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杉树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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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相依偎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间或睡一会，慢慢熬到了第二天晌午。轻松闲适氛围不像是被绑架了，反而像是约了个地来见见老友，顺便小酌一番。
索莱是出于对他父亲的全然信任，路奈则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是血族，天真烂漫的性子让他不觉得那些余孽当真能伤害到他。
本来上午的时候，门口看守的血族情绪上略有些焦躁，路奈他们以为是谈判遇到了瓶颈。
然而到了下午，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木托肿胀着一张脸率先进来，瞧着像是又被揍了一顿；身后跟着一个人，上半张脸被斗篷遮住，只能看见一个干瘦的下巴。
通过那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腔调，路奈推测这就是今早打木托的那位血族。
他面朝着路奈的方向，阴影下扁平的嘴唇开开合合：“哈萨要的就是这个吧，带走。”
路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木托的大手袭来，拼尽全力躲避着，但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拗得过成年人呢？木托没费多少功夫就抓住了他，提溜起他的背带向外走去。
木托抓着他的手劲不大，再没有了之前那股狠厉，一副不想伤了他的样子，这动作好像仅仅只是为了治住他。路奈刚才听到大哥的名字，猜到大概是哈萨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换他出来，可他现在还不能走，小哥哥还在里面……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唔……”
“别多管闲事，”血族轻而易举就卡住了索莱的脖子，兜帽下猩红的眸子泛着血光，“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再说，他可不需要……”
“啊！你这＊＊养的小＊＊＊（屏蔽脏话，文明你我他）！！！”
索莱被扔在地上，他顾不得别的，连忙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那血族握住颤抖的手腕，上面赫然有四个深深的血洞，能把一个身体强悍的血族抠成这样，索莱的力气该有多大啊。
男孩缓过劲来，对着血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蝼蚁。”他声音很轻，话语又很重。
这个词，从一个人类孩童嘴里说出来，又是对着血族，特别是战败的血族来说，足够击溃他的理智了。
仿佛就连最脆弱怯懦的孩子都能轻易嘲笑他了。
“你＊＊等我回来，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路奈听见身后的混乱，很想回头看一眼，无奈身不由己，被木托直接拎出去了。
小哥哥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他祈祷着。
出了铁门，路奈第一次见到外面的全貌。
荒无人烟的田郊，只有关押他们的这一幢建筑孤零零伫立着，风卷起枯黄的杂草，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一切都静的可怕，连啮齿类动物或是鸟类的身影都没有。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没有哈萨那样的血族情报网，隆瑟尔真的能找到这吗？
路奈被带到瓦房隔壁应该是大厅的地方，木托才把他放下来。
不出所料，哈萨正在这里等着他。
纵然血族容颜长期维持在巅峰时期，哈萨也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他确实已经不年轻了，路奈于他来说，很难当成弟弟来看待。
男人身材高大健壮，金棕色的头发剃的像初春的草地，毛毛扎扎的；细长的眼形半遮住了赤红的瞳仁，使他的神情越发难以捉摸；一条蜈蚣般丑陋的伤疤从右耳延伸向喉结，让原来刚毅的面容变得犀利阴隼起来。
这条疤痕原是可以除去的，但哈萨觉得它是英勇的勋章，象征着礼赞与掌声，执意留了下来。当初他为了救伊德达斯，半张脸皮差点生生被掀飞，就此一命呜呼，幸而活了下来，伊德达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便破例允了个儿子的位置给他。
想来现在也是念着当初的情，才仅仅只是判了流放吧。
外人觉得哈萨堪比撒旦，路奈倒是不怎么怕的，他知道大哥是真心实意来救他的，哈萨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性格。
他飞扑过去，装作吓坏了的样子，哽咽道：“大哥！”
哈萨用坚实的手臂托起小团子，眼角斜了下跟着进来的血族，本来不想废话直接走人，感到怀里的小家伙抖得根本停不下来，随即语气阴森森地道：“我的人可以留下来借你用，不过下次绑架要是还这么草率，我就会考虑帮着人类那边了，愚蠢的下位者没有活着的必要……”
路奈：我，弱小、无助，仗势欺人。
血族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您放心，这次纯粹就是个意外！”
