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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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马球赛安排在春闱结束后的第十天，在早朝后的一个时辰，大明宫麟德殿殿前那片广阔的场地上。
日头不高，阳光煦煦，确实是个击鞠的好日子。
受邀的王子皇孙一早就都到了，都在广场上跑马。太子很快也到了，换上了骑装，请魏王周敦做仲裁，和周璟各领一支亲卫，开球率先玩了起来。
很快各府女眷命妇应邀前来，都坐在场地外观看。
细草不肥，马匹如飞，儿郎们个个英勇神武，一时十分热闹。
董玉翎奉命而至时，马球场上正如火如荼。因从天子以至庶民，都爱玩击鞠，球场上的胜负便显得格外重要了。皇子也好，亲卫也罢，没有哪一个不是想赢的。
就连周璟平时拘束，此刻也是敞开了，和太子你追我赶，谁也不肯相让。
董玉翎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察觉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急忙转身，就看见一个宫人对自己礼了一礼，说道：“御书大人，昭仪娘娘请您过去坐。”
原来是赵昭仪的身边人。
其实也容易想得明白，这击鞠不是办在东宫，内宫的嫔妃百无聊赖，有热闹自然是要凑的。再者，击鞠在宫里盛行，从皇后到宫女，大约都能玩，若是能捞着机会在文惠帝面前显露一手，也算得是她们的本事了。
皇后与淑妃未到，为首照应的自然是昭仪赵氏。
董玉翎道：“臣奉旨来勘察陛下御座，不敢有座。娘娘盛情，恕不能从，请代为转告。”
那宫人听了走开了，没过一会儿却又转折回来，说道：“昭仪娘娘说，陛下的御座娘娘会派人去查看的，就请董御书移步吧。”
董玉翎不大能明白赵昭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能婉拒她一次却不能拒绝第二次，只得随着那宫人过去了。
赵昭仪看见她，便笑道：“董御书，又见面了。”
董玉翎作礼道：“见过昭仪娘娘、各位娘娘。”
坐在一起的，除了赵昭仪和梁昭容，董玉翎不认得其他的嫔妃，按理说这样喊也没什么，偏偏不知赵昭仪是吃错药了还是如何，又向后面的嫔妃笑道：“你们看看，这可是那位被陛下册封了天底下第一位的女大臣，果然人品风貌，就是和咱们不一样！”
这话不知是要自损，还是有意要贬低董玉翎，还有不少妃子看董玉翎的眼神就立时不友好了。
赵昭仪侧身向身边一个年轻姑娘笑道：“双蕊，快去给御书大人行个礼，你们年轻人一个辈的，你可要好好地跟御书大人学习学习才是。”
那姑娘娇娇怯怯地应了一声，起身先前走了几步，却不抬头，只是蚊子轻哼似的说了一句：“见过董大人。”脸便红了，连头也没抬一下。
却是赵昭仪另一侧坐着的女子笑了，说道：“双蕊，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倒扭扭捏捏的！”
那双多情似水的桃花眼是很难令人忘却的，董玉翎不仅记起了她，连带着这个娇娇怯怯的女孩子也想了起来——一个是赵昭仪的妹妹，一个是赵昭仪的侄女，都是在庆贺东宫时见过的。
董玉翎不大想和赵家攀扯不清，于是客客气气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
她刚说完，就听见赵家女孩子脱口说道：“不！”
董玉翎不由地一愣，往她脸上望了过去。
赵家女孩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眼见得脸愈发红了，柔柔怯怯说道：“御书大人是很厉害的，我们在家的，都很羡慕大人。若是大人愿意，能否有空指点妾身一二？”
这一眼叫董玉翎倒是有几分吃惊——都说赵家出美人，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个赵家女孩生得极为好看，她总认为玉臻是绝美的，可若她和玉臻比起来，却也是不逊色的。
不过赵家女孩这一番以“妾”自居的低头话叫董玉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又不是男人，以为赵家要把女儿塞给她，这番妾不妾教不教的话，就越发不知安得什么心思了。
董玉翎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谨慎道：“赵小姐言重了，叫旁人听去，我可就自愧难当了。”
谁知这女孩子竟是个执拗的，当即大礼了下去，说道：“还请御书大人成全。”
董玉翎可不是弯弯绕的性子，立刻就自觉下不来台了，她正不知如何自处，就听有人远远说道：“董御书，做什么呢？”
她急忙转身，就看见太子骑马而至，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孤方才赢了，你没看见么？”
