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在上》唐玄晚

21、银杏中的樱花

　　在莉莉安女子学院，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校园，映照着圣母玛利亚庭院中少女们如天使般的笑靥。她们身着深色制服，迈着优雅的步伐，穿过那扇齐肩高的大门，一举一动尽显这所私立莉莉莉安女子学院独有的修养。这里，是少女们的花园，承载着无数青春的故事与秘密。

　　学生会办公室里，祥子正和由乃、祐巳谈论着志摩子。“志摩子的家是寺院。”祥子的话让由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都不知道。”由乃喃喃道。

　　祥子微微叹了口气，解释说：“她不是一直和大家保持一点距离吗？我感觉她本人比较介意这个。”

　　祐巳也不禁疑惑：“是这样吗？志摩子一直没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只把这事藏在自己心里。”

　　另一边，校园的角落，志摩子正和乃梨子交谈着。“对不起，在休息日里一小时才只有一班车。”志摩子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没什么。”乃梨子连忙回应。

　　志摩子看着乃梨子，认真地说：“不要动，你什么都不要问。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作为一个寺院住持的女儿，却在莉莉安女子学园里上学？不感觉很矛盾吗？”

　　乃梨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并不在意。志摩子的思绪飘回到从前：“我想成为修女，小的时候天真无邪啊……但是渐渐懂事了以后，才知道要实现将来的梦想并不是这么容易的。可是因为太憧憬了，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和父亲开口了。”

　　“怎么说的？”乃梨子好奇地问。

　　“我跟父亲说，12岁后想去修道院，甚至说想和他断绝关系。”志摩子苦笑着回忆，“父母都吓了一跳呢。最终，他们建议我先去上天主教的学校，在那里好好学习再做决定。”

　　“然后你就去了莉莉安？”

　　“还有一个已经毕业了的前辈知道这件事，就剩一个了……”志摩子微微皱眉，“我和伯父约定好了，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隐瞒自己是小寓寺住持女儿并在天主教学校读书的事。因为寺院很大，要是让太多人知道了就麻烦了啊。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多了……”

　　乃梨子心中一紧，问道：“志摩子，难道你想退学？”

　　这时，车来了，志摩子没有回答，只是说：“车来了。”乃梨子望着志摩子的背影，暗暗想着：“志摩子因为怕我受牵连，所以一直没告诉我吧？但是我已经背叛圣母玛利亚了，和志摩子一样了。”

　　学生会这边，由乃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志摩子的事啊？”

　　令无奈地说：“又不是故意不说的。”

　　由乃再次追问：“为什么啊？”

　　祥子认真地解释：“因为我们判断，志摩子只需要朋友就足够了。要是你们知道了志摩子的秘密，肯定会以跟以前不一样的眼光看待她吧？她希望有不知道实情却愿意无条件成为同伴的人，就是你们两个啊！”

　　令也补充道：“就如你们所知，大家都不想指责志摩子，是她自己比较介意。”

　　由乃又问：“圣学姐也知道的吧？”

　　祐巳想了想：“圣学姐因为太了解志摩子了，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也难说。”

　　祥子有些担忧：“但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而且她也成为Rose Gigantia了。总之，还是需要志摩子自己说才行。”

　　令问：“怎么样才好呢？你有什么好主意嘛？”

　　这时，瞳子突然冒出来：“我倒是有个主意。”

　　祥子惊讶地看着她：“小瞳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你都听到了吗？”

　　瞳子笑嘻嘻地说：“我都听到了，祥子姐姐。大家都谈得太入神了……”

　　祥子叹了口气，问：“那么你的主意是……”

　　“我感觉绝对行得通。”瞳子神秘兮兮地说。

　　令迫不及待地问：“那到底是什么啊？”

　　“二条乃梨子。”瞳子缓缓说道，“乃梨子好像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总是那个样子。但是每当到了午间休息，或者放学的时候，就会换另一张脸了哦。”

　　祐巳疑惑地问：“另一张脸？”

　　“想看吗？不想看就算了。”

　　“不……去看看吧。”祐巳心中充满好奇。

　　“那么我们就在高中部的后院见，记得要一个人来啊！”瞳子眨眨眼睛，“怎么样？”

　　后来，祐巳看到志摩子和乃梨子在一起，志摩子脸上绽放出从未见过的笑容。祐巳心中有些失落：“从来没看见过志摩子那样笑过，为什么呢？因为有二条乃梨子在吗？她对志摩子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我们就不行了吗？”

