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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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说……她抱出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赫森，赫森.莱威尔。”
“再说一遍？”
“赫森……”
接着，是一声杯子碎落在地的脆响。
***
“牧樱，女性alpha，十九岁，蛳昂公民，出生于祁华省兰亭市，清南大学文学系一年级学生，因假期野外游玩于6月17日与十一名友人驱车三辆前往隔壁沿海城市奚宁边界的蕤汜森林，期间独自前往寻找搭建临时房屋的木材意外踩滑跌入山沟，与团队走失。”
审查室内，牧樱坐着，而她桌对面的女性审查官正在翻看念读“她的”个人资料。
一名女性审查官坐在中央，两侧则呈竖列，分别坐着两位所属部门不同的军官，胳膊受伤的雷斯特也在其中，只是坐在最下方。
无一例外，除了那位女性审查官，他们都是alpha——蛳昂军队服役军人中，60%都是alpha，而军官队伍中，alpha的比例高达85%。相反，在政治场合以及行政统筹等文职岗位中，beta则占据了绝对的领导地位。
“随后意外卷入此地的突发性军事对抗活动中，被猎鹰战队机甲特种兵队长希文.博特带走，随后转交于k3后勤连二队马克.李中尉队中，由于冲突扩大，后勤连转移回城途中遭遇突击，十二名成员七名牺牲，后整队被k3机战连的雷斯特中校接手，随后因临时战况与雷斯特转战支援黑堡解放战……”
一份三分钟就能阅览完的个人履历，身着审查制服的beta女审查官反反复复整整调查了一周，总算核查完了。
“这上面所有的资料你确定属实？”审查官问。
牧樱看着地面，没什么反应。
审查官看了她一眼，又问了一遍：“牧樱，这上面的所有资料你确定属实吗？”
无人应答。
“牧樱。”
充耳不闻，低眼看地。
审查官拧起了眉，等待片刻依然没等来反应后，将目光投向右列陪审军官中的雷斯特。
雷斯特一脸复杂的神情，忽地向牧樱叫道：
“士兵！”
听到他的声音，牧樱条件反射地猛抬起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像个被绷直的弹簧，抬头挺胸双臂夹在两侧，大声道：
“是！听从指挥，长官！”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头上一层薄汗瞬间渗出，胸膛大起大伏，眼瞪如铜铃，浑身的汗毛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手下意识地去摸胸前的枪，却没摸到。
时间停滞了片刻。
她慢慢抬起头，眼里是极力遮掩着的惶恐和茫然。
她的过激反应使得陪审官们面面相觑，吃惊之余，又是叹息。
根据报告上显示的资料，他们面前这个身材单薄面容青涩的年轻alpha已经被军医部确诊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这已经不是牧樱第一次在审查中出现这种情况了。
刚开始得到消息时，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脆弱”的alpha就是报告中那个“独闯黑堡，杀了西里奇曾经恶极一时的实际掌权者贾洛德，救了被俘三年的omega大校赫森莱威尔”的大功臣。也没有任何人相信，这个立下了许多职业军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二等三星功的alpha不是舍生忘死的军官，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是初出茅庐新兵，甚至……她根本不是个军人，只是个年过十九刚上大学的文学系学生。
谁能想到，前半辈子几乎活成了独|裁帝王的贾洛德横行一世，最终竟然死在一个连军人都不是的文学系学生手里。简直称得上是传奇。
这里面固然有各种因素影响，也有贾洛德的自暴自弃放弃求生的缘故，可是谁能说运气好不是一种实力呢？
只可惜，赢得这份殊荣的人似乎并不感到荣幸。
“你还好吗？”女审查官问。
牧樱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一一扫过屋里的人、物，沉默片刻，深呼吸。
“还好，长官。”
笑得非常勉强。
*
这是最后一次审查，这次审查结束后，误入战场的牧樱就要被送回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和平环境了。但在最后送她回去之前，她还需要接受最后一次在军队的心理治疗。
她的心理医生是一名叫做克莱德的beta年轻男士，他是一名来自中央军区的顶尖精神科军医，看起来最多三十岁的模样。军衔是什么她不大清楚，但根据周围人对他的礼遇来讲，应该不是一位可以被忽略的人物。
“请坐。”
进入诊疗室后，克莱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躺进疗愈舱内，而是将她请去了阳台的小茶厅里，跟她说今天不做神经按摩项目，只是单纯聊聊天。
“想喝点什么？虽然这么问，但其实我这里只有贝叶茶和白水。”
“白水。”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没事多喝点贝叶茶，这玩意儿有安神静心的作用，很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克莱德倒了杯水给她，给自己泡了杯贝叶茶。