董玉翎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昭仪的妹妹已经抢先笑道：“太子殿下，董御书正和妾家小姐说话呢！二人瞧着，倒是挺投缘的！”
投缘？董玉翎不动声色冷笑了一下，亏她脸皮厚，倒也说得出口。
周瑁的视线在赵双蕊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唔”了一声，随即收回目光，向董玉翎伸出手笑道：“走，和孤打马球去！孤可还记得卿跟孤的赌约呢！”
董玉翎此刻巴不得走开去打一场爽利的马球，于是抓住了太子伸来的手，翻身坐到他的马背上，笑道：“臣谢殿下解围。”
周瑁驱马走开，低头看了一眼董玉翎绕过自己背后抓着马辔的手，戏谑着笑道：“赵昭仪姐妹难缠得很，卿确实该谢我。”
董玉翎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回味过来，说道：“她们变着法的把侄女推给殿下呢，倒拿我做桥，殿下不谢我就罢了，还要我谢殿下？”
周瑁轻哼一声，说道：“推给孤？孤是那般便宜的么？”
“赵家的小姐个个貌美如花，怎么殿下还不乐意呢？”董玉翎瞧不见他的脸色，便任性笑道，“依我看，是殿下得了便宜才是。”
周瑁猛地勒住马缰，沉声道：“下去。”
董玉翎笑道：“殿下轻易便动怒了？”
周瑁拔高几度声音：“下去！”
董玉翎发出一声轻笑，翻身下马，行礼道：“臣请罪。”
周瑁深深望着她，须臾移开视线道：“不必了，只是你若是一会儿输了，看孤不罚你！”说罢，重重哼了一声，驱马转身离开了。
董玉翎换了骑装，和周瑁重新开了一场小局，周璟为仲裁，每人各领十人为队，以五球为注，谁先打进五球，便算谁赢。
圣驾到的时候，俩人正在争夺最后一球，白马和棕马并肩驱驰着，球杆飞舞，玄青色骑装的储君和朱红色骑装的女官挨在一处，远远地望去，是不相上下的一对好手。
难得出来一趟的窦太后眯眼看了一会儿，对文惠帝道：“这是皇帝预备给太子的储妃？”
文惠帝道：“是。”
窦太后道：“皇帝不担心太子驾驭不了么？”
“儿臣看他们是势均力敌。”文惠帝淡淡一笑，说道，“自然，若是太子连她也驾驭不了，那也不必做这个储君了。”
窦太后疑惑道：“皇帝看这个姑娘哪里好啊？”
文惠帝道：“心里干净，而且忠贞。这样的人，难得。”
窦太后道：“哀家记得，这姑娘是先太子相中的吧，给现太子，当真好么？”
文惠帝知道窦太后打的主意是把窦家的女孩给太子做妃，这样太子登基，窦家便仍然是第一要紧的国戚。他轻笑了一声，定定说道：“母后，朕觉得挺好的。”
窦太后听出了皇帝话音中的抵触，笑了笑，缓缓说道：“哀家白问一句罢了，皇帝觉得好便好吧！”
他们的话，球场上的人不能知晓，胜负却是已经决断出来了。
观看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周瑁抹了把额上汗，笑道：“卿可服气？”
董玉翎止住马，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殿下球技精湛，臣自愧弗如。”
文惠帝看了，便笑了：“母后，你看朕说得如何，太子若是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本事，他又凭什么驾驭这个天下呢？”
窦太后仍是微笑。她看见那女官翻身下马，和太子并肩往御座这里走来，便说道：“哀家要去更衣了，皇帝自便吧。”
她一起身，众人皆都站了起来。
文惠帝道：“儿臣送母后。”
窦太后笑了：“不必了，皇帝还是留下来看球赛吧。”她转身向着女眷处招手道：“清鸾，你来哀家近前。”
窦清鸾从女眷中走了出来，亲自搀扶了太后。
太后离席，众人皆跪送。
待太后离去，文惠帝便吩咐众人起身，向董玉翎笑道：“卿击鞠打得不错！”
董玉翎道：“臣输了，陛下还夸赞？”
文惠帝笑道：“不过输了一球，也不算太差嘛！”
“臣有自知自明。”董玉翎抿唇一笑，说道：“殿下不如更衣下场，也打一局，给臣等开开眼界。”
文惠帝转身望向赵昭仪，笑道：“朕也打一局？”
赵昭仪笑道：“陛下龙威，臣妾也想再看一看。”
文惠帝便笑道：“好！那朕也打一局！”他走下丹墀，走到周瑁面前，伸手给太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太子，跟朕再打一局啊？”
周瑁忙笑道：“是，儿臣遵旨。”
文惠帝放眼望了望，笑道：“魏王做仲裁，老四跟朕的亲卫一队……你五弟呢？”
周瑁笑道：“珩弟跑了会儿马，说不耐烦身上出汗，儿臣就让他休息去了。”
文惠帝失笑道：“这孩子，还是那副怪脾气！罢了，那就让不逶给你做副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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