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在上》唐玄晚

19、单手相牵

　　在莉莉安女子学院，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志摩子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祐巳，关切地问道：“祐巳，你好像没有什么精神。”

　　祐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开始就是春假了。一想到又有好一阵子见不到姐姐，心里就有些失落。对不起，志摩子……”

　　志摩子一脸疑惑，问道：“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祐巳低着头，小声说：“因为圣学姐已经毕业了，你肯定也很难过，我却还在这里自顾自地伤感。”

　　志摩子微微抬起头，望向那片盛开的樱花树，眼中满是回忆：“是啊，我就是在这里和她相遇的。那时樱花盛开，仿佛在祝贺我升入高等部。即使我觉得自己与这里并不相称，只有樱花还是毫无保留地接纳我。那满树绚烂的樱花，还有她那清澈的目光，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白蔷薇那清冷又带着一丝好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你是？”

　　志摩子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那时我对她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就是被称为蔷薇的人。”

　　圣母玛利亚庭院中，少女们依旧带着天使般的笑容，优雅地穿过那扇齐肩高的大门。她们身着深色制服，裙子的褶痕整齐而有序，洁白的水手领庄重而不失灵动，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优雅，尽显学院独特的修养。私立的莉莉莉安女子学院，宛如一座梦幻的少女花园，静谧而美好。

　　五月初，山百合会举办了新生欢迎会，樱花树下热闹非凡。志摩子记得，那个在樱花中的人也在那里。

　　“志摩子同学，愿圣母玛莉亚保佑你。”那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一星期后，菊组的岛津由乃找到了志摩子。由乃笑着说：“你说一起去，是要去哪儿？”

　　“蔷薇之馆。”由乃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蔷薇？”志摩子一脸疑惑。

　　由乃解释道：“我在入学式那天成为了支启令学姐的妹妹，所以帮姐姐们做一些事。因为有人说想见见志摩子同学。”

　　志摩子心中一动，问道：“那是白蔷薇吗？”

　　由乃摇了摇头：“不，是红蔷薇她们……”

　　志摩子更加疑惑了：“红蔷薇为什么会想见我？”

　　由乃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总之一起来吧。那么我先告辞了。”

　　志摩子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蔷薇之馆。

　　红蔷薇微笑着说：“很抱歉把你叫来。”

　　志摩子连忙摆手：“没什么。”

　　黄蔷薇走上前，说道：“有点事想问你。”

　　志摩子点了点头：“是什么？”

　　红蔷薇问道：“你有姐姐吗？”

　　志摩子摇了摇头：“没有。”

　　黄蔷薇松了口气：“听你这么说就放心了。”

　　红蔷薇接着说：“那么进入正题吧，可以请你来协助山百合会吗？”

　　志摩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

　　黄蔷薇解释道：“我们在负责学生会的活动，过程中，是让妹妹作我们的助手的。但是只有白蔷薇没有妹妹。”

　　志摩子喃喃道：“没有妹妹。”

　　红蔷薇点了点头：“对，那其中的问题姑且不论，实际问题是现在的山百合会还缺一个人。”

　　志摩子疑惑地问道：“但是为什么找我？”

　　黄蔷薇笑着说：“祝贺你，你是从所有一年级的学生中被严格挑选出来的。”

　　志摩子半信半疑：“真的吗？”

　　红蔷薇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怎么可能呢？”

　　这时，白蔷薇突然打开门，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今天的集会不是中止了吗？还有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红蔷薇平静地说：“我们希望藤堂志摩子同学能来协助山百合会。”

　　白蔷薇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能不能请你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红蔷薇皱了皱眉头：“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白蔷薇生气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没关系！前几天我不经意提到一个一年级的名字，你就把她叫到这里来？”

　　红蔷薇似笑非笑地问：“不经意吗？”

　　白蔷薇怒声道：“出去，现在马上从这个房间出去！”

　　志摩子有些不知所措：“但是……”

　　白蔷薇大声喊道：“出去！求你了，快出去。”

　　红蔷薇无奈地说：“照她说的做吧！”

