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清水与狗

4、3

　　某学术交流会上，老搭档叶季昭和金锦一起出席研讨活动，不少年轻学者提出犀利问题，现场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叶季昭回答，“我想，一个好的技术，不应该和现有技术割裂，而是承上启下的继承。所以保护用户隐私，和大数据采集并不矛盾，两种模式可以根据用户的不同需要同时进行。”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sarb里，除了网管、司法部门，没有人有权限可以查询用户的秘钥内容。同时，只要你不违法，网管也没有权限查询你的秘密。所以，只要合法，你的隐私无人知晓，只要合法，你可以设置自动程序，直接和第三人形成某种关系，前提是，你们都互加了金总的sarb网。”
　　打完广告，叶季昭看了一下金锦，两人是多年的伙伴了，也是多年的朋友。当时SI刚成立，金锦是他们的第一个大客户。
　　金锦相信叶季昭的实力，叶季昭也给了金锦足够的利润回报。
　　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宣布活动结束。
　　一边往休息室走去，金锦还忍不住说，“x大的学生很厉害。”
　　叶季昭同意，“现在的学生都很有想法。”
　　金锦抬头，看到了一个不常见到的人，脸上露出社交的客套，“梁总，久仰久仰。我是js的金锦。”
　　金锦还扯了一下叶季昭，“季昭，这是梁思明总。”
　　金锦看到叶季昭那爱理不理的样子，感觉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可叶季昭还是十分冷漠。
　　虽说叶季昭沉迷研究，但也不至于这么不会交际……这种反常让金锦想到一些小道传闻，难道叶季昭和梁思明真的不合？
　　有传言梁思明代替了哥哥梁思义，而叶季昭和梁思义的关系不错，所以叶季昭不待见梁思明。
　　还有传闻说梁思明想和叶季昭合作，但是叶季昭喜欢王亦媛？
　　总之最后的结果，梁思明明明很看好sarb，甚至是行业里第一个吃sarb螃蟹的大集团，却一直没有和SI合作。
　　传言难道有部分是真的？
　　不等金锦说话，叶季昭先行离开。
　　“啊，抱歉梁总，我们先走了，”金锦赶紧跟上叶季昭，不用这么着急吧。
　　金锦追上叶季昭，本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好好处处人际关系。不过吧，看到叶季昭那确实不太开心的样子，金锦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
　　梁思明本来也要跟上去，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拦住。
　　梁思明看到了另一位大佬人物，刘强。
　　刘强和梁思明父亲认识多年，一直是父亲国内的强劲对手。
　　按道理，自己回国半年，应该主动拜访伯父。
　　只是这段时间梁思明一直在忙公司对接还有叶季昭的事，才把其他事耽搁了下来。
　　梁思明带着标准晚辈的礼貌微笑，“伯父好。”
　　旧式文人般的刘强穿着一袭改良长袍，走在一行西装革履的人前，排场十足。虽然刘强已是步入古稀但精气神十足，仿佛还是个中年人的样子。
　　刘强看到梁思明，微笑着走了过来，亲切地握住了梁思明的手，梁思明先问好，“刘伯伯，好久不见。”
　　刘强的声音中气十足，“呵呵，是啊，没想到一转眼思明长这么大了。”
　　梁思明一脸歉意，“抱歉刘伯伯，我刚回国，一直计划去拜访您，总是没有刚好的时间。”
　　“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忙正事要紧，我一个退休的人了，不用刻意来看我，”刘强爽朗地笑着，几分钟就熟悉得像老朋友一样，“母亲、哥哥可还好。”
　　“都好。”
　　刘强身后站在一个神色肃穆又和刘强长得极像的人，但年轻很多，他是刘文，刘强的亲弟弟，刘氏家族目前的实际控制人。
　　刘强抓住梁思明的手，就像一个慈祥地长辈一样，笑着问，“今天时候不刚好，思明什么时候去我那坐坐？”
　　“那一定的，刘伯伯什么时候有空了叫我？”
　　“呵呵呵，好！我也想让你到我那地方看看，顺便和刘文他们多走动，呵呵，”刘强对梁思明的礼貌似乎很满意，又亲切地拍了拍梁思明地手，然后带着一行人离去。
　　一群人来，一群人走，想不惹眼都难。
　　梁思明和助理目送着刘强一行离开。
　　等刘强走了，梁思明慢慢往厅外走去，走到花园往停车场的位置时，梁思明跑了起来。
　　梁思明在四周寻找着。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在接受记者采访的身影。
　　梁思明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
　　记者简短了问了几个问题，准备采访下一个嘉宾，梁思明快速出现在叶季昭面前，“季昭，亦媛想请你吃饭，感谢你在学校对她的照顾。”
　　叶季昭回绝，“不用了，她的优秀是因为自己。”
　　“我和亦媛很快也会结婚了，我想想上次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开始新生活。”
