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飞云不息》Daivia

29、测风的岛屿（2）

　　白云的影子像树影一样印在地上，成为了空岛独特的斑纹。

　　走去哈雷达家里的一路上，埃里克的眼神从这一点到另一点晃来晃去，然后好奇心又达到了顶点。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空岛，他想到他们航行的时候有一天他在一个偶然间走过去看看，发现乔正在跟这个名叫哈雷达通电话，询问他维莎利亚飘到了那里，于是他就知道这两个人在更早以前就认识了。

　　这证明她更加年轻的时候就来过这里了，也证明她压根儿不是什么刚刚进入新世界的新人。但是恰恰……她完全不反对哈雷达邀请他来这里，就像很自然地说“我正好想带你看看我这个地方”，于是眼下，埃里克就看到把一个岛屿改作研究场所的地方——就好像他听说过有人把马房改成居所，但是他是第一次看到把整个居所变成马房的人，由于第一次看到，导致他的眼神总是在闪来闪去。

　　有跟哈雷达穿着很相像的老者陆续经过，也很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尤其是同乔说话的时候，似好久不见的朋友。埃里克盯着他们看看，又盯着乔看看，他现在也弄不清乔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了，自认为自己在这里一个人满头雾水的很滑稽，只明白她以前一定有段时间在这里生活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表示感兴趣地哼了一声。

　　“说到这个……”哈雷达的脑袋晃来晃去，在他的话里，这个关系重大的细节终于要澄清了，“她当初突然出现在岛上，还把我们吓了一跳呢。没想到她看到岛上的东西，就决定留下学习天空科学了……”说着，他往瞥了一眼小姑娘，发现后者没有阻止他叙述这些事，才简慢地继续说，“后来，小姑娘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两个月，研究气象，海域，或者别的什么。”

　　埃里克续而追问：“那引雷针是什么？”

　　“哦，那是一个她自己做的……”哈雷达开始说。却忽然被乔打断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她说。

　　埃里克愤愤不平了一会儿，满脸不爽，“你是白痴吗？空岛都上过，连云雀都不知道……还敢乱说，她叛变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啦，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强吗？她可是我的偶像啊偶像……”念叨念叨。

　　乔又一次觉得这孩子傻得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神也一定在不经意间泄露了这一点……就此后，她也只好自认倒霉，任着后面跟一个熊孩子，走的时候被瞪着，吃饭的时候被眼刀杀着，睡觉的时候背脊凉飕飕的。他可是对她的技术相当窥视了，航海术也学得很快，虽然不聪明，根骨也不好，但好歹对喜欢的东西很有热情，性格只能说闹腾，不坏，看上去一切都还过得去。……直到三天后，她挑了个天气安静，埃里克不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的时候，“我们打一架好了。”

　　埃里克自然是恶狠狠地答应，但对他来说，这一架就是往事不堪回首了。

　　很久以后埃里克才知道，他这几天看到的，也不过是这个自称“艾莲”的女人的冰山一角。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且她从最开始到后来都一直蒙着面罩，让人看不清楚她的面貌，想来是怕别人认出她的身份，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现在，他再也不会去问那些“你到底是谁”这种愚蠢的问题了，如果是一开始就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当然不可能对他说什么真话。

　　不过不管她有什么意图，他埃里克大爷没有那么好打发，他故作宽大，只不过她真的有心教他，还曾为他自以为是捣鼓出的烂摊子收场。当时他紧张得要命，但是那本来就是她的错——他怀疑她根本就知道他不会航海术！

　　埃里克没搭腔，只哼了一声：“我当然能自己打听出来这个女人的名堂……”

　　“艾莲”不过是乔给别人变的许多小戏法之中的一个。埃里克头一趟就通过她的姿态猜测出她是个当兵的，其实他猜得还差不离了，可事实不光是不要埃里克知道的，乔还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埃里克看了乔一眼，她神秘地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又抬眼去望望哈雷达，哈雷达正在往口袋里掏钥匙。他们终于走到一个小房子跟前：白色的，蓝瓦的小屋子，像是用橡木材质造的，窗半开着，能在里面闻到一股熏香的气味，在外面嫩绿的草地的映衬下，那片草地仿佛也要长到室里去似的。

　　门廊沿着一小串石砖，埃里克又感觉新奇，在外面张望了好一会儿，“嘛，嘛……总之先进去吧……”哈雷达用发号施令的口吻说，这时乔和他对望了一下，他这才勉勉强强走进去。

　　一阵风吹得里面的房间亮堂堂的，埃里克眼睛绕开那张铺满纸张的桌子，后面站着一个在地图版上圈圈画画的窈窕女郎。背对他们，用开朗和俏皮的语调说：“欢迎回来。”

　　这句话是对哈雷达说的，但是埃里克却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嘭”的一声，哈雷达嘴里“喂喂喂会着凉”地关上了窗。室内的余风才渐渐平息。女郎的橙色发梢也缓缓降落耳边，转过身来，这个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她眼角一定看到了他们两个，虽说他们冲哈雷达口中得知这位女郎很想见她，但是女郎看到他们的时候却还是吃了一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乔从她的模样认出她是草帽海贼团的航海士娜美，身上还有小额悬赏。

　　她颔首，反应很快地说：“初次见面，娜美小姐，我是艾莲。”

