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是妃》春风漾子

20、第20章

　　林子乔听着声音似是从他们的包厢门口传出，转身看去。

　　宋沐已一马当先打开了包厢门。

　　只见一位身型瘦削的少年，一袭墨绿长袍，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仰起头看向包厢。

　　宋沐即使微屈了身子，也足足比少年高了大半个头。

　　少年将头扬地更高了些，厉声道：“听不懂小爷的话吗？”

　　宋沐笑道：“不知小爷有何贵干？”

　　少年嘴角上扬，一字一顿道：“这里是我的包厢。”

　　宋沐斜倚在门框上：“那这可就不好说了，包厢是我一早就预定好，给我们夫人看戏的。”

　　“哼！”少年道，“让你们夫人出来，懒得跟你废话。”

　　宋沐依旧倚着门：“有事跟我说就行了。”

　　少年看着宋沐一副说不通的架势，抬手道：“把他给我架开！”

　　“是！”少年身后的下人齐声道。

　　“出来看戏，寻个热闹，这戏还没开唱，场子就热了。”林子乔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林子乔虽坐在包厢里，但包厢门口的对话是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她不打算露面的，不过外面这个“小爷”看阵势不像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她可不想初次出来看戏就惹麻烦，这事说小了无非就是惹晋王不高兴，限制林子乔在王府的自由，往大了说那可是影响皇家颜面啊，这罪林子乔可担不起。

　　“夫人。”宋沐作揖道。

　　林子乔点点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年乌黑的长发被一支嵌着金色雕花的玉钗挽住，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林子乔心里轻笑道：这哪里是少年，分明是女儿身。林子乔忽的想到数月前，自己也曾一副少年郎的打扮，出入于京都市集，原是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当时的她还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

　　“少年”看到林子乔出面了，摆手道：“退下吧。”

　　“是！”下人齐声道。

　　“少年”双手背后，道：“想必我刚刚说的，夫人都听到了吧？“

　　林子乔笑着点了点头，道：“莫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这个包厢，”“少年”抬手指到：“小爷我年初就已买断了。”

　　林子乔闻言侧身看了一眼门口，这才发现包厢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兰花谷”，慢慢道：“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好意境，好名字。”

　　“少年”随即也侧头看去，忽的双手叉腰道：“何时换的牌匾？”

　　一直跟随在“少年”身边的丫环，轻轻走过去对着”少年“耳语了几句。

　　”你怎么不早说？”少年音量高了几分。

　　“我说您也得听啊......”丫环碎碎念。

　　“罢了罢了，小福，你去把老板找来。”“少年”道。

　　“来了来了！”戏楼老板拨开“少年”身侧的下人们，走了过来。

　　“这怎么回事？”“少年一手指着”兰花谷“牌匾，一手指着戏楼老板：“你来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小爷消消气，消消气......”戏楼老板点头哈腰道：“新来的小厮不懂规矩，挂错了牌匾，闹了乌龙，都是误会一场。”

　　“我隔三差五就来此看戏，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这里。”“少年”双手抱胸。

　　“是是是......”戏楼老板作揖道，“是小的没教导好手下的。”

　　“这位夫人，”“少年”看着林子乔道：“老板也解释了，我并非无理取闹之辈。”

　　林子乔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您可要在此处看戏？”

　　“少年”眼眸流转，道：“罢了，此事总归是小爷我鲁莽了些许，今日这包厢就是你的了。”

　　林子乔依旧挂着笑意：“多谢小爷的美意。”

　　“少年”转身对戏楼老板道；“所以，我的品竹轩呢？”

　　戏楼老板忙弯腰带路：“您随我来。”

　　“少年”带着众人去了另一个包厢。

　　这回应该能安心看戏了吧。林子乔坐定，心里想着。

　　宋沐端着一个餐盘走过来：“这是老板刚差人送过来的，说是赠咱们的。为今日的误会聊表歉意。”

　　林子乔粗粗看了一眼，大致是些精致的茶点。

　　宋慕珍接过餐盘，放在了林子乔身边的桌子上。

　　“刚我还问了一嘴，今日唱的是《白蛇传》。”宋沐道。

　　戏台上南梆子声音起。

　　戏台上“小青”：姐姐，我们可来着了！这儿真有意思。瞧，游湖的男男女女都一对儿、一对儿的。

　　戏台上“白素贞”：是啊。你我姐妹在峨嵋修炼之时，洞府高寒，每日白云深锁，闲游冷杉径，闷对桫椤花；于今来到江南，领略这山温水软，叫人好生欢喜。

　　林子乔被戏吸引住，总感觉有人在看她，转动了下眼神，忽然发现刚刚那位“少年”就坐在斜对面的包厢内，望着她。

　　林子乔微微歪头，冲着“少年”笑了一下。

　　“少年”似被人看穿似的，迅速把目光转向了戏台。

　　一出戏看完，天色渐晚。

　　林子乔回到王府起居的院子，夜色已浓。

　　宋沐作揖道：“王妃娘娘，夜已深，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林子乔叫住宋沐：“请沐大人稍等片刻。”