　　“祐巳学姐……”瞳子的声音传来。

　　“谢谢你了，我要回去了。”祐巳转身离开，心中想着：“瞳子比我想中还敏感啊。Rose Gigantia到了触及不到的地方，现在不是有种新鲜感啊。”

　　另一边，乃梨子对志摩子说：“我想来这里就能见到你了！”

　　由乃也在一旁说：“我也想见到你。我……仔细想过了，说不出口的事情并不一定是谎言，而且只是碰巧作为寺院住持的女儿出生的，这不能算是背叛神呀！我说不好……”

　　志摩子感动地说：“说的很好了。”

　　乃梨子又说：“那……那个……我在考试当天因为去看佛像没法回去，只有顺从大伯母的意愿考莉莉安了。”

　　志摩子一把抱住乃梨子：“谢谢，别说了，我还没想退学呢！”

　　“还没？如果因为我的事造成谁的麻烦的话，我想那只有离开这个学校了！”

　　“但是……志摩子喜欢这所学校吧？”

　　“那还用说。”

　　“那么……”

　　“从没想过会在学校里谈这种事情呢！”志摩子感慨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倾谈的……”

　　“对了，差点忘记了，你喜欢念珠吗？”志摩子突然问道。

　　“念珠……”

　　“祖母得到了念珠，念珠的珠子里裹有佛像！”志摩子说着，把念珠递给乃梨子。

　　乃梨子开心地接过：“谢谢志摩子。”

　　回到学生会办公室，祥子对祐巳说：“原来如此，所以你午间休息也不想来蔷薇馆，一直待在教室里。是哦，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祐巳有些愧疚：“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因为能和你这么谈话，然后……稍微平静点了吗？”祥子温柔地问。

　　“是的。”

　　“真傻啊，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但是……”

　　“来吧。”祥子张开怀抱，祐巳扑进祥子的怀抱，心中想着：“志摩子已经没有这么温柔的姐姐了。志摩子一直都在寻找，一个能温暖她内心的人，一个可以毫无怨言地接受自己的人。”

　　祐巳看着祥子说道：“姐姐……我……”

　　这时，瞳子突然推开门大叫：“祥子姐姐！”

　　祥子无奈地问：“什么事情啊？”

　　“中午休息的时候，志摩子学姐和乃梨子又见面了……”

　　“这我已经知道了……”

　　“问题是在祐巳学姐走了之后，志摩子学姐给了乃梨子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啊？”

　　“因为装在个黑袋里，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所以我打开了扫除换班离开教室的乃梨子的书包！”

　　祥子惊讶地说：“小瞳子……这不太好吧……”

　　“这是友情……”

　　祥子深吸一口气，问：“那么里面放着什么呢？”

　　“念珠！”

　　祥子和祐巳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祥子心想：“志摩子，竟然把念珠带到学校里来了？”

　　瞳子却笑着说：“这不是能成为小道具吗？让Rose Gigantia自己说出自己的秘密！”

　　祥子想了想：“也对啊……”

　　“而且计划书，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玛利亚祭的宗教审判’！”

　　终于，到了玛利亚祭当天。

　　“乃梨子，蔷薇大人们来找你了哦。”同学提醒道。

　　“你好，你是二条乃梨子吧？”令走上前问道。

　　“是的。”

　　祥子看着乃梨子，心中想着：“这个女孩就是志摩子的……”

　　令轻轻摸着乃梨子的脸：“这是块原石吧？”

　　乃梨子生气地拍开令的手：“你要干什么啊？”

　　“啊呀，反抗得蛮凶的嘛！”

　　“打扰了啊……”祥子连忙打圆场。

　　“等等，把人家叫出来，也不说明一下原因吗？”乃梨子气呼呼地说。

　　令笑着说：“我们来是为了来见见你。我们也有一个问题，你喜欢藤堂志摩子吗？”

　　“喜欢……倒是喜欢。”

　　“那就OK了，加油了……”

　　“让我加油什么啊？”乃梨子一脸茫然。

　　很快，乃梨子发现志摩子放在她这边的念珠不见了！

　　此时，祥子站在讲台上，对着一年级新生说道：“一年级的各位，首先祝贺各位的入学。那么，我们是莉莉安女子学园高等部学生会，源自于圣母玛利亚，被命名为‘山百合会’。”