　　“本来就是这样。”
　　“那你同意了吗？”
　　叶季昭停顿了一下，“我要问问。”
　　问什么？梁思明看着叶季昭的表情。
　　季昭的眼里有一抹不经意的温柔。
　　因为谁？
　　那个人吗。
　　梁思明想到这，内心又是抑制不住的嫉妒。那个占据了叶季昭的人，真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很快，梁思明就见到了。

　　3.2
　　梁思明不由自主的抬头，感受到了一阵不容抗拒的气场，而后，停住了。
　　叶季昭顺着梁思明的目光，看到了一个朝自己走来的人。
　　即使是印在心里的长相，每每还是不免被惊艳。
　　对于一个真正的美人，世俗的缺点会被包容成特点，造就大美人不同于小美人的特色与气场。
　　比如说单看温荣，会觉得对于男生过分精致。但是配上略上挑的眉眼，变成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仙气。再说温荣的眼睛并不算特别大，但是从每个角度看，整张脸都特别协调，明媚动人。
　　多一分毫则过的恰到好处。
　　当温荣把墨镜摘下来，更是一种面对面美色杀人的感觉。
　　梁思明以前以为叶季昭是男人好看的上限，但和温荣比起来，叶季昭只能算中规中矩的精致，而这位才是真正有风格的大美人。这……一看就是季昭喜欢的类型。
　　漂亮又高傲，端坐在神坛上的人物。
　　叶季昭有些惊讶，惊讶里写着担心，“你怎么来了。”
　　梁思明也是第一次在叶季昭脸上看到这么近乎讨好的表情。
　　叶季昭不是高冷吗，原来也会有这样卑微的时候。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温荣抬手，古典的桃花眼微波流转，打断叶季昭的话，“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妹夫。”
　　嘴边是笑，眼里却是寒意，温荣看着梁思明，“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荣，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梁思明。”
　　“呵，”梁思明看向温荣，“没想到大美人知道我是谁。”
　　温荣不甘示弱地看向梁思明，超脱的美貌变成了利器，“当然，季昭都跟我说了。我们在一起五年，第一个月季昭就跟我说了。”
　　梁思明的笑霎然止住。
　　五年？
　　在一起五年，那认识了多久？
　　气氛有点僵持，温荣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
　　接着，温荣走近一步，叶季昭有些为难的想拉住温荣，但被温荣一个眼神劝退。
　　温荣继续挑衅地看着梁思明，“梁总果然是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事业是，渣也是，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及时退出·。”
　　叶季昭拉着温荣，“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谁。这里人多，我们上车说吧。”
　　“哼，”温荣哼了一声，甩开季昭，“回去跟你算账。”
　　叶季昭在后面赶忙追上。
　　看到两人的追追赶赶，梁思明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个妖孽一样的温荣。
　　为什么，自己只是松开了一下手，就变成彻底的外人。
　　不过，他梁思明不会轻易放弃。
　　坐上车，温荣还在生气。
　　叶季昭慢慢开车离开会场，余光不时地看向温荣。
　　温荣生气的是，叶季昭居然那么容易答应那个梁思明，说会考虑考虑，那个梁思明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
　　虽然有王亦媛，但这并不能改变问题。
　　梁思明根本就没有放弃。
　　回到家，温荣不想和叶季昭说话，自己回到房间，关上门，睡觉。
　　温荣不是不讲道理，只是脾气说来就来。
　　艺术家，情感比较细腻，需要多陪伴。
　　其实叶季昭挺喜欢这种照顾人的感觉。
　　用现有的食材简单处理一下，因为要管理身材，所以温荣的饭都特别简单，基本都是水煮或清拌。准备好这些，叶季昭走上楼敲门，“小荣，饭总要吃吧，吃完了再睡？”
　　门锁了？
　　小事。
　　“我进来了，”说完，叶季昭打开了门，轻轻把温荣拽起来，饭还是要吃的。温荣一言不发的吃完饭，继续睡觉。
　　“还生气呢？”叶季昭抓住温荣的手，顺势把他往怀里揽。
　　“干什么，”温荣挣扎着往床下滚去。
　　“生太久气容易长皱纹，”叶季昭拉过温荣的手，不让他离开，看着温荣好看的脸，眼睛里写着生气，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温荣看着季昭，清澈的眼睛里写着拜托别生气，面对这样的眼神，温荣的生气也变得不太坚定。
　　叶季昭靠近过来，抱住温柔，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是淡淡的橘子味道。
　　白皙的皮肤，虽然不爱运动，但是一直在饮食上控制的纤瘦身材，让人沉迷。
