还未放下，它的主人面色冷漠仿佛冰刻，一袭黑衣凝重如铁。
　　“呵，你当然就是苍了。”那人也不过是个少年，眉眼间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憎恶与厌世。
　　他带着复杂的目光打量“苍”，许久，才再度开口：“介绍一下，我叫‘枭’，也就是，你这身体原本的主人。”
　　晚风蓦地扫起少年的玄衣，那上面两条拍打翻飞的衣带如同一双冰冷的灵魂，始终对立。
　　“真像照镜子一样……呵，或者更像灵魂出窍？”“枭”带着浅笑欣赏对面少年的震惊，忽然目光雪亮，“你也这么觉得吧。”
　　怀抱中微微一动，苍把目光从那张他曾经熟悉的面庞上移开，看向恢复了神智的薇凉。无视手臂血流汩汩，她怔怔地望着那边面如冷石的少年。
　　“苍……”抱着她的人正想答应，忽然发觉，她指的并不是自己。
　　枭饶有兴趣的扬起眉：“哦？这小妞认识你的这张脸呢。”
　　苍眼神凌厉的扫向那个轻浮的自己，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更紧地抱住怀中的凉。
　　枭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径直朝他们走过去。苍看着那个有着阴毒气息的少年自己慢慢走近，努力克制自己逃避的愿望，冷冷地与之对视。枭“哧”的一笑：“明明那么想逃，还在硬撑什么？”冷硬的目光刺向苍的心口，“呵呵，扶桑专为对付你的子弹滋味不错吧，它可是抑制你那身体复原机制的魔物呢。”
　　墨色双瞳猛然收紧，苍如遭电击，就连心口的枪伤也再次裂开！不错，已死那人的子弹确实使他的伤口十年来第一次无法立即复原，他现在可以说是苟延残喘。只是，不愿在枭面前示弱罢了。
　　怀中的人突然挣脱，薇凉震惊地看向他的心口。果然，风信子色的血并没有凝结，湿冷地渐渐浸透雪白的衬衫。
　　该死！苍竟然什么都不说！
　　“女人，你当然是闻不到他血液的味道的。”枭冷笑着走近，“我可是一早就嗅到那酢浆草一样的味道了。他的手也伤得不轻吧。”他突然抽出苍一直藏在裤袋里的手，硬拿到薇凉眼前。
　　“看啊，多恶心。”枭故意用力地捏着苍的手腕，露出嫌恶的神情，“你看那片血肉模糊，脆弱得可笑。”苍吃痛地想抽回手，却使不上半点力，只能任由那个拥有自己面庞的人羞辱。
　　“你胆敢让我的脸露出这么无能的神情，不可原谅。”枭墨瞳一冷，甩掉苍的手腕，劈手夺过薇凉。薇凉下意识地挣扎，却被枭非人的臂力死死桎梏。
　　苍捂住心口的伤，勉力却坚定地说：“放开凉，这与她无关。说出你的要求，我奉陪到底。”
　　枭面色微变，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凭你这样还跟我谈什么条件！”
　　“没错，我的确没有筹码。可是，你既然找上我，必定有你的理由。”苍镇定自若，没有一点退缩。
　　止了笑，枭露出不悦的神情，仿佛是因为心思被轻易洞穿般。
　　“哼，那么，就让你死得明白些。”他看着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脸，忽觉心情繁复。
　　“呵，你大概不知道，十年前你趁混乱逃走后，扶桑为了亡羊补牢，便把我的记忆植入了你的体内，同时又实施了人类恢复潜能激发计划。
　　“可是，因为你的逃跑，他们对实验进行了修改。”
　　枭愤怒地咬牙，仿佛崩溃般朝苍大吼：“就是因为你！我被迫进行那个实验后变成了必须靠扶桑提供的药物维系生命的废人！48小时内如果不服用那种药，我的血管就会逐渐稀薄直至破裂！就算有机会逃出，没有那种药，我也会毙命！”
　　“是你让我沦为扶桑的狗，我一定会杀了你。”枭这么说时，墨瞳如铁。这句话也仿佛被冰冻了十年，寒入骨髓。
　　“……原来如此。”苍低声喃喃，“那么，既然已经为扶桑卖命，你为什么烧了扶桑实验室旧址？”
　　“哈……哈哈
　　枭无力地倒下，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被捏碎的脖颈虽能复原，却需要大量时间，那时，他早就因为缺乏药物而浸血毙命了。苍的影子投在他身上，面无表情：“吃惊么？其实你早该想到了。生活在高辐射区十年，我早已比当初强大。”
　　他俯身夺过枭捏在手中的枪，抵住他的心脏：“你说这是扶桑特意为我准备的子弹吧？那么，它自然也能杀死你。”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自己手中，枭恐惧地看着那张曾经属于他的脸，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
　　枪声响起，结束了他扭曲的生命。
　　苍也颓然倒下。哈哈哈！”枭突然疯了般大笑，失去神智一般，“卖命？你以为，我真的稀罕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她的命么，不过是杀一儆百罢了。扶桑打算秘密回到这个旧址，在这个难得的高辐射区中进一步实施那些恶心的计划。既不希望外人打扰，寻者便成了他们首要肃清的目标。”
　　“他们当然考虑了你的存在，所以给我们那种特制子弹，命令一旦遇上实验品C0807，立即将其销毁。”
　　枭把玩着手中的枪，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可笑，他们还真相信我，根本没料到我会反咬一口。”他忽而垂下眼眸，“当然，我也无能，无法接近扶桑的高层，只能烧了他们打算回归的旧址以及视若珍宝的一堆废纸泄恨。”
　　“呵，不过对我这只狗而言，也足够了。”枭挟着薇凉，利落地用枪指向她的死穴，“至于她，知道了这些秘密，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