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是妃》春风漾子

21、第21章

　　秋日的午后，偶有凉风，但还是抵不过刺眼的燥热。

　　林子乔不紧不慢地翻阅着前几日送来的账本，小荷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妃娘娘。”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午后的宁静。

　　林子乔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抬起头来，发现宋慕珍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面前。

　　“珍姐姐何时来的？”林子乔笑意盈盈。

　　小荷听见林子乔的声音，忽地直起身来，迷糊中看到宋慕珍在此，瞬间清醒了。

　　宋慕珍似没有看到小荷一样，平静道：“刚到，王妃娘娘看账本甚是专注。”

　　林子乔一向对算账这件事情看的极为重要，在林府的时候，林府的账本林子乔想都不用想，看一眼都是痴人说梦，不过林子乔自己有个小账本，记录的无非是林子乔和小荷的日常开销，以及林子乔做小买卖时的收支，这个小账本在林子乔来王府前已经销毁了，管家的事宜林子乔倒是跟着周嬷嬷学过大概，不过那也只是皮毛，不抵事的，如今到了王府，林子乔一来不敢在管家这件事情上露怯，免得被他人质疑自己的嫡女身份，毕竟正经的嫡出大家小姐们，就算没有真正管过家，但每日的耳濡目染，也足够她们应付难题了，二来王府的账本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再往上数只能是宫内的账本了，这个林子乔这辈子都不用想了，能有机会学习下王府的账本，林子乔已经感觉很知足了。

　　林子乔笑道：“就我目前看到的，账本里的账目井井有理，分毫不差，珍姐姐费心了。”

　　宋慕珍道：“都是分内之事，本不愿打断王妃娘娘的，不过王爷那边传了话过来。”

　　听到是王爷那边传话过来，林子乔站起身来，道：“珍姐姐请讲。”

　　宋慕珍道：“马上就是中秋了，往年中秋太后都会在宫里设家宴，今年也不例外，王爷每年都会携礼赴宴，今年一如往常，不过王爷说之前因他未成家，所以置办赴宴礼都是他一手操办，而今已有王妃您了，以后这些事就交由您全权做主了。”

　　林子乔微微愣神，道：“那就是说，王爷今年也会一同前往赴宴？”林子乔完全没顾上去考虑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一门心思都在面见王爷之上。

　　宋慕珍慢慢道：“这个到时王爷自有安排。”

　　林子乔的眼神暗淡了些许，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道：“往年的贺礼都有什么？”

　　宋慕珍思考了片刻，道：“去年送了一整套茶具，前年送了一幅写真画，大前年送了一盒香饼。”

　　林子乔追问道：“再往前呢？”

　　宋慕珍道：“那年王爷尚未出宫立府，日日在太后娘娘身边，因而无需置办贺礼。”

　　林子乔点了点头，据林子乔所知，男子二十岁行加冠礼，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成年之后独立王府，那么晋王今年二十有三，比林子乔年长了八岁。晋王就是当今太后所出，知母莫若子，晋王所选的贺礼必定都是投太后所好的，送香饼可见太后喜烧香，送写真画可见喜挂画，送茶具可见喜点茶，当今的文人四雅事也仅剩插花未提及，难不成林子乔要从插花入手？毕竟从这三年的贺礼来看，太后必定是一位文雅之人，事事讲韵味。

　　林子乔想了想，若是由她来置办贺礼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了，遂继续问道：“可准许出府采买？”

　　宋慕珍道：“王爷说了，由王妃您全权负责。”

　　林子乔眼神微转，“全权负责”的范围太大了，事情办好了是林子乔未辜负王爷的信任，事情搞砸了那可就是林子乔一人承担全部的过错，林子乔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道：“我初来乍到王府，很多事情还一知半解呢，唯恐辜负王爷的信任，还烦请珍姐姐帮我向王爷问一嘴。”

　　宋慕珍眼神平静，道：“老奴这就安排人传话过去。”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传话的小厮回来了，且带回了一张字条。