　　关灯，空气中的气氛逐渐沉沦，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十几天未见，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
　　最后，叶季昭搂住温荣，在温暖的怀抱里，交换着好闻的气息，身体不自知的舒畅。
　　宝贵的平静和安宁。
　　摸摸温荣柔顺的头发，叶季昭轻轻地说，“荣，我真的没有答应梁思明。”
　　提起那个不怀好意的人，温荣就不开心。
　　“他看你的眼神就是还想要你。”
　　叶季昭从后背抱紧温荣，“他都跟王亦媛订婚了，他不可能悔婚。”
　　叶季昭把头蹭在温荣肩上，“我可以答应你这次不见他……只是，我想跟你说，我没办法答应你一辈子都不见他。因为他们公司那么大，即使我躲着他，今天这种会议也会见到。
　　“我不想骗你，如果王亦媛要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说，你能拒绝吗。”
　　不仅因为私人关系，更因为王亦媛是王家独生女，王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叶季昭放松了手劲，在温荣耳边说，“我最想你能跟我一起去。不过，都听你的。”
　　“……。”
　　“不用着急回答，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
　　可恶，总是这么体贴。
　　让人不知所措。
　　温荣叹了口气，柔顺的头发洒在脸上，“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背影却不甚坚定。
　　叶季昭转身，把床头灯关掉，转身把搂住温荣的背，无比自然。
　　静静的听着温荣的心跳。
　　就这样，挺好。
　　感受到季昭渐渐平稳的呼吸，温荣轻轻挪动，拉开叶季昭的手，转身轻轻抚摸着叶季昭的脸。
　　沉睡的叶季昭神情柔和，细顺的头发增加乖巧的味道。
　　“对不起，”温荣轻声地说道，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看到梁思明眼里的渴望，可是季昭又知道自己对他的渴望吗。
　　五年了，他没想到和季昭在一起就是五年。
　　他真的无法失去季昭。

　　3.3
　　（9年前，9月）
　　酒吧的包厢里，今天的江匀喝的已经有点多了，他不是酒量不好的人，就是纯粹，喝多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遇难事但求醉，江匀看着眼前的梁思明，真是没有想到，今天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会和梁思明一起喝酒。
　　江匀托着昏昏沉沉的头，夜场里的光线嘈杂让人眩晕，“真没想到，我会和你一起喝酒，还变成朋友。”
　　梁思明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没办法，我也被抛弃，同是天涯沦落人，情敌变朋友。”
　　“其实我不懂，”江匀已经趴到了桌上，“我搞不懂心怡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你怎么看，都是心怡喜欢的类型。”
　　“心怡喜欢什么样的？”
　　“有钱有势，能带她见大世面，长得帅，年轻，还喜欢她……我猜，她放弃你，是我和你走太近了，如果不是她还需要我，你们就成了。”
　　江匀趴在冰冷的大理石桌上，醉了也挺好，他真的累了。
　　梁思明语气加快，“别，你是我的朋友，你可别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你那工资挺高的。”
　　江匀的直接，正是梁思明喜欢的，梁思明也不太会那种客套话，“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以为我看不出心怡是什么人吗？”
　　出乎意料的是江匀的神奇，蹭的从桌上做起来，指着梁思明的脸，“你什么意思？你只是玩玩。”
　　梁思明眼神闪烁，尴尬地缓和气氛，“也不是玩玩，就是还要观察。”
　　江匀激动地拉住梁思明的衣服，“你这种垃圾。”
　　“……”
　　“……”
　　梁思明有些无奈，“你还真是，爱到深处自然绿。”
　　心情缓了一点下来，酒精的作用又开始上头，“这不是爱，是一种习惯。”
　　梁思明忍不住翻着白眼鼓掌，“太深情了，我都感动了。”
　　江匀回了一个白眼，眼波流转，帅哥的轻蔑眼神都这么好看，“你知道，我父母是这样的，我们那个圈子都是这样的。我原以为我也是那样，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了，没想到，心怡不是这么想。”
　　梁思明拍了拍江匀的背，“看开点，毕竟你这么帅。”
　　江匀一口气把最后的酒喝完，“呵呵，屁用没有。”
　　然后，真的感到一股晕眩，倒在了桌上。
　　梁思明拍拍江匀的脸，“江匀，醒醒。”
　　江匀费力睁开眼睛，“我没醉……继续……”
　　“那你站起来。”
　　“……”
　　“……”
　　所幸江匀的酒品还可以，就安安静静的瘫在。梁思明叫司机进来，一起把江匀扶着，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