　　“初次见面，我是娜美。”她的嘴唇动了动，眼睛好奇地在乔的脸上扫来扫去。

　　埃里克不断掉着头茫然地望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喂！什么情况！让本大爷也加入你们的话题啊！”同时哈雷达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各自倒了杯红茶，“年轻人真有精神啊。”他低头给他们倒茶的时候，巫师帽在头顶上晃了晃。接着埃里克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头望了望，发觉只有乔没在桌子前面坐下，反而走到其中某个矮柜前。

　　她在矮柜面前蹲下来，目光少见的非常柔和。

　　正如她的一切都让他的困惑更加盛行。

　　她是谁？

　　她找奥拉希翁做什么？

　　她在想什么呢？

　　“是啊，娜美小姑娘，艾莲也在这里学习过气象科学哦——在你之前。”哈雷达的声音短暂地吸引了埃里克的注意，但是等他把目光转回去的时候，乔已经很迅速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东西。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屋子了，她似乎知道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东西都被放在哪里。

　　“咔”的一声，红色的置物盒打开，里面的那双棕色的手套被她抓到手里。除了每只手套腕部还附带一对安得很牢固的金色镯子以外，它看起来就和小摊子上卖的最最普通的手套没什么不同。

　　埃里克莫名其妙地问：“你拿手套做什么？”

　　哈雷达说，用一种识相的神气，“这双手套就是引雷针。”

　　娜美眼前一亮，走了过去：“这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就在前年。”乔抬头望她。

　　这一整年间娜美都在维莎利亚学习气象科学，却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娜美感到有些愕然。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并不比她大多少，而且总觉得看着面熟，尽管她戴着面罩，她始终记不起她到底长得像谁。可是对方的眼神看她的眼神显得并不陌生，让娜美感觉自己早就被对方注意到了，并且好像很久以前就知道她的名字，并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态度非常客气——天啊——仿佛承了她的情似的，措辞那么有礼。更仿佛对方已经见过她几次，并且早就打算造访，但由于种种特殊原因未能如愿——娜美瞥到金镯子上面签了几笔名字简写，字迹很神气。

　　她感到奇怪，那签名似乎不是艾莲的名字。更像是大写元音J字母开头的……

　　这可并不是什么意外。作为一名海军，乔自然是经常关注悬赏单的，况且这位女郎是她弟弟的伙伴。

　　乔有意无意地把金镯子上面的字迹遮住，塞到包里。

　　“我听说你是特地来取它的。”娜美提道，“它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不完全是那样。”乔含糊其辞地说，“但是接下来的航程有了它会更方便走。”

　　一开始只是她造出来的一个玩具，她只是没想到这玩意儿有一天真的能派上用场。

　　埃里克鄙夷地问：“那它有什么用？”

　　“那两个镯子的材质可以很有效地吸收雷电和热力，手套只是负责隔电热，为了防止使用者自己被伤到。”她解释说，“但是吸收电或热以后，碰到手镯就会被伤到。所以不要碰。”同时娜美和埃里克刚感到不胜惊奇。

　　“那不是很危险的东西嘛！”娜美怯生生地说，“现在它还没吸收过电力吧？”

　　“以前有过。不过碰到东西的话——地面，或者树——它会自己卸掉电力的，不用担心。”

　　现在，娜美看手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器一样了。起先她以为这个女孩只是对航海术懂得不少，这能从她敢在新世界的大海上航行这一点看出来，但她并没想到她竟然能自己做出这样的东西。后来却有了另一种特别的感情，她产生了一种温柔的好奇心——就在哈雷达提出让她在这里休整几日的时候。

　　可是乔拒绝了：“我们的船还在下面。”

　　“这样啊。”他没有勉强。

　　娜美看了一会儿腮帮子鼓鼓的埃里克，觉得很好笑，把熊孩子单独拉到旁边逗了起来，埃里克气得哇哇大叫。清爽的中午，窗外的景色里有起起伏伏的云彩，乔先眨眨眼驱散窗外的亮光，然后回过头来望了望坐在椅子上惬意喝茶的哈雷达——他在想些什么，他想到三年前，女孩儿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跟他谈了一个钟头，很礼貌地请求他教导她气象科学，之后他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不过是看中了机会。不到一个钟头他就发现这女孩儿是品格非常好的人，当时他就对自己说：这就是你愿意收留下来，介绍给老伙伴们认识的那种人……

　　……那是三年前，乔问他是不是这里对航海术很有研究。他说是的。那么，可否请您允许我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她说话的时候，他能够察觉到她眼里的探究和乐趣，以至于他后来一直记得这个情节。后来她每年的三月到五月会到维莎利亚住两个月，专门来学习天气和大海的艺术，哈雷达从她口中知道她在蓝海是个海军，从报纸里看到她取来的成就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来往的总是比她自己年纪大了一轮的人，并且只跟几个上司来往……

　　到了今年的三月，乔却没有来，哈雷达从新闻里得知顶上战争的事情，但没人能保证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同时这年，他又收留了另一位小姑娘，同样在这方面有出色的天赋，有敏锐的嗅觉，但是娜美的活泼开朗，是和乔的性格截然不同的。

　　今天她来，却对战争只字未提。

　　“说到这个，哈雷达先生。”他本能信赖的对象问，“您知道奥拉希翁在哪儿吗？”

　　哈雷达酌了口茶，一面很满意地问：“你是说一个叫奥拉希翁的空岛吗？”

　　乔怔了一下，断言道：“我来的时候，想到您可能会知道空岛奥拉希翁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您果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