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落夜羽》无分黑白

19、一切归还

　　我穿着纯白的巫女服坐在轿子中，身边有两名女侍，被八人抬着游街示众吧，哦，不，是接受城中百姓的祝福。他们都出门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街道两旁，所行之处他们双手合十为我祝福，这场祭典除却某些人之外都以为是神圣的，都认为是祈愿仪式，以被神选中而自豪。
　　也许我不清楚那么多事情之前也会觉得自豪吧曾经我们可是被从小教育要奉献，舍身取义的，不过未必了，对于这个城我可以说是毫无感情的。若不是巫女一族常年需要依靠城里的物资才得以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对于巫女来说那个恶劣的环境也是汲取自然之力的神圣之地，不然我想也未必会一一千年来与落叶城荣辱与共。
　　我看了看身边雨洛装扮成的女侍，想起那天她相当生气，知道我答应了作为祭品之后，想着二话不说绑着我离开，但是当我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我却无法冲开结界离开。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早知道我就应该阻止你越陷越深。”第一次看到雨洛哭得如此伤心，我紧紧的抱着她，不由自主的感慨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姐也还是一个会哭的女孩子啊。
　　“我的好表姐，你知道的啊，你是无法阻止我的，而且又有谁预料到一切，即便做祭品的不是我那也是我们巫女族的其他人啊，难道你就想着抓另一个人代替我吗？”
　　我们同时沉默，一语不发，静静的在那个月夜下感受着来之不易的短暂风平浪静。
　　雨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让我和你一起去，我们抵抗到最后一刻。”
　　“嗯嗯，这才是我的好表姐嘛。”
　　到了外殿门外，我的灵鞭和雨洛的灵笛都被搜走了，然后我开始便要步行前往主楼顶层，我一步一步的走着，之前也没觉得这条路有那么长。
　　有了空档心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是封落的话会是怎样的仪式呢？他不便于行啊，那么他应该是全程被抬着过去的吧，还好啊，就不用像我这么遭罪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最后一次见他时候，可以说是见吧。那个时候他病了，吐血了，那一盆血水触目惊心。我只能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打扰他休息，听着他开始急促咳嗽渐渐变缓，最终是沉沉的呼吸声才肯离开。
　　该来的终究会来临，也许从我出生就已经注定，我站在祭坛的一边而另一边我本以为会是坐在轮椅上的封落，但是中间祭坛上那是封落没错，他却是四肢被割破放血，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眼神空洞现在已经看不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要！！！！！！！！”怒气在我体内充斥着，我听不到封落低声叫我的名字，听不到身边雨洛喊着我的名字，我悬在半空，第五个灵体出现了，与我脖子上的玉产生共鸣。
　　还是那一片死寂一样的黑色境界，我此时只是想着出去，去到封落身边为他疗伤。我不停的跑运行着灵力想冲破这里，但是无济于事。
　　“你别到处跑，没用的，平静下来吧。”又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说让我平静，我又如何能够平静。我愤怒的甩开她搭过来的手，漂浮在半空的灵体一样的她一点都不介意我冲她发脾气。“好了，好了，这世的我，你能那么担心小叔叔，我也很安心，但是先冷静听我说。”
　　我稍微深呼吸一下，冷静点了，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她，她刚说这世的她？
　　“好了，我们这里的时间流动是不会影响到外面的，这里的境界因你而展开，外面的他们全部都处于时间静止状态，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小叔叔先。让我来解开吧，应该说，让我们来解开。”此时的小女孩与云灵羽的身影重叠。
　　刚刚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现在显现的一个女子的房间，“我”焦急的拉着云灵羽的手，想往外面跑，她有点恼怒了，让我放开，我哭着说：“娘亲，你不听我的，也要听小叔叔的，我刚去找小叔叔，他叫我带你出城，说一定要你走。”
　　视野转换到主楼那道长长的甬道，“我”双手提起繁琐的长裙往祭坛方向奔跑，有什么在前方等着我阻止。
　　封落躺在祭坛上，他的四肢还有颈部都被割了口中，鲜血从那里流出，形成一个血阵，而动手的却是他最为敬重的哥哥岐叶启，他拿着沾满鲜血的匕首，看向“我”阴森森的笑容让我头皮发麻。“灵羽，你来啦，是封落自愿的，为了落叶城，你也知道落叶城如果没有神的庇护就会逐渐被黄沙掩埋，这些年孩子的出生也成了问题，你们懂我有多累的是吧，如果你们爱我的话会为我牺牲的对吧。”
　　岐叶启一边说一边走向“我”，我恨他，恨他利用封落因饱受打击失去生的意志而让他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我与他缠斗，一时不慎被他深深的刺了一刀，我捂着伤口运行着灵力将他推开，我想一掌把他击毙，这时跑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仅有五岁的岐叶翎，她哭着挡在他父亲前面“娘亲，不要杀父亲。”
