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守山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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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相送，京都城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注。
古代/be
狼烟四起，战火连天。岐山城外一处扬起滚滚尘烟。
援军不是这个方向。
“报——敌军距城门还有二十里——”
“多少人？”年轻的将领双眉紧蹙，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
“回将军，沙尘太多，看不太清，约有二十万！”
“知道了，再探！”
“报——敌军距城门还有十五里——”
“多少人？”
“约有二十多万。”
“报——敌军距城门还有十里——”
怎么这么快啊……
“多少人？”
“二十七八。”
“艹！”
守军只有五万，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连年的战乱已经带走了太多生命，这座城已是千疮百孔、脆弱不堪一击了。
怎么办。
城门决不能破。这是要塞……若是破了，敌军将会长驱直入，则大齐危矣。
岐山城两面环山，另一面则是陡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实在架不住双方战力悬殊，若是硬拼根本干不过。
“城中还有多少油？什么油都行！”
“共计九千桶。”
拼一次吧。
“田副将。”
“在！”
“你派左右两翼各四千人从左右两侧包抄他们，同时把油泼上去。其中各抽两百人撒木屑！”
“得令！”
“白副将。”
“在。”
“你……组一只两千人的敢死队，敌军将近时……”年轻的将领咬了咬牙，“乘布伞从城头跃下，将油脂撒下去。”
“再命三千弓箭手在城头放火箭。”
“其余人，听我指令，戴上口罩出城迎敌！”
“得令！”
“你们几个以最快的速度上山，告诉山上的人一旦敌军入城就把巨石往下推，还有你，让城中百姓走密道撤离！”
一个小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将军你不走吗？”
“我怎么可能走呢……我得战到最后。”楼寻望向手中长剑，最终回剑入鞘，一把抓起桌案上的弓箭上了城楼。
“可以跳伞了……你们永远是大齐的英雄！”
“杀——”
“杀！”
“弓箭手，点火，放箭！”
“唰——”
一排排火箭接连不断地朝着敌军射了过去，在空中划出最绚烂的轨迹。
楼寻弯弓搭箭，眯起眼寻找着敌军将领的踪迹，然后……一箭穿胸！
再一箭，敌军的击鼓兵顿时倒地！
他对着旁边的几名射手说道：“把他们的旗手给我杀了！”
紧接着，他从城头一跃而下，提起长剑就冲进了火海人群。
“战士们，随我杀——”
“杀！！”
火焰灼灼，尘烟飞扬，楼寻的衣袖已然是残破不堪，他的脸上全是烟火熏出来的灰黑，白色口罩也变成了碳色，完全看不出本来样貌。
他似乎是杀红了眼，见敌人就砍，劈砍刺捅加斜挑，不是剑招的也给他变成了剑招。
他宛若这战场中的杀神。
敌军还是太多了。就算他们再怎么拼，也还有两万多人。
地面已经是红色的了。
楼寻额角擦破了，眼睛是鲜血染出的红色。手上腿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上全是红褐色，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看不出一处原色来，腰腹处还插着一柄剑。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两万……推石头应该可以。有两处是极狭隘的，仅有十来米宽，隔的还不远……大抵能团灭。
算是暂时保住了大齐的土地了吧……这谢家的江山。
他手中长剑不停，照旧刺向敌军，仿佛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已形成了一种本能。
“嗤——”一柄长木.仓刺入了他的皮肉，他咳出了一口鲜血，随后竟是抓住了长木.仓刺出的部分，强行转身将手中剑当头刺下！
但紧接着，旁边的敌军围住了他，又是一柄长木.仓刺了过来，然后越来越多……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出来，满嘴的血腥味。
他再也站不住了，膝头一软，却倔强的不想要跪下去，于是便只得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我只跪一人。
楼家其实是文臣世家，少有武将。
楼寻是个例外。
那年楼寻初遇五皇子，桃花灼灼，眼中少年白衣翩迁。
“臣见过殿下。”这是他第一次对那人跪下。
这就是我以后要效忠的人了。他想。
“边关战事告急，可有人选推荐？”皇帝高坐在龙椅上，沉沉的目光扫过大殿。
“臣自荐！”
“好！有胆量。你却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即日出发吧。”
“得令！”
“阿寻！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边关？”五皇子谢璇下了朝就把他拉走了，一脸焦急的望着他。
“就是想守卫边关百姓。”楼寻垂眸。
“哎呀！你真是的，还好这仗不算太难打，本来就是给年轻人历练用的。算了，反正你快点回来就是了！”
楼寻弯了唇角：“好。”
“吴大将军病逝了啊……西北边关缺人，可有人选举荐？”
“臣自荐！”
相似的台词，相似的场景，龙椅上的人却变成了谢璇。
年轻的帝王黑沉沉的目光直视着大殿前站着的楼寻，面无表情，叫人无法捉摸他此时的情绪。
“好。楼卿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择日出发吧。”
“得令！”
“楼寻你自荐做什么！这事是真的危险，你充什么大头？！”殿后，谢璇变了脸色，气极的冲他喝到。
“打仗哪有不危险的？我就是想守卫国土。”
也想为你守江山。
“再说……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谢璇哑然。缓了缓，叹了口气，又问：“此次战事着实凶险，甚至有可能连尸体都寻不回来，你可想好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你！”谢璇气结，随机又叹了口气，“此去经年，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阿寻，保重。”
“……”
“好。”
楼寻垂眸，轻声应下，然后倾身吻了上去，谢璇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按住了恋人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一夜云雨。
谁又能想到，竟真是一语成谶，青山埋了忠骨，此去经年，便再无相见之日。
“西北岐山城八百里加急战报——”
“念！”帝王眼前一亮，略为迫切的说出了口。
“此战我军险胜，敌方二十八万大军全灭，但岐山城损失惨重，士卒几乎全部战死……”
“楼将军呢？！”
“楼将军……阵亡。”
谢璇张了张嘴，他听到自己又问：“可有寻到尸骨？”
“回陛下……并无。一则我军为火攻，皆带着口罩，二则……”
“少支支吾吾的，说！”
“二则，据幸存的士兵所述，他当时在远处看到的是将军被十几支长木.仓刺穿，后来还被敌军骑兵御马踏过……不可能认得出全貌。”
谢璇愣住了。
十几只长木.仓。
御马……踏过。
这该有多疼啊。
楼寻……
楼寻。
“咳，咳咳……”他终是闭了闭眼，疲惫地弯下了腰，死死地捂住了嘴。
像是鲜血的味道。
“陛下！”“陛下！”“快传御医！”“快啊你们都是傻子吗！”
……
后来的大齐，边关一直挺平顺，百姓的生活稳定下来了，逐渐的也有人愿意回去了。当年几乎成为废墟的岐山城，在边境的安定中与皇帝的旨意下渐渐的发展成为了一个富饶的城镇。
当今圣上是个贤明的君主，轻徭役减赋税，释奴为民，以农为本。只可惜不知为何未曾纳妃，一生无嗣，太子是从旁支过继来的一个孤儿。
十几年后，帝王退位，太子少年加冕为王。先帝云游至岐山城，于城外万人坑内自戮。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海清河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守山河
