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如故》阡小陌

22、第 22 章

　　接下来的时间，就算晨曦有心管林实和小乐的事情，她也管不了了。一是因为她联系不到林实，二是晨曦之前跟进的两个实验有了新的进展，听说是实验项目被国外相关研究所看中，如果这次的结果达到理想状态，后续的研究经费将由该研究所全额支付。所以韩教授对于这次的实验十分重视，时间上要求的越来越紧，连田甜也被看着天天呆在实验室里。晨曦觉得这样挺好的，她之前没有读研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要在学术上有所造诣，自从跟随了韩教授，倒是想让自己能有一番作为。这次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千载难逢，马上毕业的学长学姐羡慕的不得了，要知道，能够参与这样的项目，以后毕业在专业领域找工作，相当于给了他们很好的块敲门砖，只待到时会有许多名企研究所抢着要人。
　　晨曦想这样很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考虑她与顾承邺的关系，毕竟子兮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的解决，这样和顾承邺在一起，晨曦时刻担心会给子兮造成伤害。这样一忙竟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顾承邺。每天都有收到顾承邺发来的问候消息，多数时间都是他早上发的，她可能第二天才会看到，她大多不会去回复，偶尔实在想他，才会问一下他的情况，却不多聊。期间倒是有一次休息过半天，子兮早早便知道，晨曦怀疑又是田甜这个大嘴巴传的消息。她刚刚走出实验楼的大门，子兮已经开车在那里等着她。后来子兮带她去了会所，在那里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顾承邺。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晨曦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倒没表现出对他的特别。
　　顾承邺却和她不同的感受，她比之前瘦了许多，顾承邺想，之前养的肉又被她糟蹋没了，看来自己又要费一番心思了。许久未见她，除了被工作忙的没时间的时候，其它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可是这狠心的丫头，却连微信都时有时无的回复他，更不要说是电话了。有次出差的空档，无意间看见一条兰花的吊坠，觉得她一定会喜欢，想到她上次为自己买的袖扣，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回赠她，便将吊坠买了下来，却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她。这会见到，她又无视他的存在，坐下时，为了能与她有所接触，特意找了离她近的位置坐下，却依然没有得到过她的一个眼神，说不失望是假的。
　　本来就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话题不多，对于他们玩的东西晨曦就更没有参与的兴致。坐了一会，晨曦见顾承邺在和他们打麻将，便找了由头到外面去缓口气，子兮问她要不要陪着，她摇头表示自己可以。说实话，这个会所装修的真心别致，怪不得他们有事没事喜欢在这里聚。出了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露天的阳台，每次过来晨曦都喜欢到这里站一会，顺着阳台望去，整座城市都好像画在眼前一样。放在扶手的左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晨曦转头看见站在自己身侧的顾承邺，刚刚还在打麻将的他，这会怎么随她出来了？“手这么凉还站在风口处，也不怕生病了。”说着，顾承邺将晨曦的手更加用力的握住，却没有看她。他的手确实很温暖，晨曦不禁想到那一年，他握着她的手站在柳树下边，那么冷的天，他的手也是这样的温暖。一晃十几年的光景，他们竟还能手拉手的站在一起说话，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微妙。视乎达成共识，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后来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顾承邺才拉着她往回走去。两人出来这么久，晨曦怕大家看出什么，于是让顾承邺先进去，自己转了弯去卫生间，正好碰见刚刚在里面出来的子兮。“晨曦你去哪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你。”每次看见真心待她的子兮，晨曦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仿佛随时会被子兮拆穿，晨曦不知道如果真有那样的场景自己要怎么面对。“我在阳台上透透气，里面太闷了。”子兮听了放下心，“哦，那你一会就回来，再呆一会，我和你一起回学校。”
　　晨曦回到房间，顾承邺没在房间。晨曦问子兮要不要走，子兮也有些厌烦，于是和大家打招呼和晨曦一起离开。顾承邺接完电话回来听说她们走了，微微一愣，想想又无奈的摇摇头。既然晨曦走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呆下去，给阿城打了电话让他在门口等他。和在座的人告辞，他下楼，阿城已经等在那里。
　　阿城看着老板阴沉着脸走来，和来的时候情绪形成鲜明对比，据他观察，老板一定是因为郑晨曦小姐的原因。他好久没见到老板和郑小姐在一起了，先前他还和翔男猜测是不是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是今天见老板兴冲冲的出门，再看现在的状态，不需要求证，一定有事。阿城想，一会送完老板，他要赶紧给翔男打个电话，让他做事小心点。
　　晨曦回到家，在包里找出那个兰花吊坠，顾承邺将她放在她掌心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但晨曦知道，这一定是他亲自特意挑选的。晨曦有一条项链，只是单纯的净链，因为做工纹路特别，晨曦十分喜欢。顾承邺问过她怎么不加个吊坠，晨曦说没有遇到和它相称的，所以干脆不加。没想到这样的小细节他也记得。她摘下净链将吊坠穿上，如果不细看，倒觉得十分相配。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材质上的差异。这就像顾承邺和晨曦，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似相配，可终究落差甚远。这让晨曦想到每次和子兮出去玩，她努力融入他们，可是她还是适应不了氛围。