　　乃梨子心急如焚：“怎么办才好呢？到底是谁拿的啊？”

　　祥子继续说道：“按照管理的惯例，每年的玛利亚之日，举行欢迎新一年生的仪式。”

　　“志摩子……”乃梨子小声呢喃。

　　“首先是接受祝福，被喊到的班级按顺序排成一列上来，圣母玛利亚会保佑你的。”

　　“圣母玛利亚会保佑你的……”

　　就在这时，瞳子突然站出来：“等等，这个人没资格从Rose Gigantia接受祝福！”

　　“瞳子！”乃梨子惊讶地看着她。

　　“对不起，打扰了神圣的仪式。”瞳子假惺惺地说。

　　祥子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令也问道：“为什么她没资格接受祝福？”

　　“是的，这念珠是乃梨子的东西！”瞳子大声说。

　　“不是的！”乃梨子连忙否认。

　　祥子严肃地问：“你敢和圣母玛利亚发誓吗？”

　　“是的……”乃梨子有些犹豫。

　　瞳子狡黠地笑问：“那么……我扔掉也可以啦？”

　　乃梨子瞪大了眼睛，这时令接过了念珠说：“你要不是这个念珠的主人的话，这念珠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吧？”

　　乃梨子心中一紧：“用念珠验我吗？我懂了。”

　　志摩子也紧张地问：“懂什么？”

　　“这的确是我带来的……”乃梨子咬咬牙，“志摩子，不要插嘴……”

　　“但是……”

　　“别说了，现在是我的问题了。”

　　祥子看着乃梨子，心想：“果真是有思想准备啊！”

　　“那么请把珠子还给我。”乃梨子伸出手。

　　“想要我还你的话……就告诉我它主人的名字！你虽然说这是你带来的，但我不认为是你的东西……”

　　乃梨子心中纠结：“怎么办好呢？但是现在只有说谎说是我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志摩子松开乃梨子，走到祥子面前说：“念珠是我的。”

　　“志摩子……”乃梨子大叫。

　　“你会说明一下的吧？”祥子看着志摩子。

　　“二条乃梨子只是替我保管念珠而已。”

　　“志摩……”

　　令小声对乃梨子说：“拜托了，别妨碍她。”

　　祥子继续问：“比谁都更信奉的你，为什么要……”

　　志摩子深吸一口气：“因为我家是佛教的寺院！”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好不容易帮我隐瞒的，对不起。”志摩子眼中含泪。

　　乃梨子再也忍不住，抱住志摩子哭泣起来。

　　令松了口气：“总算还是说了啊，真够呛的啊……今年的庆典节目真够隆重的啊！”

　　祥子拿起话筒说：“向给大家展现了姐妹纯真之爱的志摩子和乃梨子，给予盛大的掌声。”

　　顿时，掌声雷动。

　　“为什么要隐瞒至今呢？寺院的女儿不能上天主教的学校？你真的这么想吗？”祥子看着志摩子。

　　“祥子学姐……”志摩子欲言又止。

　　令无奈地说：“真是的，该说你太正经好呢？还是太顽固好呢？”

　　志摩子有些担忧地问：“那我家里的事……”

　　“挑明了，大家都知道了。看你隐瞒得很辛苦，我想在大家面前宣布的话最好了！一直装不知道，对不起啊……”

　　“没有……”

　　瞳子在一旁开心地说：“啊，真开心啊，好像反面角色一样。那是因为蔷薇姐姐们无论如何都拜托我才做的。乃梨子，以后要记得锁好书包啊！”

　　乃梨子生气地说：“瞳子，先给我道歉啊！”

　　祐巳看着志摩子，欣慰地说：“志摩子笑了。这下志摩子就轻松很多了啊。”

　　“是啊。”祥子也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祥子问祐巳：“祐巳，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啊？”

　　“白色情人节的时候，什么都没给你。发生了很多事情，还经常责怪你……”

　　“姐姐……”

　　“我也很介意的……”

　　“那个……”

　　“什么？”

　　“那么就半天约会吧。”

　　“好啊，你想去哪里啊？”

　　“游乐园，游乐园是个吵闹的地方，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啊？”

　　祥子想了想说：“不坐连锁飞车哦……”

　　“是！”祐巳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