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盗笔同人］——一梦归尘续集》小语317

4、春日宴

　　吴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结束了和丝雨的对话的。
　　一般这种兵荒马乱的记忆都不会太清楚，就像小时候遇到自己很想躲避却不得不面对的场景，比如打小抄被老师抓了，比如上学时候偷三叔的烟被发现。那种心里嗖嗖地飞着，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感觉。

　　借了胖子的车开着，嘴里叼着根烟平复思绪。都去他娘的，现在找到解雨臣问明白才是正经事。

　　解雨臣好像知道吴邪会来，自己一进门就被管家带去了书房。

　　“小邪。”

　　“解大花我今儿来就一句话。”吴邪一路开的嗓子发干，不等下人倒茶来，就拿起解雨臣的茶仰脖灌了，“小花，你想娶的是吴家表妹吧？”

　　见解雨臣不说话，吴邪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一股暗火又有点冒上来。

　　“那样的人，说实话，我也傻了。可你娶过来，就能他妈的自欺欺人一辈子么？！”吴邪扣着盖碗往桌子上一放，碗碟间发出细微而琐碎的震荡声，听得人烦躁。 “小花……那不是解沉语……”

　　碗碟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好像被抽走了什么。

　　“再像的人，也不是那个了。”

　　解雨臣并没有承认或者反驳什么，沉默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蔓延着。

　　“所以，你想劝我什么呢？小邪，自欺欺人的，是你还是我……”解雨臣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十指张开撑在头的两侧，扭头看着他，“你是气我，还是气自己？”

　　解雨臣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枝叶葱葱的门口，他以为的，她回来了。树下站着的她，说着现已亭亭如盖矣的她，无不戳动着自己的神经。
　　不过不管怎样，这千条万条思绪的背后，都是同一个决定，他不可能让她离开，不管她是谁。殊途同归，既然结果一样，那么，那些恼人的过程便不用去想了。

　　阴历七月十四晚，新月饭店，解当家大婚。

　　北京人结婚，按规矩仪式是要在中午12点之前办的。今天上午在解家大院里，解雨臣和丝雨已经行过老礼，拜过祠堂，完成了新妇该有的仪式。出场的不过的解吴两家的近亲，并没有惊动太多人。

　　而新月饭店这场公之于众的婚礼，只是解雨臣执意安排的晚宴。外人不明白，只道是新娘子是南方人，按南方晚上办仪式的规矩又办一场。

　　解雨臣父母都已过世，首桌上坐的不过是两家近亲里的长辈。吴邪秀秀和齐楚等发小们挤在第二桌。
　　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这桌人各自想着各的心思，脸上竟都忘了笑一笑。

　　数日前，齐楚来到解家，只递给解雨臣一个盒子，深叹口气，瞥了眼解雨臣的手 上，到底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解雨臣打开盒子，里面二爷传下的那枚金镶玉戒指。和他这些年手上戴着的那枚男戒，一起静静泛着光泽。

　　只道人们忽然热闹地鼓起掌来，他们才缓过神，忙着鼓掌祝福。

　　敬酒前，新郎新娘各自在换衣间换着衣服。解雨臣扣好礼服上的扣子，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子。不得不说，他这样的人，穿起礼服正装是远比家常样子要好看的。倒不是长相成熟，只是解家几辈子书香门第的气质，已经沉淀了下来，那样的大家族，子孙身上沉下来几代人的气韵，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男神。这种气质的人，穿礼服往往比休闲装要好看许多。

　　丝雨那边，伴娘打开一个盒子端过来，敬酒服按例是旗袍。丝雨之前并未见过，解雨臣只说交给他准备就好。半是好奇半是期待的打开，眼睛里满是让人倒吸一 口气的惊艳。白色云锦外紧贴着一层白色纱，上用同色丝线绣着桃花瓣的暗纹，从上到下花瓣由疏至密，像落下一般。粉色盘扣上嵌的是双桃红碧玺珠。
　　当年损坏的那件“桃夭”，解雨臣一颗一颗寻回了盘扣上的碧玺珠，压在书房抽屉里，如今才重见天日。

　　吴邪看了秀秀一眼，小丫头眼睛盯着手机，笑容里还是带过一丝难过。到底是年轻啊，藏不住……吴邪感慨着，给她盛了碗汤。举手间眼神一扫，看见了秦素坐在那里，看架势那桌都是解雨臣生意上的往来。
　　吴邪低头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叹口气，秀秀和解雨臣还可以说有不是爱情的感情，可秦素和解雨臣，只能说剩下些情分了。
　　情分这个词很有意味，没感情深，比缘分重。本来是不咸不淡的，可是随着时间久了，又能生出些沉甸甸的重量来。
　　吴邪忽然想起了哑姐，和她婚礼上空着的三叔的位置。

　　然而没等他的万千思绪飞散出去，就被酒席上的一阵骚动打断了。一片拉椅子声夹杂着衣物悉索和一片片小声惊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饭店中心的楼梯上，
　　一片流光溢彩灯火阑珊里，丝雨挽着解雨臣拾阶而下，停在台阶中央……

　　漂亮…… 其他的感觉，他娘的还是漂亮！

　　“花姑娘这对，胖爷这粗人看着都，那词什么来着，郎才女貌的。”胖子一拍大腿夸道。

　　秀秀笑着，眼底有点酸。

　　齐楚有点愣神，随即微微吁出一口气。一样的日子一样的地方……

　　程爷性子急，没等解雨臣敬到自己那桌，端着杯酒就过来了，一脸赞叹的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 “花儿爷，哥哥今天还是那句话，今儿新月饭店怕是找不出更出挑的了！”

　　解雨臣擎杯的手放低了一下，笑着，也不言语，轻碰了一下杯，干了。

　　敬完一圈，音乐的前奏响了起来，全场安静下来。解雨臣牵着丝雨进入大厅中央，站定。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meet……

　　解雨臣弯腰相邀一支舞。
　　“May I”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她嘱咐我爱得轻松，就像枝桠上的新叶。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did not agree.
　　但我当时懵懂无知，不曾懂她。

　　解雨臣牵着丝雨的手，抚上她的腰间，缓缓而舞。丝雨旗袍上绣的花瓣，在光线下粉色簇簇，如同落落桃夭。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在河流畔的旷野，我和所爱并肩。
　　And on my lea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在我的肩膀依靠着她细白的手。

　　一个旋转，披肩滑出细碎的波浪。旋转可以说是舞蹈中最美的动作，因为对方眼睛里只看见彼此。丝雨看着解雨臣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远。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她嘱咐我活得轻松，像青草在堤岸生长。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w am full of tears.
　　但我当时懵懂无知，而今泪湿眼眶。

　　而今，谁泪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