　　晨曦以为联系少了，慢慢的也许她和顾承邺的事情就会淡了，也许顾承邺会发现他并不如他想的那么喜欢她。但有些事情在那里，即使不去想它，它也一直存在的。是田甜的事情让晨曦彻底清醒过来，那天田甜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她就那么躺在床上讲述她和林浩的事情。据说林浩的父亲是一个家居行业的企业创始人，在他们那个市里小有名气，家底自然不用说。林浩作为家中的独子，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家族事业能在林浩的手中得以壮大。只是这生意往往不是一个人或一个企业可以办到的，许多企业的发展都离不开政府的支持，而这个支持的来源就是林浩的婚姻。当林浩的父亲知道林浩谈恋爱的时候已经把田甜的家里调查的一清二楚，田甜家庭只能算得上小康之家，自然入不了林父的眼，所以当年没少给林浩压力。因着林浩的保护，田甜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林浩面临的困境。要说当年，林浩也是爱惨田甜，也因此在毕业的时候选择独自创业，决定用脱离父亲经济基础的办法与林父抗衡，而选择离开田甜的原因一是不想让田甜因此耽误学业让林父更加对她不满，二是林浩不想让田甜知道他的处境，那样只会让她自责；三是想让林父以为他与田甜已经分开，而放松对他们的打压。之所以选择不告而别是因为林浩真的无法将分手说出口，他是如此的爱田甜，又怎会违背自己的心去说出不爱她呢。林浩当然想过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会有变动，但是他赌了，他赌他和田甜的感情，相信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田甜一定不会忘记他，哪怕带着恨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忘了他，即使他赌输了，只要没结婚，林浩就一定会将她找回来，显然他赌赢了。如果说田甜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仍然无法为自己这三年所受的委屈释怀，她委屈的是在那样一种困境下，他没有选择与她携手前进，而是放开了她的手，他将她对他的爱看的太轻。晨曦一向觉得田甜比她活的要明白，她问田甜：“那你怎么做决定呢？要和林浩再续前缘还是放弃他？”无论怎样她都必须做出选择。“我选择有用吗，林浩不会给我放弃的机会的，这段时间他找过我很多次，我开始很笃定的不给他机会。可是今晚我才知道当年的真相，而林浩又说，既然他赌赢了，就是他说的算，当时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坚定，甚至有种鱼死网破的感觉。可是，就算我同意在一起，他现在也自己做出了点成绩，但三年前的问题还是在那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感觉好狗血。”
　　田甜的问题没有答案，晨曦所面临的境遇至少比田甜的难出十倍。林浩那样的家庭都接受不了田甜，那顾承邺的家庭又怎会接受她，何况自己本身要比田甜不堪那么多，单单是私生女这一点，一般的家庭就不会接受，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子兮。看来一切都应该回到原点了。
　　晨曦躺在田甜身旁，她看着田甜床头挂着的捕梦网，不知它捕捉的好梦会不会成真。晨曦转头看着田甜说道：“如果你放不下，不如给他个机会吧，不试试你怎么会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三年，虽然遗憾，但还是要为它画上句点不是吗？”田甜说：“我只是不甘心这三年的欺瞒。”是不甘心，不是不爱。晨曦问她：“你确定林浩对你的感情吗？”田甜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泪，虽然很快滑落，但晨曦还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承接泪珠的枕巾上，留下一片晕开的花瓣。田甜鼻音浓重的说着：“如果说三年前，我可能很确定，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他是因为依然爱着我，还是因为与他心中的怨恨作对。我觉得他变了很多，甚至我会想，我是不是爱着的是三年前的他，而不是现在的。”时间，连性格都会改变，何况是喜好。
　　田甜还是没有做出决定，她选择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去思考，问题就让时间去回答吧。小雅和童夏从没见过这么认真学习的田甜，他们不免好奇，问晨曦：“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要考博？”寝室里的情况大家基本清楚，晨曦捡了能说的说一些告诉她俩。小雅拍拍胸口说道：“还好我和我家小哥门当户对感情稳定，虽然不够浪漫，却也不需要惊心动魄。”小雅是四个人里感情最稳定的一个，虽然情感普通，但却是很多人羡慕的。童夏听小雅说完，问小雅和晨曦：“我要不要问问师哥，他们家有没有什么隐藏的背景？我可不想到时被通知我不是他们家的理想儿媳，然后逼着我们分开。”晨曦拍拍她肩膀：“放心好了，只要你们毕业不因为工作地点产生分歧，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的。”童夏高兴的回道：“那不会的，我对在哪工作没意见，反正我都会选择和师哥在一个城市。”玩笑开过，童夏还很担心田甜：“要是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决定，田甜平时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人一旦入心了，很容易受伤的，要不咱们陪她散散心吧，她现在的状态我真的蛮担心的。”田甜现在的心情晨曦最能理解，“还是算了，她现在的状态只怕出去触景伤情，她更难受。”想想也是，心里有事的人，哪里有兴致玩，还不如认真学习，让她忙起来反而没时间去想。
　　晨曦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她需要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谁都给不了她。她拿出手机，拨通顾承邺的电话，她此刻十分想听听他的声音，好像那个声音会给他一定的勇气。晨曦很少主动拨通顾承邺的电话，上一次拨通记录还在两个月以前。
　　顾承邺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他靠在座椅上休憩，翔男进来将手机递给他。晨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似乎赶走了他身上的疲惫。她说：“顾承邺，我想你了。”她从未对他说过情话，连名字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他，他说过，她却不改。她说：“顾承邺，能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很快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见了，那一定是我累了，你答应我到那个时候你让我歇一歇。假如有一天你累了，那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做你想做的。”顾承邺感觉今天她说的话怪怪的，问她：“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晨曦：“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顾承邺笑笑：“傻瓜，别胡思乱想，你永远不会是我的负担，相反，因为你我才有了奋进的动力。”晨曦还说了许多话，说她最近的生活，说她遇到的趣事，顾承邺静静的听着。她好像从未在电话中说过这么多的话，顾承邺听着欢喜，却又惆怅，一股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