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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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没多大事儿，就是手上有点儿伤口，还有就是最近没好好吃饭。但范航安抱着“人命关天，这种事儿必须得细致才行”的观念，嘴上说着医药费我全包了就把林肆塞在病房里不出去。当然林肆也没问是谁把他送来的医院，他一忙就把这事儿抛脑后了。
忙啥呢？忙复习。范航安把书包啥的都给他拿来，每天死逼着范彦赶紧把作业写完，跟他一块儿去医院给林肆补课。
当然，范航安虽然嘴上说他都懂，只不过是不太熟初三课本的理由，其实他初中课上的挺全的，不然中考他是不可能考上本校的。毕竟私立，每个好成绩或者家里有点底子还想进去就根本没门儿。
高中基本靠混，也不是说不想学。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生意又惨，他光想着怎么赚钱。没那个脑子说是出去跑单子跑生意，也没那个口才，不如就老实一点。
他最近看下一个厂子里的活儿，啥人都招。范航安还没跟他妈和范彦说，不然只能挨打。
“怎么了？”林肆拍了一下他，“我跟你一块儿去把出院手续办了？”
林肆住了四天就出院了，他自己认为没多大事儿，死活闹着要回家。
“不了，我去办吧，你先去楼梯间，我一办就过来。”范航安回过神来，把手里的各种单子又捏的紧了一些，“等会儿带你去吃好的。”
林肆笑了两声，大步流星的朝楼梯间走去。
“这不是全身都好多了么。”范航安看着他背影乐出声来。
他把眼神收回来，从裤子左口袋掏出兜里的钱包，摊开看了看。
就剩几张红票子了。林肆也没什么狗屁医疗保险，当然这年头也很少有人买得起医疗保险。还得带林肆去吃饭，给林肆配个手机，付掉住院费。他知道林肆没有钱，虽然自己不应该管这么多，但也算是出一份力吧。
林肆不知道的是，这些钱是范航安每天攒下来，攒了有一年多的积蓄。范航安自己都舍不得用自己的钱买个放蒸笼的那个大机子，就给别人花钱特别大手，跟阔气大老板似的，今天给你五百万花不完明天就把你杀了那种。
走哪儿都特别牛逼，钱一撒摆个disco的土pose，爷他妈就是街头最靓的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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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的走廊特别长，林肆当时被安排在了后面的病房。所以走到楼梯间有好长的一段路。他就顺着右边，走路把头栽着，就跟一个好像不存在的人一般。
他东张西望的，往左边看看，往右边看看。门大多数是关着的，只有一扇门是半掩着的，能看到里面透亮的光。
林肆往里面轻撇了一眼，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谁。
是刘威。他怎么在这里？林肆又看了一眼，发现他身旁好像有其他人。
就站在门边，林肆静静地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老大，咱们赚疯了！”有个黄毛小子的声音他特别耳熟，就是那天被围住时，抢他书包的那个小子，“不仅把他家里的钱顺走了，还直接把他打住院，正好阿龙他爸还是主管住院部的，这样就能再坑他一笔钱......”
