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西河》至秦

15、第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陆西河并没有反驳，只是道，“那么，之后也一直由我辅导你，怎么样？”

　　虽然到第一次选考为止应该都是由陆西河来辅导了，但现在的辅导只是暂时的。如果第一次选考的生物成绩顾知舟不满意，想第二次继续考，那么等到那位教师编纂完资料还是要回来继续授课的。

　　顾知舟有些犹豫。

　　虽然她也更喜欢陆西河的教学方法，可毕竟是她们先请了那位老师，还是哥哥为了她特地联系人请来的。如果她们出尔反尔辞退那位老师，会不会对那个老师不太好？而且还有可能对哥哥造成不好的影响。

　　还有，之前她因为惊讶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陆西河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学校吧。为了给她补课而特地请假出来，会不会让他的班主任对他印象变差？耽误他的学习？

　　顾知舟一时间有些发愁。

　　陆西河看出她的想法，安抚道，“舟舟，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的方法还是老师的？”

　　顾知舟沉默了一瞬，还是诚实道，“喜欢你的。”

　　尽管知道这是小姑娘没说完整，只是说喜欢他的教学方法而已，可当听到“喜欢你”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

　　他按捺住自己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欣喜，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只要你喜欢，那剩下的就交给我。你忘了吗，那个老师本来就是教过我的老师，我可是他的得意门生，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他难得的“炫耀”道。

　　事实上，这次能够代替老师来教小姑娘，也是他暗中出力的结果。否则，那位老教授的学生不止他一个，他甚至还是个在校学生，不论是出于对教学的负责也好，还是为陆西河着想也好，老教授也不会选他来为小姑娘辅导的。

　　但陆西河向老教授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又隐晦提了自己主动请缨的目的。出于对陆西河的欣赏还有想看他们这些年轻人打打闹闹的老顽童似的心态，老教授也就笑眯眯地松口答应了。

　　老教授也喜欢顾知舟这个天赋不高但足够聪明努力有上进心的孩子，还想撮合他们，还对陆西河这么说——

　　只要你这小子能够让那小丫头更喜欢和适应你的教学方法，以后的辅导老头子我也可以全部交给你。

　　这才是陆西河会这么直接开口问顾知舟的原因。

　　难得见到陆西河这样“骄傲得意”的样子，顾知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那学校里的学习怎么办？”

　　“辅导你的那段时间本来就没有课，我在自修课上也是自己做课外的练习，回家做还更安静。班主任也同意了。”

　　陆西河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再推拒就显得不识抬举了。于是顾知舟也没再拒绝，点了点头，“那以后就麻烦你啦。”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小宝贝的敲门声和软糯的小奶音，“姐姐姐姐，次饭饭！”

　　今天许父和许越嘉的公司都有事忙，许父去了在江市的分公司开会，许越嘉则在公司加班。但两人都说能在八点前到家，顾母一想，索性就等顾知舟补课完再吃饭。正好家里没什么菜了，顾母就带着小团子出门去买了些新鲜的菜。

　　所以陆西河来到许家时，家里只有顾知舟一个人。

　　显然，现在叫吃饭了，说明许父和许越嘉也都已经到家了。

　　见顾知舟还没来开门，小团子就坚持不懈地继续敲，“姐姐姐姐！开门开门！次饭饭！”

　　顾知舟连忙去开了门，把门口的小团子抱到怀里，“好好好，姐姐知道了，你这个小祖宗。”小团子顺势用两只小胖手抱住顾知舟的脖子，窝在她怀里。

　　抱着小团子，她转头看向陆西河，“西河，你应该也还没吃晚饭吧，留下来吃了再回去吧？”

　　陆西河还没说话，小团子反而从顾知舟怀中抬起头，看到陆西河后，连平时最喜欢的香香的姐姐都不要了，两只小胖手朝陆西河的方向挥舞着，“鸽鸽，抱~”

　　顾知舟万万没想到，小团子还这么小就知道向长得好看的人撒娇要抱抱了。她看着陆西河面对突如其来的“要抱抱”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笑了。

　　见陆西河有些僵硬地站在那，而小团子还一直吵着要抱抱，顾知舟也不忍心为难他，“西河，团子她不懂事，过会儿就好了，你别在意。”

　　“没事。”陆西河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给我抱吧。”