　　志摩子有些担心地问：“不管她们的关系吗？”

　　黄蔷薇满不在乎地说：“那两个人吗？没关系！”

　　志摩子还是有些疑惑：“是吗？吓了一跳吧？”

　　志摩子连忙摆手：“是，不，没有。”

　　黄蔷薇问道：“我听由乃说，你在参加委员会活动吧？”

　　志摩子点了点头：“是的。”

　　黄蔷薇好奇地问：“什么委员会？”

　　志摩子回答道：“环境整备委员会！”

　　黄蔷薇笑着说：“好像很像你的作风呢，你也想住在没有人类的乐园吗？我的朋友中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志摩子同学，讨厌在学生会作助手吗？”

　　志摩子连忙摇头：“不！”

　　黄蔷薇接着说：“那就再到蔷薇之馆来吧？”

　　志摩子有些犹豫：“现在模棱两可的状况下，如果我去蔷薇之馆的话，会让白蔷薇生厌的吧。”

　　黄蔷薇语重心长地说：“在介意别人之前，首先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想法。”

　　志摩子若有所思：“我自己的想法？”

　　黄蔷薇又说：“而且状况对白蔷薇来说也是一样的，模棱两可。”

　　志摩子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即使被讨厌，为了白蔷薇而消除自己在莉莉安的存在，对我来说，没有这样的选择，为了自己，我下定决心。”

　　后来，志摩子再次见到白蔷薇。

　　白蔷薇问道：“是谁？”

　　志摩子连忙说：“一切安好。”

　　白蔷薇又问：“找红蔷薇吗？”

　　志摩子摇了摇头：“不，哪位蔷薇都可以。”

　　白蔷薇说：“她很快就会来了吧…进来等吧，你要来作助手吗？”

　　志摩子认真地说：“如果白蔷薇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来！”

　　白蔷薇皱了皱眉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志摩子笑着回答：“黄蔷薇也这么对我说。”

　　白蔷薇追问道：“如果我同意你就会来蔷薇之馆吗？”

　　志摩子坚定地点点头：“是。”

　　白蔷薇提醒道：“事先声明，这不等于成为我的妹妹了。”

　　志摩子连忙说：“我知道，如果意味着成为白蔷薇的妹妹，我是不会接受的。”

　　白蔷薇有些惊讶：“你还真坦白！”

　　志摩子连忙道歉：“对不起。”

　　白蔷薇疑惑地问：“那又是什么？藤堂志摩子同学只是为了作山百会的助手来这里吗？为什么？”

　　志摩子认真地说：“即使是这样的我，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

　　白蔷薇看着志摩子，心中一动：“好，请你协助山百会，先请你把这杯子洗洗。”

　　志摩子连忙应道：“是。”

　　从那天起，志摩子成了蔷薇之馆的临时成员。在迎接夏天到来之时，她渐渐喜欢上了在蔷薇之馆的时光。

　　关于暑假前的大扫除，在蔷薇家族的包围中，志摩子时而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似乎融入了那个温暖的团体，因为那是个非常柔和的空间。

　　白蔷薇安排道：“那就由志摩子和由乃负责。”

　　志摩子和由乃连忙应道：“是。”

　　志摩子心里想着，叫我[志摩子]让我觉得很开心！最初是白蔷薇这么叫我，现在由乃以外的人也叫我[志摩子] 。那之后，她对白蔷薇的印象也慢慢改变了，白蔷薇既神秘又可怕，却又很温柔，而且只要有她的身影，就会觉得安心，仿佛在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人，是她给了我这样的安全感！

　　白蔷薇说：“是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白蔷薇吗？听好，你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如果找到了重要的人，要主动去争取！我除了向姐姐撒娇外什么都没能回报。如果想要回报的话可以对别人，对了，就回报你未来的妹妹吧。”

　　白蔷薇突然反应过来：“你是...！”

　　志摩子连忙道歉：“对不起。”

　　白蔷薇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一瞬间以为是栞。”

