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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一章 武当之流水志(三) ...

  •   在我拿小羊做试验的第七日,我比往日更加忙碌,只因这日又要制“紫玉断续膏”了。

      张松溪有了上次制药的经验,从武当拨了一名弟子给我们打下手,他则替我接过了不少工作量,是以,此次制药比上次轻松了许多,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做好了。

      我当着众人的面把小羊的夹板绷带取下,小羊碎掉的腿骨已呈愈合之势,众人惊喜振奋之余大叹神妙。我正要将新制的药给小羊换上,却被殷梨亭拦下。

      殷梨亭道:“让三哥也看一下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

      这件事,大家还没有和俞岱岩说过,只因怕我万一治不好,让他空欢喜一场。现在大家既然肯定了我的医术,同意让我给俞岱岩治伤,自然要让当事人知道的。

      殷梨亭见张三丰点头,便马上小心地将小羊抱好,和莫声谷当先跑去找俞岱岩了。

      我和其余的人随后赶到时,殷、莫二人正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俞岱岩,俞岱岩虎目含泪,激动不已,众人看向我的神情颇有点看向救世观音的感觉,弄得我怪不自在的。

      我看见殷梨亭的手在那小羊腿上摸啊摸,忍不住阻止道:“别再摸了,它的腿都要给你摸歪了。”真是的,要不是我一直喂这小羊吃麻药,它现在说不定早疼得踢起人来了。

      殷梨亭有一点不好意思,笑呵呵地道:“我只是想看看它的腿骨怎么就慢慢长好了呢。”

      众人皆笑,就连平日严肃的俞莲舟也脸带笑意。

      我上前去给小羊敷上药,上好夹板。又给俞岱岩把了脉,俞岱岩的身体在这几日有了不少起色,我与众人商量了一下,便把治疗时间定在明日。

      第二天一早,我便早早起床,去给俞岱岩施了两次针,让人按我提前写好的药方煎了调理身体的药给他服下,然后便忙忙地到丹药房,和张松溪一起赶制“紫玉”了。不得不说,“紫玉断续膏”用起来比“黑玉断续膏”不知要麻烦多少倍,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再想想办法把它改良一下,不过,当年单是研制出“紫玉”已经很不容易了,要重新改良定然还要花不少力气,还是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天天给别人续断骨。

      半下午的时候,一大盒“紫玉”已经制成。我把提前准备好的麻沸散和安眠的药物喂俞岱岩服下,等药性发作后,我在一旁做着指点,请张三丰将他的关节尽数捏碎,然后敷上“紫玉断续膏”,仔细上好夹板,用绷带固定。我估算着麻沸散药性消退的时间,提笔又拟了一张药方,向人交待了煎药的方法和服药的时辰。

      等一切忙完,天已经全黑了。众人心中担心,竟然都未用饭。

      宋远桥早已安排人备下了可口的饭食。我接连几天劳碌,尤以昨日今日更甚,加上俞岱岩的治疗已经完成了最关键的第一步,心底提着的那口气松懈下来,顿时疲倦便排山倒海地向我压来,连吃饭的精神都没了,可是又不好拂了众人的心意,便勉强吃了几口。

      回到房间,我强撑着草草洗漱一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次日醒来,已是巳时。我忙忙地爬起床梳洗了,带上药囊就去看俞岱岩。

      俞岱岩的精神还算不错,我给他诊了脉施了针,并根据他忍受痛苦的能力斟酌麻沸散的用量。——毕竟麻药用多了对身体不好。

      此后的几天应该都比较轻松了,种植药草基本由武当弟子全权代理,我每天只要来看俞岱岩两次就可以了,下次忙碌则是六天以后的事。

      我舒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性格。来武当山已经有十来天了,我还不曾好好领略这山中的美景,不过现在还不急,毕竟赏景也是要精力体力的,这两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闲来无事时,便把纪家送来的东西翻出来看,却发现了一个意外收获——我留在纪家的那张古琴也被带来了,前几天一直被搁在箱子里,所以没看见。

      我把琴摆在桌面上,随手弹了两下,琴音已经全然不准了,想来这一路颠簸碰触的,琴音要是还准,反倒奇了怪了。我刚学琴没多久,对音准的把握很不到位,还不会调琴。没办法,虽有琴却不能弹,而且以我目前的水准,如果弹琴时被武当的人看见,只有丢脸的份儿,还是算了,就把它放在房间当摆设吧。

