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盟都跪求我嫁给那条龙》云时霁

11、第 11 章

　　域外，坎洛森城。
　　雪山之巅屹立着高耸入云的莱帕德宫，那是猎豹座的大本营，据说谢里夫就住在中心坐标处、重兵把守的莱蒂斯塔上。

　　不过谢里夫其实另有住处；莱蒂斯塔里关着他神秘的“莴苣公子”，所以他才时常逗留在那。

　　新年前夜，刚从地球铩羽而归的谢里夫照旧留宿莱蒂斯塔。

　　此时的谢里夫与人们印象中的殊为不同，他一脸外人很难见到的安闲惬意的模样，穿着质地柔软样式宽松的暖色系居家服，头发随意地垂在额角，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居家青年。

　　他正坐在餐桌旁，左手边是一个烧得欣欣向荣的巨大壁炉，对面是一个眉眼柔和的男人。
　　那男人有张让人忍不住流连的脸，可是目光空洞，神志涣散，像摆在水晶展柜里的精致娃娃。这是典型的塞克昂综合症——一种令早已实现生死肉骨的当代医学束手无策的精神域损伤。

　　谢里夫的目光穿过桌上蒸腾的涮锅，温柔地看向男人：“想看什么？还是晚间新闻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谢里夫也不失望，他自顾自地操纵着虚拟屏在桌前展开，调出地球的“晚间新闻”。
　　新闻正演到高、潮，惊慌失措的人群四散奔逃，场面随时可能失控，在新年到来之际酿成一场惨烈得踩踏事故。

　　谢里夫面带微笑，神色间带着几分怀念：“啧……这一切，可真是令人觉得亲切哪。”

　　也许是因为他今天话多得有点反常，餐桌对面专心致志吃饭的男人总算肯分给他一丁点注意力。只见男人抬起头，茫然的目光掠过刷锅与谢里夫的脸，然后落在虚拟屏的画面上。

　　他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这样的兴趣。想起医师说过这意味着病情改善，谢里夫的眼睛里顿时迸发出喜悦的亮光，他索性放下筷子，带着十二分郑重看向虚拟屏，口中道：“让我看看你喜欢什……”
　　他的话在看清楚虚拟屏上那个男人的脸时戛然而止。

　　——晚间新闻已经不是刚才那种嘈杂混乱的场面了，四面八方的镜头都集中在一个男人身上。他逆着人群往舞台的方向跑，声音霸道地占据了所有频段：“不要慌！爆炸只是意外，剩下的飞行器完全可控！”

　　邱山广场。
　　如果说刚才那起小范围的爆炸事故是这场新年灾难的开端，那么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的，无疑是尤莉亚的团队。

　　爆炸声一响，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在她还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就冲上舞台，不由分说护着尤莉亚往后台退。剩下的伴舞团一见主角都不演了，各自面面相觑了一秒钟，果断四散奔逃。

　　这不能怪艺人团队，他们的职责首先是保护艺人安全；也不能怪伴舞团，毕竟人家只是来跳个舞，又不负责安保。

　　可他们这一撂挑子，漫天的蝶形飞行器彻底失了控，一个个仿佛大限将至似的，接二连三地掉进扎堆的人群里。
　　人们吓傻了，内场人挤人地往外跑，更靠外的人不明所以，两头一搅和，谁也动不了。市政的应急预案形同虚设——也可能根本没有——连个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都没有。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音响设备里突然清晰地传出容与的声音：“外围的先走，内场不要着急，按秩序疏散，避免踩踏！爆炸只是意外，剩下的飞行器完全可控，各位不要慌！”

　　他的声音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推搡的人群居然真的停下脚步——也可能是因为确实挤不出去。他们定睛一看，可不是么，那些飞行器们张牙舞爪的螺旋桨已经乖巧地闭合起来，一个个井然有序地轻轻掉落在地。

　　“啪——”
　　谢里夫恶狠狠地摔碎了一个碗。虚拟屏抖动了一下，画面彻底消失。骤然的安静让莴苣公子有点不适应，茫然的目光又落回谢里夫脸上。

　　谢里夫忽然站起来，倾身越过餐桌，恶狠狠地捏住莴苣公子精致小巧的下巴。他平和的表情变得狰狞，目光中深深的恶意令人战栗：“怎么，你要再看他一眼吗？那我干脆把他抓来陪你好不好？”
　　“嗯？我亲爱的哥哥！”

