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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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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如远远地就看见李公公在大殿外来回徘徊,李公公看见她,连忙走近。
李公公喜道:“哎呦,伯大人您可算来了!快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说罢,为伯如推开殿门,待她进去后,又将门轻轻关上,李公公圆滚滚的上半身倚靠在殿门外的柱子上,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得汗,看见远处有人经过,又赶紧站直,继续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外。
伯如一进门就看到那个黄灿灿的身影在殿内踱步,她早知道天杰在发什么愁,还是面不做声地走过去,行礼:“伯如参见陛下”
天杰看见她一脸喜色,:“又没有旁人,快起来!”自己坐在茶台的一旁,拍了拍旁边的席位,道:“你坐这”
天杰见伯如走过来,却迟迟未坐下,不由得皱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伯如拱手回道:“君是君,臣是臣,臣怎能与天子同席。”
天杰听到这番话愣了下,并未说话,只是微眯着眼睛瞅着伯如,终究是九五之尊,伯如能清晰得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探究和压迫感,她自当岿然不动。
一时的沉默让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天杰看着她依旧是原先那副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的样子,突然指了指伯如,摇头无奈地笑道:“你啊,什么时候会说这些话了。”又拍了拍旁边的席位,道:“这是命令,快过来坐下,朕要与你商量要事。”
伯如回了声“是”便坐下了。
天杰有些意外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像是早知道自己会这么说似的,挑眉问道:“你这么了解朕,你来说说,朕这次要与你商议的是何事啊?”
天杰话音落地,伯如便道:“臣不知”
天杰道:“你想想再答朕”
伯如看向天杰,表情认真:“臣这些天往返与泷城和京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臣着实不知。”
天杰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那你就猜猜吧”
伯如边思索状边说道:“这些年国泰民安,我们与邻国交好,想必不会是战事。往年这时候北边旱灾,南边水灾,今年降雨明显少了许多,难不成,濮疆又闹旱灾了?陛下可是为这事忧心?”
伯如说完,就见天杰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己,“朕果真没有看错人,这朝堂上下,恐怕就你最了解朕了。”
伯如道:“若能为陛下解忧才是甚好,往年开仓镇灾也都行得通,今年旱情又严重了吗?”
天杰眉头一皱,有些烦躁地说“这些天朕忙着给母后准备寿礼的事,旱情到底怎么样了朕也不清楚!朕都跟往年一样下令开仓了,还是每天都有人饿死。母后大寿事情繁多,朕都要一一过目的,哪还有什么心思处理这事。你说朕也是一片孝心,那帮子大臣明里暗里说朕不管事,有本事他们解决去,什么都推到朕头上来!”
伯如倒吸一口凉气,心下一震,一天死百十人的速度,整个濮疆的人够死多少天?这次旱灾明显是其中有蹊跷,这皇帝竟还能坐视不管,在这节骨眼去讨好太后,简直本末倒置!
伯如开口,带了些冷意:“娘娘这两年将国务全交与您,最想看到的应该是您的成长和功绩,再珍贵盛大的寿宴,应该都不及这令她欣慰。”
天杰琢磨着这话:“你的意思是……”
“臣的意思是若陛下将这次旱情处理好,将是送与太后最大的寿礼。陛下自当亲自派人去濮疆探查!”
“好”天杰听伯如这番话十分称心,派人去甚好,到时让那人全权负责,自己也不用管了,大臣那边也有交代,处理得好百姓也会感激自己,又能讨得母后开心。
“甚好甚好,只是这人……”天杰看了眼伯如,又觉不妥,母后近两年才给自己放权,国家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少不了刑察堂,刑察堂有伯如在自己才放心,可这事必须派有能力的人去,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起谁合适。
伯如也沉思片刻,道:“陛下不必太过忧虑,这事倒也不是太急,地方出了事自有地方官员管,且不说能不能处理好,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这其中细则,届时请到大殿之上问问总能得知一二,到时再选合适之人一同前往。”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伯如在刑察堂这么多年,最擅判案和察言观色,天杰道:“也好,到时你也上朝。”
刑察堂不属于朝前部门,专属于皇帝掌管,他们虽都没有官衔,可不比任何官品低一级,他们的任务对外说就是调查一些错综复杂的命案,对内自然就是专替皇家办事,刑察堂的人都不用上朝,只有伯如偶尔会被皇上请上朝堂,自然也是有他的用意。
此事落定,皇帝心情似是愉悦,突然道:“对了,那女子如今住在偏殿,本想让你亲自指导,可送去将军府太过惹人眼目,你最近多往宫里跑跑,你剑术了得,得你教导朕也放心。”
伯如应到“是”
天杰摆摆手“下去吧,朕也该去问候母后了”
丫鬟看伯如回来,便迎了上去“小姐,老爷还没回来,您是在堂厅用晚膳还是在房里?”