“说什么呢！我他妈下手可轻了，是那个小子太脆弱。而且，我爸还算是他监护人，这笔医药费还是得付。”刘威有点气愤，“现在就是想办法逃过这笔费用。”
林肆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单纯的把拳头握紧。
“谁让他叫帮手，让我下不了手。”刘威强忍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他活该，被打死算了。”
手都快被他捏烂了，一不小心就绊了个踉跄，被里面的人听见了。
“谁？谁在那里！”屋子里传来尖锐的声音，林肆早都已经跑了，当然不会被逮到。
范航安交完钱下来，发现林肆在医院后院的小道坐着。
出口和小道是连着的，范航安一下来就能看到他，低着头，晃着双腿，把手撑在正坐着的石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航安没多问，把手里杂七杂八的票都收起来，叫朝林肆勾了勾手指：“走了，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林肆没吭声，站起来和范航安并排走在一起。
一片寂静。林肆低着头，好像身体还在这里，魂魄却早都已经跑了。
“怎么了？怎么又心不在焉的？”范航安转过头问他。
林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委屈巴巴的，又低下头，径直往前走。
“他妈，说话！”范航安挡在林肆面前，推了他一把，“我就是可看不下去你这种人，有话不说非得憋着！怎么，说出来就得难受死你！”
“跟你有个屁关系！”林肆踢了他一脚，挺生气，“我想怎么样，是死是活，关你屁事儿！”
“行，是我错了。”范航安被逼到头上来却出不了气，直接横着把林肆抱起来。
“干什么！”林肆用力气锤他，“把我放下来！”
“最好别说话，别让我打你。”范航安没看他，走得特别快，林肆感觉不到他的情绪。
但那种隐忍的，凝重的气压环绕在他身边，让他感觉很难受。
周围有不少人看他们，但范航安就跟没看见一样，特别大步走着。
林肆被摇得有点晕，但还残留着一点意识。一个大男人就被别人这样公主抱走在大街上，丢脸死了！
但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反抗，只能顺着他来。不然......只会有更可怕的事。
范航安在一家宾馆前停下脚步，开了间钟点房。
他把林肆扔在大床上，林肆却跟逃难一般缩在角落里不出声。
“你过来，躺在这儿！他妈的听不见吗，非让我打你！”范航安快到了爆发点，他一般到了爆发点，就一定会一拳头上去，并且按在地下打个稀巴烂。
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林肆，他的判断错了。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是他曾经，也是以后，最想保护的人。
不想看着他受伤，只想呵护他成长。
“我现在特别想打你，但我不能下手。”范航安解掉自己衬衫的扣子，林肆看他有种遥不可及，如同山一样的感觉。
范航安突然凑过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你个变态，滚开！傻逼，你是脑子有病吗！”林肆大声地叫，
“让我解口气，因为你碰到我底线了。”范航安松开他，抓住他的头发，“以后别让我生气，听见了吗。”
范航安比林肆大一岁，他心里特别清楚。但是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直接就把他这么扛起来了。眼前的这个一身痞子气的人他其实就如同陌生人一般，但一直都误以为自己就跟他知音一样了解他。
林肆感觉发根生疼，扯着范航安的手让他放开。当然他细微的动作很快就被牵制住了，手腕被范航安压在床上。林肆别过头去，他不想看范航安那张脸。
憎恨，愤怒却......又有点心疼。
范航安强制着林肆，让他看着自己。林肆嘴里不停嚷着“放开！”，但手上已经没有力气了。
“你和刘威那群狗有什么区别！”林肆的声音带着哭腔的调，愤怒与委屈的情绪一泻而出。
范航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瞳孔逐渐放大。
林肆见他放开了自己，又好像泄愤一样说：“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跟他一样、都是禽兽！”
范航安靠着背后的墙，一时间无话可说，眼里带着些许疲惫。
“把我紧追着不放，走哪儿跟哪儿，还想打我，”林肆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你跟他有什么区别！”
“我不能理解你所谓的‘保护’‘关心’的意思，我现在真的是不懂了。”林肆感觉自己快爆发了，“保护就是禁锢的意思吗？！什么时候，谁这么说过？！”
“我理解你关心我，但我也不想让你担心过度！我也是个男人，不是个废物！”
范航安捂住了他的嘴，把头埋在他颈间。
“别说了，别说了......”范航安的声音带着疲惫，“我就是个傻逼，脑子有病，智障，混混，嫌弃我不然你把我推远点也行......我保证不打扰你，让你过得好好的。”
防备还是掩不住疲惫，那种发自内心的痛楚喷发而出，眼泪和哭声是最好的证明。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前那个女人常对他这么说。对任何人都要提以防备，才能在这个社会苟活下去。
这里没有一扇门，只有无数面墙。学会跌跌撞撞，才能找到一扇窗。范航安就像是他的一扇窗，在延伸到尽头的墙中唯一敞开的，荆棘林中的一扇窗。
触碰就会受伤，但走出去之后，所有的绝望都会化作霜。他像是一个渴望墙外世界的人，面对一扇窗，总是不得不卸下心防。但他在痛苦之中挣扎，学会了成长。
夕阳和暖风在此时席卷了整片城市，把所有的雨全都驱逐而去，转即普照的，是天空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