　　林子乔加快脚步，进了卧房，寻了笔墨纸砚，匆匆写下一行字。

　　“这字条，劳烦沐大人递给王爷。”林子乔对折了下字条。

　　“小事。”宋沐接了字条，作揖告退。

　　用了晚膳，卧房内就剩林子乔和小荷二人。

　　“小姐，”小荷帮林子乔褪去了外衣，又挂在了衣架上，道：“今日在戏楼，我真是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有王府的人在，八成不会。”林子乔嘴上这么说，当时在戏楼也隐隐担心着。

　　“不过好在是一场误会。”小荷整理着外衣，道：“不过我看那个小爷，分明是个女子嘛！”

　　“我看她扮成男郎并不是为了模糊性别。”林子乔梳着长发。

　　“谁知道呢，倒是张扬的很！”

　　“这偌大京都，出入戏楼的人多了，敢这么闹的，非富即贵。”林子乔幽幽说道。

　　“我瞧着，沐大人他们似乎不认得这位小爷。”小荷递上杯茶。

　　“许是这位小爷年纪尚轻，沐大人他们不认得也是自然。”

　　“小姐你也年纪尚轻，这不已是王妃了嘛！”小荷哧哧笑道。

　　“我们可不一样......”林子乔轻声道。

　　“是不一样，”小荷走过来：“你是没看到今日三小姐看到你时的神情，那是三分羡慕，四分嫉妒，三分愣神了。”

　　“林子婷自小就喜爱锦衣华服，珠玉金钗，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不知这大小姐心里有没有片刻的后悔.....”

　　林子乔马上做了“嘘”的手势，暗示小荷谨言慎语。

　　王府 书房

　　宋沐大跨步走进书房，随手将字条递给了正在看书的宋言风。

　　宋言风未作声，微抬头，腾出右手接了过去，随手翻转了两下，打开字条，上面就寥寥几个字：「白蛇传」曲尽其妙，动人心弦。字迹清秀依旧，只是今次多了几分潦草，看来写得匆忙。

　　宋沐一个转身，坐到了圆桌旁，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这一天，还挺累人的。”

　　宋言风依旧未作声。

　　宋沐早已习惯了宋言风这个样子，自言自语：“不过，戏倒是不错。”

　　“我知道。”宋言风头也没抬。

　　宋沐哧哧笑道：“那你可知是何戏？”

　　“白蛇传。”宋言风依旧没抬头。

　　“看来王妃也甚是喜欢。”宋沐拿到字条，就猜到王妃的字条八成和看戏脱不了干系。

　　宋言风翻了页书。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不见王妃啊？”宋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压在圆桌上，懒散地问道。

　　“可是她说什么了？”宋言风自宋沐进书房后，首次抬头，看着宋沐。

　　宋沐笑了一下：“王妃倒是什么都没提，反而甚是安然自得。”

　　宋言风垂下了头，道：“那是你有什么高见？”

　　“我？”宋沐问道，“我巴不得一直这样呢，陪王妃看戏可比陪你看书有趣多了。”

　　宋言风没搭腔，站起来把字条收进了身后架子上的一个木匣子里。

　　宋沐又喝了一口茶，碎碎念：“今日这茶不错。”

　　宋言风走过来，拿起茶壶倒了茶，道：“今日回林府怎么样？”

　　“很顺利。”宋沐道，“一点岔子都没出。”

　　宋言风点了点头，喝了口茶。

　　“不过，我总感觉王妃和林府老爷夫人似乎没那么亲昵。”宋沐继续道，“许是因为我们在旁，有点不自在吧。”

　　“路上呢？”宋言风道。

　　“也无事发生。”宋沐道，“在戏楼，倒是遇到一个小丫头，一身男装，带了不少下人，非说我们抢了她的包厢。”

　　“后来呢？”

　　“放心吧，看戏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了，跟宋言霄那边没什么关系。”宋沐严肃了不少。

　　“谨慎一点是好的。”宋言风道。

　　“说起来，你就一点不好奇王妃吗？”宋沐故意靠近宋言风，狡黠一笑。

　　“这茶，跟往日无甚差异啊。”宋言风站起来，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