      我又在房间里翻了一下,纪家送来的衣服倒是不少,衣料上乘,做工精细,只是样式有些繁琐了,而且这些衣服穿起来很麻烦的样子,如果是坐在家里当大家闺秀还好,但在山里就远不如我自己的衣服方便了。打开妆奁,里面竟然有不少首饰,随手拈起跟金钗掂量一下,还挺有分量的,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剪头发的,单这长及臀部的头发就够重了,再戴上这些珠宝钗环还不把脖子压断?——不过,这些东西亮晶晶的,也蛮好看的。

      我正随手翻弄这些珠玉首饰,赛北从门外进来,看见我手下的东西,笑道:“你平常不大弄这些东西呢。”

      我道:“嗯,太麻烦了。”

      赛北道:“以前夏天的时候,你总是把头发扎一下盘起来,今年换一个发型吧。”

      我道:“我觉得那样挺好的呀,干嘛要换?”

      赛北道:“好是好,但是,你不觉得那样和武当的道士很像吗?”

      我默,赛北说的好像很对哦。我想了想,动手把头发散开,试着按照上次见纪英时纪家丫环给我梳头发的方法把头发分成两层,一半盘起,另一半结成发辫。

      赛北和我聊着这几日的事情在房间里闲晃,有一搭没一搭地东翻西瞧屋里的东西。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忙,倒是没和他这么闲聊过了。

      好在这个发式不难弄,没过多久,我的头发便梳好了,拿过铜镜照了一下,倒也有模有样的。

      赛北左右看了看,伸手在妆奁中翻翻拣拣,我也凑身过去,跟他一起挑选,最后两人一起看中了一支小巧的珍珠攒花银簪,银簪看似普通,做工却极为精巧,别在头上,淡雅不俗。

      下午时,赛北问我想不想和殷梨亭、莫声谷一起去后山捉野兔,我嫌累不去,径自去找张松溪聊天。

      到了那里,正遇上张松溪在独自烹茶,白烟袅袅,茶香满室。

      张松溪招手示意我坐下,浅笑道:“你来的倒正好。这是我五年前蓄的梅水,一直埋在地下,就只剩这么一瓮了,今日刚开封,就被你碰上了。”

      我有点无语。五年前的水,这还能吃么?不过貌似古人烹茶都喜欢清晨的露水、旧年的雨水、梅花上的雪水什么的。我问道:“什么是梅水?”

      “烹茶以雨水为佳,尤以梅水为最。”张松溪淡淡而道,和缓的声音让人的心也平静,“梅水便是梅雨季节所收雨水,其甘滑胜山泉,为嗜茶者所珍。”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静静地看他烹茶。我和赛北平日喝的都是散茶,直接冲泡就可以了,像这样仔细看人烹茶倒是第一次。

      张松溪用木槌将干茶碾成细末,一举一动都谦雅从容,我忽然想起一个词——“人淡如菊”,张松溪有菊之淡,菊之雅,菊之洁,却看不出菊的傲气,反而总是一副谦逊温和的模样,或许他的傲气是深深藏在骨子里的吧。看他一副文文弱弱、若不胜衣的样子,我常常会忘了他是武当七侠之一。

      张松溪用热水将茶盏、茶碗预热,将茶末放入茶盏,等小火炉上的水微沸初漾时冲点入盏,以茶筅打击搅匀,这时水乳交融,渐起沫饽,潘潘然如堆云积雪。他将一个茶碗注入八分满的茶水,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只见茶乳融合,水质浓稠,茶香浓郁,入口却微苦。烹茶品茗的意境都是绝妙的,只是这样的好茶给我喝却是糟蹋了。

      张松溪知我不善品茶,却也不以为意,拣着唐宋以来烹茶的方法和器具给我简单说了一些。然后两人便聊些闲话,山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各地风土人物,某味草药的用法,武当的美景奇观。。。。。。

      直到傍晚将近晚饭时分,我才告辞离去。

      吃过晚饭,我在赛北房间聊了会天,像往常一样回房休息。

      我刚要点灯,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擒住,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便被那人用手闷住了嘴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一章 武当之流水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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