哈萨懒得理他，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也不知道一个流放的人怎么偷渡过来这么多曾经的下属。
路奈与有荣焉——大哥别的不说，出门在外排场总是做的很足。
待哈萨的大部队走没了踪影，血族呸呸两声，“一个罪人，也和爷叫嚣上了！”他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而对脸肿成猪头的木托说：“抄上家伙，看我打不死那个人类小兔崽子！”
回城里的路上，路奈悄悄记着路线。他心知让哈萨救一个人类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自己努力去救小哥哥了。
彻底安顿下来后已经快到傍晚了，路奈立马凭着记忆画了个从关押地点到城里的地图，虽然简陋了点，好在不难理解。就是自从他乱跑后士兵们简直是寸步不离，严防死守着。
他等大哥走了，用即刻启程回西大陆做筹码，才换来士兵统领的同意，遮遮掩掩领着一群人到隆瑟尔专门设的悬赏线索处，丢了地图就跑，吓得后面的士兵以为他又要开溜了。
路奈眨眨眼，感觉瞳色上的伪装没掉，舒了口气。他也只能帮到小哥哥这里了，希望刚才那些人没记住他的脸，免得到时候发现他是血族又惹出一堆麻烦来。
算了，他还是赶紧跑路好了。
路奈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这段记忆，莫名有些心虚。
索莱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声音带着些幽怨：“怎么，难道只有我对这段往事印象深刻，耿耿于怀记了这么久吗？”
“不是，”路奈难得表露出点难堪来，“当时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回西大陆了，我走之前也去看过一眼那个瓦房，早已人去楼空。我想你大概是安全了，也就放心回去了，其实吧，我那时挺喜欢你的，后来也想过再去见你。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意识到人类和血族是不同的，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也不想和你做敌人啊。这么看，还是永不相见最好吧，至少我们把最美好纯粹的感情留给了对方，不会因为再见到面目全非的彼此而玷污这份感情，然后，我就把这个记忆尘封起来了，当它是美梦一场。”
路奈因为这段回忆，突然觉得他对人类的定义又产生偏差了。绑架他的是血族，给他温暖的反而是人类，一个低劣的血族和一个高尚的人类，到底谁该统治谁呢？
“是美梦吗？”
索莱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没有多想：“嗯，因为有你，它好像变成美梦了呢。”路奈以为他释怀了，天真地扬起笑脸。
不料索莱压低身子，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我很想主人，也试着找过你，却没想到自己是被一个血族骗了。”
“我没有……”路奈不着痕迹的躲了躲，明明双方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依然会觉得不自在。
路奈推开他，“我还没问呢，他们后来有打你吗？我地图应该送的挺及时的。”
索莱没在意他的小动作，轻描淡写道：“没什么，那些伤已经淡的看不到痕迹了。”
心口忽然覆上一只手，分明是血族偏低的体温，却有一股热流穿过肌肤包裹住了他的心房，小少爷颇为郑重地对他说：“我决定，试着去了解真正的人类。”
“咦，你心跳怎么变快了。说起来，我们血族的心跳天生缓慢而迟钝，我第一次听见人类的心跳，就有种——啊，这才是活着的感觉。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荒谬又不可思议，当时我都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了。”
索莱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头脑一片空白——偏偏，偏偏是他计划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路奈来这么一句，让他对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都产生动摇了。
真的要不择手段，哪怕让路奈记恨他都没事吗？
路奈没得到回应，不满地戳戳他的心口，“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索莱回神，揽着他的肩膀往马车里塞：“别在杵在这了，日头烈的很，外面有我帮你看着。”
“你要造反啊，听见我刚才说的没！”路奈挥起拳头就想让他清醒一下，结果被索莱随随便便握住，他被俯下来的高大身躯压得躺倒在座椅上，捏住他的拳头展开，修长的五指硬是挤进路奈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
“混蛋……唔唔唔……”外面还有人啊啊啊！
路奈张嘴被动承受着，索莱这次格外疯狂，暧昧又强硬，非要勾着他共舞，一会是上下交叠的舞姿，将他推出去，又拉回来，反复摩擦着；一会又从齿根一点一点舔舐到舌头尖，再反向狠狠压往喉咙……
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路奈已经开始翻白眼，忘了今夕何夕，索莱才从他小嘴里出来，转成细细密密的啄吻，还分心用拇指拭了下小少爷下巴上的涎水，防止弄脏衣服。
对付路奈，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杉树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