　　林子乔接过字条，心想到底是王府啊，就是大，小厮传个话，来回一趟三盏茶都喝完了。

　　“准。”林子乔又认真看了一遍，发现字条上的确就一个“准”字，王爷是真省笔墨啊，林子乔内心碎碎念着。

　　林子乔收了字条，问道；“珍姐姐，王爷可有交待太后娘娘的喜好？”不管是烧香还是挂画，亦或是点茶，这都是林子乔猜测的，不能作准。

　　“并未未提及。”宋慕珍淡淡地说道。

　　林子乔点点头，准备找张字条，再次传话给王爷，又忽然想到刚才等待字条的时光，属实是无聊至极，问宋慕珍也问不出来个准话，不如直接来个快刀斩乱麻。

　　王府书房

　　“王妃这次又提了什么问题？”宋沐看到宋言风收了字条，一言不发了半晌，探头过来问道。

　　“你猜猜？”宋言风看到宋沐一副好奇的神情，故意不告诉他。

　　宋沐微眯起双眼：“无非就是太后娘娘喜欢什么之类的。”

　　宋言风摇了摇头。

　　“那是问你之前送过什么贺礼？”

　　宋言风继续摇头。

　　“总不能是直接问你要置办什么吧？”

　　宋言风依旧摇头。

　　宋沐双手抱胸，面对着宋言风说道：“不猜了！”

　　宋言风一边对折着字条，一边道：“我量你也猜不出。”

　　宋沐一听这话，上头了，故作惋惜道：“唉......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现在你都是和王妃有小秘密的程度了。”

　　宋言风看了宋沐一眼，抬起右手撒开了手中的字条：“自己看。”

　　宋沐微侧身子，一把接住了字条，只见上面写着：王爷安好。前几日和您互传话时，曾用了下书房旁边的偏厅，看样子鲜少有人使用，不知可否准许妾身暂用？一来偏厅距离库房较近，翻阅账本，清点货款更为方便，二来妾身对府内事务认知尚浅，可随时请教于您。还望王爷准许。

　　“啧啧啧......这谁能猜的出？”宋沐把字条放到了案牍上。

　　“所以你看，我并未说错。”宋言风拿起字条，把玩了起来。

　　“拉倒吧你！”宋沐转身背对着宋言风，靠在案牍上，道：“明知我猜不出，还让我试试，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

　　“不过呢，”宋沐又转过身来，道：“你这副做派，我早就习惯了，最后，终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宋言风头都懒得抬，想都不用想，面前的宋沐绝对是一副浮夸的表情，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麻烦你沐大人亲自跑一趟，跟王妃说一声偏厅暂不能给她使用。”

　　“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了，我耳朵都要聋了。”说完，宋沐故意捂起了双耳。

　　宋言风抬起头：“你不是要一个人扛下所有？”

　　“扛不下扛不下。”宋沐连连摆手，道：“我才认识王妃几天呀，这个恶人我当不了。王妃提的请求，你出面就是一味的准许，我一出面就拒绝，我面皮薄，说不出口。再说了，古往今来，拒绝别人大多都得准备一套说辞，你说给我听听？”

　　“我暂时想不出。”宋言风道。

　　“咱们俩认识多久了？会有你宋言风想不出办法的时刻？我看你就是懒得想，想一摊子全丢给我。”宋沐碎碎念。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事。”宋言风沉默了片刻，道。

　　听到宋言风如此说道，宋沐信了，信了宋言风着实是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遂问道：“你因何要拒绝王妃？”

　　“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只不过她就在旁边，怕偶尔行事不便。”宋言风说出了内心的顾虑。

　　“我倒是觉得，王妃使用偏厅也无妨。”宋沐分析道，“你刚才也说了，这属于家事，说明你知道的，王妃不只是王妃，她也是你的妻子，哪怕你们没有感情，甚至未曾谋面，但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跟她说以后由她管理王府，也就是认可她女主人的地位，如今她想行使主人的权利了，你开口就是回绝，委实不妥啊，有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嫌疑。”

　　宋言风斜睨了宋沐一眼。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就是打个比方。”宋沐嘻嘻道。

　　“你继续。”宋言风道。

　　“再说了，你看看人家王妃字条上写的，简直是有理有据，既说明了原因，又再一次强调了你在王府独一无二的位置，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说完，宋沐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宋言风垂下眼眸，没说话。

　　“不过，”宋沐笑道，“这王妃，还真挺有趣的，我看她八成是因为嫌下人传话费功夫，才提这么一招。”

　　王府 卧房

　　林子乔手上的账本都翻阅过半了，王爷的字条才姗姗而来。

　　林子乔心想着这次回字条的时间这么久，不会是在思索着如何拒绝林子乔的请求吧？

　　怀着这份紧张的心情，林子乔打开了字条，王爷竟然换了一张崭新的纸，上面写着“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