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宫正春色》侍香金童

48、第四十八章

　　那几个人看见徐彦和王翼示明身份，竟惊惧之下要杀人灭口，董玉翎瞧得真真的，果然便看见有一人偷偷趁乱溜走。

　　董玉翎暗自欣喜，道：“溶烟，我们追上他！”

　　溶烟答应一声，率先跃了下去。

　　主仆二人纵马追了他许久，发觉渐入山林，慢慢辨别不出道路方向来。只见那人于前头奔马，忽然急急转弯，待追上去，他人已不见了踪影。

　　溶烟勒住马，环顾四周道：“姑娘，四处伏藏杀气，我们会不会中计了？”

　　董玉翎见状，知道不能久留，于是道：“走！咱们回去！”

　　策马转向，正要往回奔驰，就听见嗖嗖破风的凌厉之声，董玉翎拔刀出鞘，挥开飞至的箭羽道：“小心！”

　　一面挡着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羽，一面驱马往回奔走。

　　刚跑出几里山路，便有马蹄声四起，跟着从林木中显出身影来，估摸着大约有十多壮汉，穿着布衣，都手拿兵刃，包围了上来。

　　董玉翎有瞬间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但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当即道：“溶烟，不必害怕，尽力就是！”

　　溶烟坦然一笑，道：“是！”

　　话音未落，已有几人飞快靠近。

　　董玉翎不躲不藏，待其中一人靠得最近，忽然出手，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刀狠狠削了下去！

　　但见鲜血四溅，那人哀嚎一声，手中兵器已飞了出去。

　　跟着却有三四把刀明晃晃地劈了过来。

　　董玉翎收回长刀，顺势挑开刀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拧腰向侧一翻，一脚踹在最近的那人脑袋上，跟着刀光闪过，第二个人便头首分了家。

　　她的动作快极了，待重新翻身坐回马背时，那几个围上来的草寇已经退开了几分，牢牢地盯着她，只不敢轻举妄动。

　　董玉翎微微喘歇一口气，从怀间取出令牌正色说道：“我乃朝廷要员，尔等流寇，休得妄动！”

　　那几个山贼对视一眼，忽然就听最远处的那一个吹动口哨，顿时山间回荡起应和的哨声！

　　董玉翎暗道一声不好，示意溶烟一眼，缰绳一抖，骏马扬蹄欲驰，忽然近处飞来一箭，她挥刀挡开，不妨紧跟着一道沉沉的铁链向她劈头盖脸挥了过来！

　　董玉翎向后弯腰堪堪避过，余光扫见已有快刀飞了过来！

　　她只得顺势翻身下马，手只来得及在马背上一拍，纵着马儿逃开，自己人却已跌落在地上。

　　溶烟正奋力御敌，看见她落了下风，急忙隔开和自己搏斗的两三把兵器，抢马上前欲救。

　　那铁链极为灵敏，一招被她避开，跟着第二第三招便已绵绵密密落了下来。董玉翎招架不及，刀从手中飞出，一时重重挨了几下。

　　情急之下，容不得她多想，董玉翎竟跃地而起，以手生生拽住了那铁链，抵足和那运链之人相抗。

　　只见地鲜血一滴滴顺着铁链滴落下来。

　　吃痛之下，戾色从她眼中弥漫开来。

　　董玉翎大喝一声，拼尽全身之力向后一挣，猛力之下，竟把那铁链从壮汉手中拽脱出来！

　　她反手将铁链一扔，目光扫及手心血肉模糊之处，不禁蹙眉“嘶”了一声。

　　只是还没来得及休整，就看见有更多的山贼骑马而来。

　　想来是那哨声招来的援兵。

　　董玉翎拾起长刀，咬了咬牙，正欲拼命，忽然看见那些骑着马的纷纷从马背上坠落下来，却是背后中了箭。

　　溶烟见势道：“姑娘快上马！”

　　那宝马漠雪忠心耿耿，亦奔回董玉翎身侧。

　　董玉翎翻身上马，扬鞭道：“走！”

　　奔出些许，还没甩开那些山贼，却看见不远处迎面而来的皆着侍卫服饰，以为官匪勾结，眼中猩红，认定自己今日就要报销在此处了，却看见一人驱马而出，呼唤她道：“董御书，你不要命了？”

　　是太子。

　　董玉翎看见她师哥萧蒲参一马当先，领着东宫卫抢马而上，当即长舒一口气。

　　周瑁策马到她面前，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她道：“你有能耐了？要玩命么！若不是孤今日及时赶来，你难道要把自己送在此地？”

　　说着，目光扫及董玉翎握着缰绳的手，色变道：“你受伤了？”

　　董玉翎忙将受伤的手背向身后，目光游离着避开周瑁的咄咄视线，口内只道：“殿、殿下怎么在这里？好巧啊。”说着，干笑了两声。

　　周瑁瞪着她，到底拿她没办法，从袖中取出一方新帕子，夺过她的手，给她包扎了，语气仍是不善，却也温和了不少：“孤和你一样，在调查缙宜控诉的官员强占田地一事。”

　　想想又忍不住训斥她道：“你能耐大了，就带一个人就敢追敌了？要不是孤在附近，听见相互呼应的哨声及时赶来，你还有命没有？倒是会笑呢！”

　　董玉翎忍不住扭过头来回嘴道：“我只当他是个办差的衙役呢，哪里知道他竟落草为寇了？”