“哦,堂厅就行”伯如不经意地回道,丫鬟便要下去准备,伯如突然问道:“她吃过了?”
丫鬟愣了一下,明白后笑道:“你说的是王姑娘吧?许是舟车劳顿太累了,刚刚我去问,她说不用晚膳了”
“将饭菜端她屋里去,我去那吃”伯如交代道。舟车劳顿?她才不信,伯如可是见识过王君逸的轻功,连续两天的夜行,可不见她有丝毫疲惫啊。
丫鬟没有多问,应了下来便去准备了。
王君逸看到丫鬟们进来后默默地把饭菜放下,又默默地退出去。心里正感慨着将军府竟这般热情好客,只见门口白衫先飘了进来,紧接着那人便大步一迈,进了门,顺便把门关了。
“要吃回你自己房里吃去”亏自己还以为是伯府下人们怕自己饿着,看来是这位主单纯的想换个地方吃饭。
不料伯如只是站在那里,问道:“不吃点?”
王君逸“切”了声,回她:“没胃口”,眼睛却往桌上瞟了一眼,竟还真有两双筷子。心里开始犯嘀咕,伯如还会关心人?
果然,王君逸听到自己话音落地,就见伯如进来坐下,接着就开始目无旁人地动筷,吃饭。
“……你是来气我的吗?”王君逸咬着牙问道。
伯如放下筷子,斯文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看着王君逸,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不是说不吃吗?”
“……”真不知道伯如这说话噎死人的毛病是不是胎里带的,王君逸气道:“我猜你一定没朋友!”
伯如似乎顿了一下,问道:“为何这样说?”
“你这样说话能有朋友才怪!”
伯如微微低了低头,不吭声。
王君逸看不到她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会真没朋友吧?自己是不是伤到她了?念至此,心下一急,道:“我……你别把我的话放心上,我随意说的”。
伯如神色未变,只问道:“你真的不吃?那我吃了”竟真的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我吃,为何不吃?”王君逸瞪了她一眼,亏自己想多了。
王君逸刚拿起筷子,就听伯如说道:“过两日随我一同进宫吗?”
王君逸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坚绝地回道:“不去”
王君逸的反应被伯如看在眼里,她淡淡地说道:“何子贤要搬去状元府了,日后便要每日上朝,你怕是更难见他了。”余光撇见王君逸果然因为这话陷入了沉思。
沉默片刻,王君逸还是摇头拒绝了。
伯如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若发生什么事情,我定会保你无恙”。
王君逸看向伯如,她眼神里的坚定令人心安,王君逸竟鬼使神差地点头,她说:“好”。
王君逸当时没想明白,直到后来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着她的道。即使对她的身份,和她要做的事情皆一概不知,可王君逸就是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伯如必定会遵守诺言,保自己无恙。
王君逸叹气:“说吧,要我做什么?你哪有那么好心,带我进宫就只为让我看一眼贤……何子贤?”
伯如也不反驳,只道:“没什么大事,到时你便知晓了”
王君逸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在心里暗想道:若父亲知道,怕是要不远千里赶过来把自己踹回家了,回头一定要交代小翠把好牙关!
此事一说定,伯如就放下了筷子,再次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不得不说,伯如正常女子装扮当真有大家闺秀之范,温文尔雅,从容不迫。当然,王君逸明白,这是自己的错觉。
王君逸的眼神顺着伯如放下的筷子,看到桌上根本没被夹两筷子的菜,想到了什么,当下黑了脸:“你把菜端过来就是讨好我,让我跟你进宫的是不是?”
“啧”伯如眉头皱起,竟略有不满道:“我为何要讨好?勉强算关心吧”看到王君逸越来越黑的脸,不等她开口,伯如就站了起来,“不早了,我该走了,你慢慢吃。”
伯如站起来时勾起的嘴角,被王君逸尽收眼底,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伯如的认知。
夜晚,王君逸已经入睡,伯如却还在想今天她说的那句话。
“我猜你一定没朋友!”
我有的,很早之前……有一个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