“谢谢。”牧樱接过水。
她低头看着水杯，大拇指摩挲着杯沿。
原本秀气白嫩拿笔杆的手在这三个多月里彻底变了个模样：手上的血壳早已经掉了，长了新皮出来，近一个月过去，也不怎么痒了，只是大拇指跟食指指根还有点异样——那里的韧带曾经被刀口划开过，又在握枪拿刀的过程中反复裂开，缝合后增生了一些，现在正在涂抹药剂。
“怎么样？伤口还痒吗？”克莱德看到她的动作，问道。
牧樱摇摇头又点点头。
克莱德挑了下眉。
“不是太。”
“痒。”
克莱德将她没说完的最后一个字补出来，喝了口茶，直奔主题指出她的问题：“你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少了，四个字都不愿意讲完，听裴香丽审查官向我反映，你现在还是会有偶尔听不见周围人说话的情况……是这样吗？”
牧樱端着杯子抿了抿嘴：“好像是。”
“好像？”
女孩儿又不说话了。
她常常这样突然沉默，克莱德早已习以为常，知道她此时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但看她的神情又有些挣扎，短短几秒钟时间里神色已经变了几变，后又忽然闭上眼，开始用他先前交给她的办法深呼吸。
克莱德静坐着等她恢复理智。
这已经比刚开始说着说着就突然失控暴怒的她好了很多，至少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有时候会分不清。”牧樱慢慢睁开眼，已经平静了下来，“我的耳边一直有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你是说……”
“他一直叫我不要救他，让我放下他。”
牧樱说得很慢很吃力，每个字的吐出好像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我听见他在哭，一直哭，我知道他不会哭，但是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幻听得很频繁吗？”
“是的。”
“现在还是不服药就睡不着吗？”
“不。”牧樱摇摇头，“我现在服药也睡不着。”
克莱德已经料到了这个事实，毕竟吃药不减轻还病情加重，药没问题，那人一定是出了问题。
他明白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可问题的解决并不那么容易。
他看着牧樱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还需要一杯吗？”
牧樱说不需要，放下了杯子。有那么几秒，克莱德又看到她神游了。
“这次他又说了什么？”
这里的“他”指的是她耳边的幻听。
牧樱没说话。
诊疗室里响起压抑痛苦的喘息，但人并没有哭。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一名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学生来说，她已经做得很足够了，甚至在某些表现上来说还要超过许多职业军人，比如过于坚强。
自从克莱德接手她，就从未见过她哭过。但在调查时据牧樱的长官和战友说，她原本是一个腿摔破皮都会流眼泪的人，不敢开枪不敢作战，见到死人就浑身发抖，更不要说别的，据说她第一次杀人时还哭得直接昏厥，因此害得一名战友因救她而牺牲。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
可见，她并不是一个天生坚强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战斗后期却表现得异常优秀，不仅数次涉险救人立功，还训练出一身堪比职业军人的保命技能。而且在刚被送到他这里接受治疗时，她甚至还能笑得出来，彬彬有礼，理智清晰，看起来很是正常。
如果不是她的“顶头上司”雷斯特告诉他，她已经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有闭过眼的话。
做了一系列检查又聊了一会儿做了点记录后，克莱德让牧樱先回宿舍去了。
待她走后，他坐在那张显示着牧樱精神状况和服药记录的操作屏前沉思了好一会儿。
忽然通讯器响起，他斜着眼看了眼屏幕上的ID号码，深深皱起了眉。
“这里是克莱德.菲斯……”
给他电话的是他的老师，一个顽固的老家伙，最近在负责一位他认为“无药可救”的病人。
“……是他说的？他要求的见面？”
“不，裴恩，您应该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您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他的眼神，他的行为，您看到了的……是，是的，是的，您说得对，这不是他的错，但我也想请您理解我，您想为您的病人负责，但我也要为我的病人负责。”
对面一直在试图说服克莱德去做他认为不应该的事情，这让他开始有点不愉，点敲着桌面的手指也逐渐不耐烦起来。
忽然，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他敲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您说什么？”
“他……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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