　　周瑁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就要扔开她的手。

　　董玉翎忙用另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软语讨好着笑道：“好了好了，臣知道错了！殿下英明神威，有如神兵天降，救命之恩，臣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周瑁被她握住手，心下软了一软，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过来，和孤同骑。”

　　董玉翎道：“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周瑁狠狠瞪了一眼，于是委屈道：“……不行啊，那我的漠雪怎么办？不要了？”

　　说着，胯/下白马适时打了个响鼻，又甩了甩脑袋。

　　“……”周瑁很是憋屈地把话咽了回去，看着萧蒲参等侍卫带着俘虏奔马回来，便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萧蒲参颔首道：“是。臣等抓了那个吹口哨的，其余的都处理干净了。”

　　周瑁点头道：“那我们回去，不要节外生枝了。”仍向董玉翎示意道：“过来，让你师哥替你牵马。”

　　萧蒲参瞥了一眼他师妹，笑道：“殿下，漠雪聪慧得很，自己会跟上的，臣不必牵着。”

　　董玉翎叹气道：“师哥卖我倒是一把好手。”说着，只得换了周瑁的马背骑上，伸手环住周瑁的腰。

　　周瑁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叮嘱道：“坐稳了。”

　　说罢，双腿使劲踢了踢马腹，率先策马奔下山去。

　　·

　　赶回洛阳城，周瑁便带着董玉翎去了紫薇城的东宫，吩咐内侍打了清水亲自给她清洗了伤口，又敷了药，握着玉翎受伤的手凝视了半晌，到底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莽莽撞撞的，叫我整日提心吊胆！”

　　董玉翎笑道：“没有这般柔弱怕伤的，溶烟也伤着了，怎么不见殿下一视同仁呢？”

　　周瑁道：“孤叫人给她送药了，你不必担心。”他移近几分，挨在玉翎身侧，蹙眉道：“你尽胡说了，旁人能和你一样么？”

　　说着，凑近玉翎耳畔，低低叹息着说道：“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玉翎只觉他鼻息间的暖暖气息喷洒在耳根上和颈脖内，不觉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向后仰了仰身子，拿手抵住他的胸膛，别开脸嘟囔道：“你、你说话就说话，别、别挨这么近……”

　　周瑁见她双颊有如微醺，便忍不住坏心眼地逗她，欺身又近了几分，低低地笑了：“咱俩说私话，若是离得远了，叫旁人听去了，多不好？”

　　玉翎的眸子转了转，望见他挨得极近的面庞上的笑如同春风拂过，不觉愈发酥了，双眼也有些饷了。她微微偏着脸，抿了抿唇，腼腆笑道：“你别这样，我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说着，抵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疼痛便袭了上来。

　　“哎呀——”

　　周瑁急忙执起她的手，送到嘴边吹了吹，道：“弄疼了？”

　　董玉翎撇了撇嘴角，正要夺回话头，就看见珠帘外有人影走动，便忙不迭地缩回手，脸却是越发红了，压低声道：“别闹了，外头有人。”

　　周瑁笑道：“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么说，却也是端正坐了回去，清咳一声说道：“进来。”

　　就看见徐彦走了进来，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董玉翎吃惊道：“徐侍卫，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周瑁笑道：“别乱说，徐彦既是孤的人，也是父皇的人。”

　　董玉翎疑惑道：“是殿下派他来的？不是来监视臣的？”

　　“监视你？怎么会？”周瑁握住她的手，笑道，“这次你出来办差，孤便请父皇派他保护你罢了。”

　　他向徐彦道：“你那里可是有了什么线索么？”

　　徐彦道：“属下逮住了两个活口，严刑逼供后，有一个人招了，自认他们是韦峰的人。”

　　“大司农韦峰？”

　　周瑁听到这个名字，不经蹙了蹙眉。

　　董玉翎亦有些纳罕道：“连司农官都参与在其中了？”她暗道不妙，想了想，问道：“大司农姓韦，可与韦工部有关系么？”

　　周瑁颔首道：“若算起来，是韦祎的远房子侄。”

　　董玉翎斟酌道：“四殿下，不会牵连其中吧？殿下可要亲自问问么？”

　　“璟弟么？”周瑁双眉愈蹙，又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大司农可也是益州刺史张屏蕤的女婿，他们，未必不勾结。”

　　董玉翎知道他有心维护兄弟，便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做声。

　　周瑁问道：“可还问出些别的？”

　　徐彦道：“他们都是在外干活的，只知道韦峰常去张刺史府上，修改别业的图纸却是在韦峰的别院里收着，其余的就一概不晓得了。”

　　周瑁微微一偏头，就看见董玉翎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忙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玉翎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周瑁便警告她道：“你老老实实的，别想一出是一出的！”

　　玉翎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凶神恶煞的。”又忙道：“那我们今天碰见的那伙人是韦家的人，不是山贼么？”

　　徐彦愕然道：“殿下碰上山贼了？”

　　周瑁拿食指指一指董玉翎，笑道：“不是孤，是董大人。不过说来也是孤及时发现了，救了董御书一命。”

　　徐彦忙向董玉翎道：“是属下失职，请大人治罪。”

　　董玉翎摆了摆手，道：“是我冒进了，不与你相干。”

　　周瑁道：“徐彦，你同蒲参再去查查，看看那伙山贼是不是伙同了韦峰他们，或者与当地官员有勾结。记住，不要惊动他们。”

　　徐彦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