　　谢雪深——莱蒂斯塔上的莴苣公子、星盗头子谢里夫的哥哥——不舒服地小幅度挣扎起来，谢里夫的手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松开。他站直身体，满身戾气已潮水般退去，有些不安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谢雪深对这样的谢里夫没有任何表示，他重新垂下头，眼角的一点红痣与壁炉的火光交相辉映，灼得谢里夫眼睛生疼。

　　混乱大致平息之后，市政的人才终于姗姗来迟。晚会是办不下去了，正好省下人工降雪的钱，容与把收尾的工作还给工作人员，带着顾凛回家了。

　　“你怎么了？”总算等到走出广场，顾凛立刻忧心地问道。他憋好久了，容与一直魂不守舍的，好几次差点撞到人造植物。
　　容与摆摆手：“我在想那批飞行器。”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说：“我没有找到它们的总控。”
　　顾凛愣了愣。

　　容与肯定地点了一下头：“控制它们的其实不是演员，这场事故也不是意外，一会儿可能不能陪你吃涮锅了，我得带阿法加加个班……”

　　他话音未落，忽然被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声打断了：“容先生！等一等，先生！”
　　容与回头一看，只见八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中间夹着一个惊魂甫定的尤莉亚。

　　她本人细看下比聚光灯下更美，一双大眼睛水光盈盈，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若有还无的羞怯，诚挚地鞠了一躬：“刚才的事多亏了您，除了当面道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了。”

　　容与看上去十分意外，定定看了她好几秒，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眨了一下眼。

　　然后便如同开启了某个开关，容与那种如梦似幻的状态忽然变成了真实世界里的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又有点语无伦次：“天哪，我竟然真的跟您说话了！我肯定拯救过全星盟……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其实我是您的粉丝，唉我说什么呢，这您肯定知道——整个地球谁不是呢？”
　　顾凛有些酸溜溜地想：是啊，她上台的时候你还尖叫来着。

　　尤莉亚看起来有点惊喜，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仿佛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对自己被人喜欢这件事表现出十足的感动，让粉丝产生极大的满足感。她温柔地说：“容先生，我该怎么感谢您呢？”

　　容与仿佛被这巨大的狗屎运砸晕了头，半晌才小心地问了一句：“那我能跟您合个影吗？”
　　尤莉亚痛快地答应了，还在容与当场打印出实体的照片上签了一句祝福。容与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地把签名合影递给顾凛：“帮我收好，千万不能弄丢！”

　　顾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把这玩意撕了，可他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妥善地把它放进口袋里。

　　就在这时，尤莉亚的经纪人赶到了，气都没喘匀就开始谴责她竟然一声不吭跑出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尤莉亚垂下头，用正对着容与的优美脖劲表达着无声的抗议，口中却温柔地安慰经纪人：“我带了保镖呢，您该相信您的安保团队。”

　　经纪人神色稍缓，可还是不容拒绝地拉起尤莉亚的手臂：“好了，我们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尤莉亚只好最后回头包含歉意地看了容与一眼，就算道别。

　　“她已经走了。”直到尤莉亚的豪华飞行器消失在天际，顾凛才出声提醒兀自伫立在原地目送女神的容与。
　　容与“唔”了一声，冷静地说：“北纬三十五，东经一百四，记一下。”

　　顾凛：“……什么？”
　　容与：“尤莉亚降落的经纬度。从她的飞行轨迹看，她并没有离开地球。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她的经纪人为什么要说谎？”

　　顾凛一时在这神转折里绕得晕头转向，容与笑了，拍了拍他装照片的口袋：“走了，回去让阿法加分析一下这玩意，运气好的话，今天咱俩还是能吃上涮锅的。”

　　而就在同一时刻，受制于经纪人的温柔女神大剌剌地占据了飞行器里一整排位置，满脸匪气，怀疑地质问“经纪人”：“你确定是他？他居然真心喜欢那种死个把人就恨不能要晕到的小白花，可见是个多么庸俗的男人，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傻逼身上浪费时间？”
　　“经纪人”小心翼翼地觑着她，根本不敢说话。

　　尤莉亚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别绞尽脑汁想那些拍马屁的废话，找个理由留在地球，我要就近监视那个废物，就当度假了——真他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