　　不久后，白蔷薇知道了那个一年级的名字——藤堂志摩子。

　　“愿圣母玛利亚保佑你。”白蔷薇想起初见时的场景。

　　“真的吗？怎么可能。”白蔷薇回忆着当时的惊讶。

　　后来，白蔷薇看到红蔷薇等人和志摩子在一起，忍不住发怒：“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虽然她知道不是生志摩子的气，但却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

　　红蔷薇看着白蔷薇，问道：“她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吗？”

　　白蔷薇摇了摇头：“不知道，那种事我都没想过。但是蓉子能比我自己更透彻地看穿我的内心。不管什么时候，即使我对藤堂志摩子有特殊的感情，也不能成为拉她来山百合会的理由吧。”

　　红蔷薇还想说什么：“但是……”

　　白蔷薇打断她：“没什么但是，不要自作主张。”

　　红蔷薇叹了口气：“圣，我到现在都在为一件事后悔，栞的事，即使嫌我多事也好！那时应该让你和栞结为姐妹，那样的话说不定至少高等部的两年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白蔷薇皱了皱眉头：“没能和栞结为姐妹的遗憾，要她来完成吗？”

　　红蔷薇连忙解释：“我并不是把她当作栞的替身！只是希望你能更亲近别人一些。”

　　白蔷薇反驳道：“不是已经很亲近了吗？你还有江利子和祥子她们。”

　　红蔷薇认真地说：“你第一次提起藤堂志摩子的时候，那表情和第一次提起久保栞时一样啊！实际看到她之后就明白了，和志摩子很像。”

　　白蔷薇连忙反驳：“不像，她和栞是完全不同的！”

　　红蔷薇看着白蔷薇，缓缓地说：“是和你很像。”

　　白蔷薇一脸疑惑：“和我？”

　　红蔷薇笑了笑：“哪里像我就不说了，否则这次真的会被打的。”

　　白蔷薇喃喃道：“和我像的是我的弱点吗？”

　　红蔷薇温柔地说：“但是我正是喜欢你那软弱的地方。”

　　白蔷薇哼了一声：“我最讨厌你最坚强的地方。”

　　红蔷薇无奈地说：“我知道，我自己也不喜欢！”

　　白蔷薇轻声说：“傻瓜。回忆中，是和你很像。”

　　那天，蔷薇之馆很安静。志摩子的声音传来：“一切安好。”

　　白蔷薇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被蓉子骗了，志摩子毫不介意自己的执拗，这样回答。

　　志摩子说：“即使是这样的我，如果有需要的地方。”

　　白蔷薇心想，我喜欢圣的容貌，所以留在我身边吧。那时她这样回答：“如果我这样的容貌可以的话，好，请你协助山百合会！”

　　志摩子连忙应道：“是。”

　　白蔷薇感慨道：“何止是相像，志摩子就是我！”

　　红蔷薇称赞道：“志摩子干得很不错。”

　　白蔷薇点了点头：“是啊。”

　　红蔷薇接着说：“我也想过她很适合作你的妹妹！放任不管就太可惜了。”

　　白蔷薇问道：“什么意思？”

　　红蔷薇认真地说：“你不觉得她总有一天会成为蔷薇的吗？如果失去她，对山百合会来说是一大损失！我们毕业之后的事怎么都无所谓！你就是这样一直逃避。”

　　白蔷薇皱了皱眉头：“因为我无心认她作妹妹。”

　　红蔷薇笑着说：“方法有很多哦。”

　　白蔷薇摇了摇头：“很多吗？栞对我而言你是天使，但是志摩子是人，只要能远远地凝视她，这就够了，这样就是最快乐的了。”

　　后来，志摩子和白蔷薇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志摩子问道：“你喜欢猫吗？”

　　白蔷薇点了点头：“嗯，喜欢。”

　　志摩子又问：“这只猫怎么养的？”

　　白蔷薇说：“也没怎么。”

　　志摩子接着问：“不过不是有给它喂食吗？”

　　白蔷薇有些疑惑：“不行吗？”

　　志摩子认真地说：“如果它习惯有人喂食，就不能在自然界生存下去了！”

　　白蔷薇点了点头：“是啊。”