　　“我”流着泪不再看她，走向祭坛里的封落，此时在我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不恨吗？他一个不爱你不带你离开想自己一走了之，一个说着爱你却无视你感受以你为祭品，不报复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恨，我当然恨。”
　　此时连接着血阵，我划破自己的血生成了另一个阵，血界相连，我得知那个混蛋岐叶启跟所谓的神所订立的契约，他已经奉献了封落和“我”的躯体及灵魂给了恶魔，为了落叶城能够受到神树庇护不受黄沙吞噬，岐氏宗家这一脉能够繁衍生息。
　　“哈哈哈”“我”忍不住发笑，那个捂着伤口躲在自己女儿身后的懦夫，我恨，我特别恨，我要他们一族付出代价，我要夺回封落的灵魂。
　　“我”双手结印利用我所能利用的自然之力结下灵咒之锁链包围着我的女儿岐叶翎，以她灵魂为媒介以我所有灵力及记忆怨恨我诅咒岐叶启一脉，诅咒你们一族的双生子虽接管这落叶城，双子不和，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长子永世爱而不得，岐封落灵魂不灭不得轮回。
　　“我”在灵魂被吞噬灵识分裂前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封落，他死得很平静，似乎有带着笑，但是我真的好想再次看到你啊，“封落，我是真的很爱你，真的不想你去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渐渐的那两个血泊中的人犹如幻影消失了。
　　那个小女孩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应该说上一世的我，岐叶翎。
　　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模样，她的灵体身上缠绕着灵之锁链，我感到太悲哀了，作为母亲她留给她的居然只是这个。
　　她摸摸我的头，“也许现在你会有些错乱，因为契约与诅咒的关系，双生子之一的小叔叔每一次都要经受被献祭，他的□□要死去，然后“神”抽取继任者双生子中的弟弟的魂魄，因为诅咒的关系小叔叔灵魂不灭一直无法入轮回转生只能借继任者的尸身还魂。”在我眼前的她似乎与记忆中还是纯洁的云灵羽重叠着，我已分不清这是否是纯粹的我的前世。
　　“她”最后紧紧的抱着我“请你振作起来，小叔叔曾经说过，会没事的。他最后一句话是请利用你所能利用的让落叶城回归天道，枯荣流转本是顺应天命，逆天而行岂无果报，这城与世隔绝太久了，也是时候迎来它应有的结局。”
　　灵魂三位一体，聚魂玉终于集齐了发出耀眼的耀眼的光芒，当我醒来的时候，雨洛、岐风灵、云香、岐墨叶、我五人已经站在血阵的五个角落，我们运行着各自灵力形成五芒阵，在中间的封落醒来，他用尽力气双手结印吟诵着咒文，最后说“大家帮我”
　　整个落叶城有地动山摇之势，在神树里禁锢着的灵魂化成星光漂浮在我们四周，一个大约十五岁的年轻身影漂浮在岐墨叶的面前，从岐墨叶看着的感伤到那个身影握着他的手，他们相视而笑，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岐墨叶笑得如此温暖，云香泪流满面的叫了声“枫叶少爷”
　　封落用尽力气喊着“小羽，接下来要靠你了。”
　　我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之后怎样，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我已经无暇他想，面对着神树中冒出的黑色雾气，我知道它应该就是蛊惑岐叶启和云灵羽的所谓“神灵”。
　　五芒星位置的大家将所有的灵力传给了我，我运用灵力将禁锢落叶城多年的结界崩碎，召唤天道之轮，它包围着落叶城，世界万物并无永生，生老病死，枯荣流转，谓之天道轮回，请神之力重新降临此地，赐予此地最后的死。
　　咒术已启动，世界在崩坏，一切在归还的过程中，岐墨叶和岐枫叶相视而笑一起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了。
　　不，封落，不要，不要消失，我往祭坛那边奔跑过去。
　　“封落，求求你，求你醒来看看我，说好了一起离开的。”我哭着喊他，不停的摇晃他的身子，消耗着剩余的点点灵力帮他止血治理伤口。
　　他终于醒了，手摸着我的头，他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诅咒什么的已经都没有了不是吗？阻碍的东西已经没了不是吗？你答应我跟我走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已经是大人了，你只能骗小孩子不能骗我。”
　　“小羽，我的小羽啊，真的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代替我看看外面好吗？”
　　“不，我不答应，你必须跟我一起走。”我扑过去想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反悔，但是穿透过那个身影我只能扑倒在一具冰冷的尸体上面。
　　“小羽，别骗你自己，你应该明白我本就是个逝去之人，凭借着诅咒留于现世太长时间不入轮回，那忘川我也到不了了。”
　　“不，不要，我不要你消失，对了我还有聚魂玉，我可以。”
　　一团黑雾冲了过来卷起了封落的灵魂，那是怨灵化并且和恶魔有所融合的云灵羽的执念，不行，不能让她夺走，不能让她进入天道之轮，“雨洛帮我！！！！！”
　　虽然耗损太多灵力，但是雨洛和云香听到我的呼喊，竭尽全力的冲过来将那团黑雾打散。
　　已经接近透明将要消失的封落漂浮在半空，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天道之环，它一点点的将应该逝去的人带走，低头看着一直在努力发动聚魂玉的我。他摇摇头很不忍心，他无耐的看着云香，示意她接下来如何做，然后即便有再多的不忍，他也无法阻止灵魂灰飞烟灭。
　　我看着聚灵玉终于发出光芒了，过于兴奋也因为消耗太大口吐一身血腥的红色，云香无奈只好打晕了我，雨洛和云香带上我逃离那座逐渐崩坏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