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再见》劳俐

8、清明时节

　　每天晚饭过后，白晶晶陪着江海和角角沿着海滨大道慢步，两人象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虽然话不多，氛围却异常和谐自在，角角很欢喜，一会儿跑远，一会儿跑近，一会儿又围着两人转圈圈，像个孩子。
　　白晶晶发现江海生病时那种迷一样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男人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像是上好的玉石雕刻的一般，隐隐的含着光，却不易亲近，这大概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两人走累了，就到海滩上坐坐，吹吹海风，看看星空。
　　今晚的夜空万里无云，星月像被擦拭过的宝石，熠熠生辉，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上，天上地下真实的虚幻的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美的夜景。”白晶晶迷恋的望着眼前的天与海。
　　江海转过头，发现月光洒在白晶晶的身上，给她全身镀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之前我晚上都不敢出门，原来错过了这么美的景色。”白晶晶的眼里似有星光闪烁。
　　“夏天的时候，这里还有人露营，搞篝火晚会，第二天再一起看日出，姐姐都没见过吗？”白晶晶无奈摇头，微笑着对江海道：“我知道，也想看看，不过一个人生活还是谨慎些好。”
　　“姐姐胆子很小吗？”江海认真的问。
　　“对啊，小时候被人吓过，所以胆子小。”白晶晶皱皱鼻子怅然道：“害怕的事太多了。”
　　白晶晶双臂抱膝，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侧头枕着膝盖，闭上了眼睛。江海不再说话，效仿白晶晶，把自己抱成一团，侧头看着姐姐小憩，呼吸轻轻的，感觉好安然。
　　过了好一阵，江海竟有了些许睡意，只听白晶晶懒懒道：“今晚的海浪声真好听，好像催眠曲。”
　　“嗯！姐姐······快到清明了，要放假了······”
　　“对啊······我要回老家一趟了······”
　　“噢，我记得姐姐的家在Z城······离京城很近，那为什么来了海城？”
　　“嗯······我大概是在度假······”白晶晶睁开眼，眼神迷迷离离，像是在梦中呓语，“看过一部日剧······嗯······叫《悠长的假期》吗？······没错，我是在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长假。”
　　江海讶异的看着白晶晶，“小海，你也是来度假的吧？一个长假，好好享受一下······”白晶晶温柔的微笑，整个人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似的。
　　散步回家，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身体又轻又软，临睡前江海收到了白晶晶的微信语音，“小海，今晚的海浪声我收藏了，送给你，算是礼物吧，睡不着时拿来听听······祝你假期愉快！”
　　江海梦到了小时候，夏夜里，疯玩儿了一天的自己，太累了，沉沉睡着，一旁，祖母不紧不慢打着扇，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伴着柔和的海浪声，月光洒满整个小屋······梦里的世界被一片银辉包裹着，遥遥的变成了天边的一颗星星。
　　晶晶的老家Z城，地处北方内陆，离京城不远，是一座老牌工业城市，如今企业全部外迁，年轻人纷纷离巢，飞到了京城工作，寻求更好的发展，原来热闹的城市老旧了，街上满是下棋打牌，跳广场舞锻炼身体的空巢老人。
　　母亲过世没多久，外祖母留下的小平房也拆迁了，大舅可怜白晶晶和白薇薇无家可归，放弃了继承权，分到的钱姐妹俩一人一份。姐姐薇薇买了一套有三十多年房龄的老房子，是毛纺厂的房改房。五十平米的小窝被白薇薇布置的温馨舒适，是姐妹俩的家。
　　白薇薇剁馅儿和面准备包饺子，晶晶在旁边打下手。
　　“姐夫中午回来吃吗？”白晶晶两手轻轻一掐，一个胖嘟嘟的元宝饺子成型了。
　　“他儿子回家了，今天去给他老婆上坟，不来了。”薇薇低头快速的擀着饺皮，两个人配合默契。
　　“他儿子还是不同意你们吗？”白晶晶担心的看着姐姐。
　　“无所谓了，不就是一张结婚证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倒是你，真打算在海城定居吗？工作还顺利吗？”
　　“姐，我还没想好，你想让我回来吗？”白晶晶垂下头，认真干活儿的样子。
　　白薇薇看着妹妹的发顶，轻轻的说：“不用惦记我，只要你开心，在外面能保重身体，姐怎样都好。”就这样两姐妹闲话家常，时间过得飞快。
　　饺子刚出锅，秦勇还是赶回来了，手里拎着四五份儿下酒菜。
　　“你可真会，正赶上吃头锅儿热乎的。”薇薇瞪了老秦一眼，语气里透着高兴。
　　“晶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能错过了，赶紧把这几个菜装上。”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摆盘摆碗，拿碟拿筷。
　　几杯酒下肚，秦勇微醺，握住白薇薇的手，深情道：“薇薇，选个好日子，咱们把证儿领了吧！”
　　白薇薇的心突突的跳的快，望着这个大自己十岁的男人，风霜早早侵染了他的双鬓，眼角眉梢布满细细的皱纹，比同龄人更沧桑几分。这个陪她们姐妹挺过了最艰难时刻的男人，终于下定决心娶自己了吗？
　　秦勇看向白晶晶，郑重道：“晶晶你做个见证，从此以后我一定对你姐好，不，是更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然后你也回来吧，回来工作，姐夫帮你找个好对象，再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咱风光大嫁，让林木那小子后悔去吧！”
　　白薇薇眼角微红，娇嗔的打了老秦一下，“喝多了吧，开始说胡话。”
　　“姐夫，谢谢你。”白晶晶看着姐姐幸福的模样，心里像灌了蜜一样满足。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在秦勇的陪伴下给外祖和母亲上了坟，就匆匆赶到火车站，白薇薇依依不舍拉着妹妹的手，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直到最后分别。
　　开车回家的路上，秦勇看白薇薇情绪低落，说到：“这么舍不得晶晶，就让她赶紧回来吧。”
　　薇薇伤心道：“这么多年，生活没有宽待过她，就让她找个喜欢的地方好好养伤，喘口气吧！找不到合意的人不结婚也可以，终归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