　　志摩子又问：“暑假怎么办呢？寒冷的寒假呢？你毕业之后呢？一时的同情有时反而更残忍吧！”

　　白蔷薇心中一震：“真是命中要害，或许正如志摩子所说，但它还太弱了。被乌鸦啄的伤才刚刚好。”

　　志摩子想了想：“偶尔喂它一次没什么关系，但小猫一定会记得，白蔷薇曾经温柔地照顾过它。”

　　白蔷薇回忆起往事：“毕业了的姐姐在我受伤的时候那样关怀过我，正是如此，即使在没有姐姐的学园里，我也能坚持过来。相遇和离别是一个整体……因为总有一天会分别就不想与之接触，这样不是太寂寞了吗？”也许那并不是说给志摩子听，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这天，祥子对志摩子说：“志摩子，结束之后能到蔷薇之馆等我吗？我有话和你说。”

　　志摩子连忙点头：“好的！”

　　白蔷薇看着红蔷薇，没好气地说：“不要偷懒，帮帮忙啊。什么啊？笑得这么诡异……”

　　红蔷薇笑着说：“你说什么都行，今天我心情好…体育祭成功结束了，另一个课题也解决了……”

　　白蔷薇疑惑地问：“另一个课题？”

　　后来，白蔷薇和祥子有了一次谈话。

　　祥子说：“你真的要认志摩子作妹妹吗？”

　　祥子认真地说：“嗯，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观察藤堂志摩子，然后我判断出她是山百合会所需要的人才……”

　　白蔷薇皱了皱眉头：“因为是山百合会需要的人才认她作妹妹吗？是蓉子的意思吗？”

　　祥子连忙反驳：“不，我要选择谁作我的妹妹，应该不需要经过别人的许可！”

　　白蔷薇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你对志摩子有什么了解？”

　　祥子解释道：“有一点我很了解，这样拖下去对她没什么好处…是解放她，还是成为谁的妹妹，正式进入山百会，必须选择其一。”

　　白蔷薇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祥子笑着问：“你已经明白了吗？”

　　白蔷薇坚定地说：“我明白，但志摩子不会让给你，志摩子会成为我的妹妹。”

　　祥子惊讶地说：“身为后者却打算横刀夺爱吗？”

　　白蔷薇自信地说：“最先发现志摩子的是我，而且她也还没接受你的念珠吧？”

　　祥子问道：“是从志摩子那里听说的吗？”

　　白蔷薇摇了摇头：“不，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当然是因为志摩子觉得我比较好了！再见。”

　　后来，志摩子找到白蔷薇。

　　志摩子说：“那个，白蔷薇，快要上课了。”

　　白蔷薇看着志摩子，认真地说：“别说了，快走。虽然迟了一些，作我的妹妹吧，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姐姐！但相信对你是最合适的。我不会束缚你，你只要随心所欲就好。”

　　志摩子有些犹豫：“那个，我，白蔷薇愿意接受我的一切吗？了解一切之后，也愿意认我作妹妹吗？”

　　白蔷薇问道：“不愿意吗？”

　　志摩子连忙反驳：“怎么会？但是…”

　　白蔷薇打断她：“没有但是，我想听的是[YES]还是[No]，仅此而已。”

　　志摩子深吸一口气：“我，我们相遇了，如同在漫长的旅途中选择了一片树阴休息的人们那样，即使互不交谈也能在一起。即使知道有一天会各奔东西，也能感受着那个人让人灵魂得到安宁。不是为了赐予任何东西，不是为了追求任何东西，仅仅存在于此就好。我和那样的人相遇了，请让我成为你的妹妹，拜托了。”

　　白蔷薇微笑着说：“对了，要念珠，这样比较顺手，任何时候都能摘下来。”

　　志摩子问道：“那个，回教室去吗？现在回去的话只是迟到十五分钟。”

　　白蔷薇忍不住笑道：“志摩子，你真是一本正经啊。”

　　志摩子认真地说：“是姐姐太不认真了。”

　　白蔷薇无奈地说：“没办法，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