　　陆西河愿意，小团子也一直吵着，顾知舟就没再多说，将小团子递到他怀里，还教他怎么抱。

　　显然，小团子对于这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也十分喜欢和配合，莲藕似的小胖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窝进他怀里。陆西河一开始有些生疏和僵硬，有了小团子的配合后，也慢慢放松和熟练起来。

　　抱着小团子软乎乎的小身子还有小团子那种亲昵，陆西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真正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感觉是这样的。

　　让陆西河抱了一会儿，顾知舟就从他怀里把小团子接了过来。毕竟这只奶团子的分量还是很足的，抱久了会累。

　　“走吧，我们下去吃饭吧。”

　　陆西河点点头。

　　他承认，他贪恋现在的温暖。

　　***

　　楼下，顾母见顾知舟还没下来，正想叫许越嘉上去看看，就见顾知舟抱着小团子和陆西河一起下来了。

　　“妈，西河也还没吃，我就把他留下来吃晚饭了。”

　　顾母一愣。

　　她看到门口那双不属于许家的男士鞋子的时候就知道补课老师还没走，原本也就打算让老师留下来吃饭的。她也知道换了老师的事，可她没想到来为自家女儿补课的是陆西河。

　　回过神来后连忙笑着道，“应该的。人家这么辛苦给你补课，留下来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许父和许越嘉见到陆西河时也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不过他们也没表现出什么。何况，撇去他复杂的家世不谈，父子俩对他个人其实还是挺欣赏的。

　　许家的餐桌不是那种西式的方长桌，而是中式的圆桌。座位也不分什么主次，自己想坐哪都行，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一家人永远都是挨着坐的。

　　顾母和许越嘉分别坐在许父左右，顾母旁边是坐着宝宝椅的团子，顾知舟坐在小团子另一边。至于陆西河，则让他坐到了许越嘉的身边。

　　顾母将转盘上的菜微微往陆西河那边多转了一些，“陆同学，我们家烧的都是家常菜，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便做了点。”

　　“没关系的，伯母，我不挑食。反倒是我还要感谢您烧了一桌子好菜。”陆西河虽然性子清冷，可也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否则，当初也不能平息陆家肆起的流言蜚语。

　　“而且，您烧的很好吃。”陆西河又补了一句。

　　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夸奖的。顾母听到陆西河的话，自然乐得眉开眼笑。

　　“不挑食好，不像我们家舟舟，从小挑食得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为了让她多吃几口饭，都不知道废了我多少心思。不挑食好啊，那你多吃点。”顾母一边夸陆西河，还不忘一边揭自家女儿的短，却依旧透露出她对女儿浓浓的疼爱。

　　顾知舟倒是早就习惯了，轻哼道，“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好不好。”

　　的确，陆西河看她夹每份菜的频率都是差不多的，都有吃。不过这大概也是顾母做的都是家里人爱吃的菜的缘故，所以——

　　才会有家的味道。

　　“你呀，还理直气壮的。”顾母宠溺又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顾知舟皱了皱鼻子，还颇为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她夹了一筷子菜到小团子的宝宝碗里，又看见陆西河好像都没怎么吃菜了，便叫他，“陆西河，你吃呀。”

　　陆西河回过神，眼角眉梢漾起清浅的笑意，点点头，“好。”

　　陆西河本就长得眉目疏朗，清秀隽逸，平常也清清冷冷，现在难得看到他显而易见的愉悦，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竟让顾知舟有一瞬间的恍神。

　　等到回神，见大家都刚才都顾着吃饭，没注意到她，她才做贼似的低下头，悄悄松了一口气，耳根和脸颊却不自觉地慢慢红了。

　　低头的时候有些慌张，也就没有发现陆西河在她低头的瞬间抬头看她，丝毫没有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许父和许越嘉自然也没有错过。但除了是非黑白的大事以外，许父几乎从不干涉孩子的决定，他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即便陆家复杂，他也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女儿。

　　而许越嘉却微微皱了眉。他其实很欣赏陆西河，智谋、手段、能力，样样不缺。但是陆家派系众多，勾心斗角，与和睦融洽、人口简单的许家完全不同。

　　他相信，假以时日，陆西河一定能在陆家护住舟舟，但不是现在。

　　陆西河，还需要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